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化車剛開出村子,哥幾個發現土路上有三個人正推著一輛平板車鬼鬼祟祟往地裏走。哥幾個一想,黑更半夜的,他們上地裏幹什麼去?跟著!哥幾個下了車,就悄悄跟了上去。黑暗中,就見那三個人從平板車上卸下一個東西,然後七手八腳就開始埋。哥幾個一看,一擁齊上:“住手,幹什麼的?”正在埋土的三位嚇了一哆嗦,趕忙用身子擋住了埋的東西。哥幾個拿手電一照,樂了,這三家夥敢情在這埋死人呢!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個月的任務有了!哥幾個一瞪眼:“把死人抬車上去,跟我們走!”三位一看,哪敢不聽啊,趕緊把死人抬到了火化車上,跟著來到了鄉殯葬市場稽查隊。
到了稽查隊,哥幾個讓那三個人把死屍停在牆根底下,你一言我一語就審上了:“你們是哪個村的,為什麼私自土藏?你們知道這是什麼罪過嗎?”三位一聽:“同誌,我們是癟皮村的,我們一共哥四個,因為家裏窮,都沒說上媳婦,死的這個是我們大哥,我們不是不想讓鄉裏給火化,我們實在是沒錢啊,才悄悄把大哥埋在地裏,連棺材都沒打,您看我們這情況能不能照顧照顧,就甭罰了,也甭火化了?”哥幾個一聽:“你們怎的呢?你們一個人長仨鼻子?統一火化是上級的政策,誰也不能搞特殊,沒錢不要緊,有糧食嗎?交糧食也行!”那三位一聽:“我們糧食還不夠吃的呢。”哥幾個可真急了:“我們不管那麼多,反正你們不交火化費和罰款,就甭想把死人弄走,限你們三天,要是交不齊火化費和罰款,這屍首我們可就處理了!”那三位一聽,實在沒詞了,隻好嘬著牙花子點頭:“那好吧,我們回去湊湊。”
那三個人走了之後,哥幾個一看,已經淩晨兩點多了。就拿出幾瓶酒,找出幾袋花生米,一邊吹呼著一邊喝了起來。喝到三點多,哥幾個全喝得找不著北了,往床上一側歪就打起了呼嚕。這哥幾個剛睡著,門外就有三條黑影向這邊移動了。這三條黑影是誰呀?就是剛才埋死人那仨光棍兒。這三個人出了稽查隊一尋思,我們就是回去不也弄不來錢嗎?弄不來錢他們就把屍首處理了,怎麼處理呀?會不會扔到肉狗養殖絞成肉餡喂狗啊?沒準,這幫人見不著錢什麼都幹得出來,大哥要是真讓他們喂了狗,咱這當兄弟的百年之後怎麼向大哥交待呀?哥仨一商量,幹脆咱也甭回去了,就躲在門外看著,等他們一睡,就進去把屍首偷出來,回頭另找個地方一埋,墳頭也不起,他們要是再找就死活不承認。對,就這麼幹!想著,哥仨又回來了,躲在房子外頭盯著裏邊,見那哥幾個喝得東倒西歪全都躺在了床上,就悄悄推開門溜了進去。
到屋之後,幾個人來到牆根底下,輕輕把死屍抬起來,躡手躡腳出了屋。到了屋外,哥仨長長出了一口氣,抹把頭上的冷汗把死屍靠在一棵樹上剛要去找車,忽聽不遠處有人喊:“誰呀?幹什麼呢?”隨著聲音,一道手電光就照了過來。哥仨一看,我的媽呀,這屋子外頭還有人呢,快跑吧!幾個人掉頭就到附近的一條溝裏趴著去了。
這哥仨剛走,那個人提著手電來到了樹下,一照死屍:“這麼晚了還不睡,你幹什麼呢?”見死屍沒回話,那人就踢了死屍一腳:“哎,說你呢,站在這幹……”話剛說到一半,死屍直挺挺倒了那人身上。那人照著手電仔細一看,啊,死的!當時腿肚子就轉筋了,想跑跑不了,就一邊蹦一邊學開了鬼叫:“啊——啊——”
外邊這位一叫,把屋裏那哥幾個吵醒了。哥幾個一聽,什麼動靜?半夜三更的這是什麼叫啊?睜眼一看,啊?牆根底下的死屍沒了,哥幾個仗著酒氣“噌噌噌”就躥到了屋外,一看,有個家夥正直挺挺在地上蹦,心說,好小子,你還乍屍了,以為我們怕你呀,怎麼出去的,你還給我怎麼回去!想著,一人提一根木棍就衝了過去,“乒啷乓啷”一頓棍子就把那位楔躺下了。那位一躺下,哥幾個鬆了一口氣,心說,你可不能走,你走了我們找誰要錢去,這個月的工資就衝你說呢!剛要往屋裏抬,有一位提出建議:“幹脆把死屍裝火化車上算了,省得咱們老看著他,萬一他再跑了,咱們可沒處追他去。”大夥一聽有理,就把那位給抬到火化車上,鎖進了死屍箱。這回哥幾個踏實了,回屋往床上一躺就睡開了。
這哥幾個剛睡下,趴在溝裏那哥仨就出來了,心說糟了,大哥的屍首讓這幾個人給鎖火化車上了,這可怎麼辦呢?還得偷啊!哥仨剛走到稽查隊門口,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低頭一看,地上還躺著一個,打著打火機一看,大哥的屍首,這幾個人弄了半天沒把大哥屍首弄走,那他們把誰鎖火化車上了,管他呢,先把大哥弄走埋了再說!想著,哥仨也不找車了,背起屍首就跑。
第二天天剛亮,稽查隊的哥幾個就把火化車開到了鄉裏,跟主管民政的副鄉長一彙報,說昨天晚上抓著一個私自土葬的,三天之內交錢。副鄉長挺高興,那就先拉火化廠去吧,死屍不能老在火化車裏鎖著,萬一有人用火化車呢?哥幾個答應一聲剛要走,鄉政府大門外頭亂套了,全鄉1000多個70歲以上的老頭老太太一人手裏舉著一個花圈,連哭帶喊就衝進了鄉政府:“這是誰出的損主意呀?我們還沒死呢就讓我們準備花圈,你們怎麼不提前準備呢?”“把出主意那人揪出來,鄉長呢?書記呢?出來!”老頭老太太們一晃三搖就往院裏走。主管民政的副鄉長一看,我的媽呀,闖禍了,趕緊找書記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