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網大到無形,有大蟲捏著網線,小蟲的步步為營和拚死掙紮似乎都顯得無濟於事。
這盤棋棋風怪異,象是旁門左道,不知是何方高手在背後指點,似有封殺“獨龍”的架勢。
這渦流來勢凶猛,張開血盆大口,有意要把這一河的清水攪渾,意在要吞沒一切。
停職期間,黑子在家盤弄著園子裏的花草,很少出門,也很少有人來打擾他,隻有小廖不時來家裏坐坐。
看著平日裏很少有時間照顧的一花一草,黑子覺著很對不住她們的,他對著花花草草說:“對不住啊,老朋友,忙起來了,倒把你們給忘了,可你們也沒離開過我啊。到發芽的季節,你們毫沒懈怠,一樣吐新芽。到開花的時候,你們從不講價錢,一樣開得鮮!這世界因你而美麗,你們才是好樣的!你比我好啊,活在自己的世界裏,開不開自己做主啊。”
“官鄉長,你這是韜光養晦吧。對著花說什麼呢?”黑子正發愣,張海來到背後也沒察覺。
“我是說我們連花草也不如啊。”黑子沒起身,也沒回頭,他聽出了張海的聲音。
“有道理,這一花一草也有靈性的,他們在含苞怒放呢。時勢如此,官鄉長不會就此罷休吧?!”張海有著與黑子相似的心境,有感而發。
“得一時張狂,那是曇花。還是臘梅好,開到最後。”黑子指著園子裏盛開的曇花含沙射影地說。
“我看,還是蘭花好,不開則已,開則是最豔麗的。”張海比擬自己。
“盡談這些幹什麼,張書記,你必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什麼事兒,你說。”黑子緩緩起身,回過頭來問道。
“我寫了個東西,想請你看看。首先申明,我這不是告狀,是實事求是地把旮旯的情況向領導彙報清楚。”張海也言歸正傳。
“我現在是一閑人,不問世事啊。”黑子不想用鬥爭的方式解決目前的問題,他相信自有公斷,群眾長著眼睛。
“你這是不敢麵對現實,是臨陣退縮,是縮頭烏龜。往日的牛勁哪去了?你還要等?等來的隻能是他人張狂笑你癡的結果!”張海激將黑子要打起精神。
“你那東西起作用嗎?領導會信?”黑子明顯底氣不足。
“我們反映了,上麵總要來調查吧,一調查不就真相大白了嗎?”張海耐心開導,把寫好的情況彙報遞給了黑子。
“好吧,試試吧。”黑子認真看了張海寫的稿子,覺得沒什麼問題,還給了張海。
果不如張海所料,沒幾天,縣裏由紀委、檢察院組成的聯合調查組進駐了旮旯鄉。
黑子還在停職期間,除了調查組召見,黑子還是呆在園子裏弄弄花花草草打發時光。
桂花提了花肥走了過來,在一旁給黑子打下手。
“一天離不得你這花,心肝寶貝似的,你就不進城看看兒子,順便去找紮毛與他表叔說說情嘛,老這麼閑著也不是個事兒。”桂花怯生生地給黑子提建議,並不敢惹黑子不快。
黑子自顧給花草鬆土、上肥,並不答理桂花。
“老黑,我給說個事兒,你有希望了。個狗日的康良才,真是活該得報應。我上街買菜時聽說礦上又出事了,縣上的調查組還沒走,就出了這樣大的事,聽說還死了十好幾個礦工呢,這回有他好受的了。”桂花見黑子心情不好,特地把這個消息帶來,好讓黑子開開心,幸災樂禍地說。
桂花還等著黑子誇自己呢,抬頭一看,黑子已離開園子老遠。
“黑子,黑子,你幹什麼去,我中午買了隻雞……”桂花大聲喊道,黑子早沒了影兒。
黑子風馳電掣般地趕到出事故的寶塔礦,隻看見人山人海,縣裏的很多領導早到了礦上。從礦井裏抬出一具又一具屍體,把礦上的煤壩擺了個滿滿的。
康良才蹲在一邊,埋著頭,猛吸香煙,一聲不吭。
“下麵還有多少?有生還的可能嗎?”隻見郝書記在親自指揮救援工作。
“應該還有六個,正在找。”安監局奚局長如實報告。
“郝書記,讓我下去吧。”黑子自告奮勇要下井救人。
“你?救援工作也要講科學的,不是蠻幹就行的。”郝書記看著黑子,看來對黑子還有成見,或是偏見吧。
“我是鄉長,安全工作我主抓的,我有責任有義務去組織搶救。”黑子竭力爭取。
“你不是被停職了嗎?”站在郝書記旁邊的何副縣長好意提醒黑子,以防郝書記不高興,黑子更下不來台。
“郝書記,讓我下去吧,井下的事,我懂的,我有辦法把他們全部救上來,相信我。”黑子立下軍令狀。
郝書記環顧左右,征求何副縣長和奚局長的意見。
黑子在數次的煤礦安全事故救援中的出色表現,奚局長是很了解的。可能有人會把黑子此時的表現看成是呈個人英雄主義,在領導麵前邀功逞能,但奚局長不這樣看,他明白黑子是真正從大局出發的。
“郝書記,向局長不行了,底下通風不好,很多同誌都受不了了。”這時,井下上來的救援隊員緊急報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