如上所述,東漢樂官分為兩部,太予樂令職掌雅樂,四品中的第一、二品屬之,承華令職掌俗樂,四品中的第三、四品屬之,界限非常分明。食舉樂用於隆重的儀式,其為雅樂可知。若黃門鼓吹,則顯然為輕鬆的俗樂,故蔡邕以“坎坎鼓我,蹲蹲舞我”的詩句來形容它。按《東觀漢記?和熹後傳》說:“下□尚書曰:國家離亂,大廈未安,黃門鼓吹,曷有燕樂之誌?欲罷黃門鼓吹。”(《北堂書鈔》卷一三?引)假如黃門鼓吹包括嚴肅隆重的食舉樂,難道可以隨便罷去的嗎?這是第二點。
《宋書?禮誌》說:“上代聘享之禮……晉鹹寧注,先正一日……太樂鼓吹又宿設四廂樂及牛馬帷閣於殿前……太樂令跪奏雅樂,以次作樂。……太樂令跪奏食舉樂,太官行百官飯案,遍食畢,太樂令跪奏進?,?以次作。鼓吹令又前跪奏,請以次進眾伎。”可見食舉樂屬太樂而不屬鼓吹,至晉世尚然。這是第三點。
如上所說,食舉樂既然隸屬於太樂而不屬於黃門鼓吹樂,那麼,四品中的黃門鼓吹一項,畢竟包括了哪一些樂章呢?我的回答是:它主要的內容是相和歌和雜舞曲。以下,讓我來證實這種說法。
所謂相和歌,包括相和曲、平調、清調、瑟調、楚調等曲調,是黃門鼓吹最重要的一部門。應璩《百一詩注》說:“馬子侯為人頗癡,自謂曉音律。黃門樂人更往嗤誚。子侯不知,名《陌上桑》,反言《鳳將雛》,輒搖頭欣喜,多賜左右錢帛,無複慚色。”(《百三名家集?應休璉集》)黃門樂人即黃門鼓吹樂人,《陌上桑》係相和曲調名。原詩雲:“漢末桓帝時,郎有馬子侯。”這記載直接證明了漢代相和歌屬於黃門鼓吹。摯虞《文章流別論》說:“古之詩,有三言四言五言六言七言九言。……五言者,‘誰謂雀無角、何以穿我屋’之屬是也,於俳諧倡樂多用之。”(《藝文類聚》卷五六)俳諧倡樂即黃門倡樂,也就是黃門鼓吹樂。漢魏相和歌辭大部分為五言詩,所以摯虞這麼說。這記載間接證明了相和歌屬於黃門鼓吹。
除相和歌外,漢代的黃門鼓吹樂尚包括了雜舞曲。曹植《鼙舞歌序》說:“漢靈帝西園鼓吹,有李堅者能《鼙舞》,遭亂,西隨段煨。先帝聞其舊有技,召之。堅既中廢,兼古曲多謬誤,異代之文,未必相襲;故依前曲,改作新歌五篇,不敢充之黃門,近以成下國之陋樂焉。”(《宋書?樂誌》)《鼙舞歌》係雜舞曲的一種,由此可以推知漢魏的雜舞曲屬於黃門鼓吹。
漢代的黃門鼓吹樂,如上所述,包括了相和歌雜舞曲,其中尤以相和歌為首要部門,它是宴樂嘉賓時娛心意悅耳目的最美妙的樂歌。蔡邕《禮樂誌》說:“黃門鼓吹,天子所以宴樂群臣。”主要即指它們而言。南朝王僧虔作了一部《大明三年宴樂伎錄》,所著錄的都是三調(平調、清調、瑟調)歌辭,便是一個極好的說明。
195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