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老錢 應征信之二(1 / 1)

當我們向征婚女士提出采訪“老錢”意向後,她連連搖手勸阻。“你們想想,一個老同誌,又是領導於部,私下裏應征找對象,這輿論!”

看來女士對“老錢”已有所了解。

“豈止是了解!”女士苦笑。

某幹部大院,進進出出都是轎車。老錢跟女幾、兒子住在一起。家裏可以成立一個書記處了。女兒,支部書記,女婿,總支部書記,孫女,將來也能當書記,新換的保姆。在安徽農村當過團支部書記多老錢自然也是書記,隻是正還是副是個謎。家庭總書記由女兒擔任,負責錢家財政外交事務,老錢分工吃飯、睡覺、看電視,看報。

老錢,你真有福氣。大院裏的人說。哪來的福氣。書記好象貶值了,女兒、兒子把興趣轉到出國上,錢家也開始人才流動,家庭出現騷動不安的潛流。

改革嘛,女兒說,門戶開放,人心思動,證明了改革有成效。

人心思動,老錢覺得自己也在“蠢蠢欲動”。

五十年代,組織介紹:女同誌政治曆史清白,思想作風正派,工作認真負責,對黨忠誠老實,喚,還有,生活艱苦撲素,是我黨久經考驗的好同誌。組織部的人說到最後還加了句,隨部隊進城的,老根據地幹部。

兩個星期後,組織上代辦了樸素、隆重的婚禮。

說不上好還是不好,隻是吃飯時鹹淡口味不同,穿衣時粗細風格不同。忙得厲害,不同也隻那麼一會兒,大家又分頭幹革命。漸漸地,妻子從陌生變得嘮叨。“洋場闊少”,有一次這麼說,老錢沒辨出什麼味兒,回了一句:“一介窮學生。”

忽然,出差回來,“滿城風雨”,不久,女秘書淚流滿麵被調出機關。老錢這才感到“妻子”的份量。女秘書是洋學生,長得漂亮,舞跳得好,工作也出色,“闊少”配“洋小姐”,妻子在腦袋裏為他們拉郎配了幾個月,終於按捺不住,向組織“告發。”

大院被這桃色新聞激動,妻子如遊擊英雄。老錢被害苦了,一怒之下,不管組織影響如何,離婚影響嘛,讓時間證明一切!

離婚了,時間一久,新聞變成同情。組織上多次關心,女兒大了,說:爸爸,給你介紹一個,怎麼樣?半真半假。介紹?老錢不敢再問津。

師傅,買張《月老報》看看,裏麵登了有關尋朋友的廣告。滑頭,怎麼看出我孤寡一人?偶爾散步也會惹麻煩。老錢見四周無人,便呶呶嘴示意要一張。別人買報圖個“新”,拿來就看,老錢卻忙不迭塞進口袋,回到家,鎖進保險箱,看的時候外麵還套了一張《人民日報》。看絕密文件也沒有這麼緊張的。

改革,從經濟改革到政治,從社會改革到家裏,現在改革到自己身上了。幾十年堅如磐石,看了啟事倒有些心搖神移。會不會碰到騙子?會不會風波驟起?找個黨員吧,保險點,都是組織上的人。戀愛,這輩子隻看女兒、兒子戀了,自己還沒嚐過是啥滋味呢。

應征信寫得含含糊糊,看不出是本人應征還是代人捉筆。親自糊好封口,借散步,連換幾輛車,找到郵局,把信發出,差點連回來的路也摸不著。

見麵,以白天為好,越是出其不意,危險越小,這是地下工作的經驗。接頭方法、聯絡暗號,自然而然地冒出來,老錢發覺自己的腦子還蠻靈活的,不亞於當年甩特務尾巴的機敏。

去複興公園的路線是最佳的,絕對不會引起別人懷疑。謝天謝地,熟人一個也沒碰上。

不對,來了一個!老錢吃了一驚,她來幹什麼?

“錢伯伯,你……”女士的臉微微一紅,她看到了《紅旗》雜誌。

“隨便走走,散散心……”老錢發現女士的目光,怔住了。

他倆在一幢樓裏相處了30來年!

何止是“老錢”,應征信中,凡有一定身份、地位、年齡稍高的先生。工程師、教授等等,無不提出這一先決條件:千萬保密。他們在尋求愛之路,他們又害怕這樣的尋找。怕什麼?一言難盡。

我有錢了!

“我今年43歲,光棍到現在沒有談過愛情,如今鄉裏日子過得富,瓦房蓋了4間,種了18株紅柑,10株柚,22株龍眼。後來改革了,跑買賣,跑了幾萬塊錢。本地女人不少人相中我,她們都沒有文化,我喜歡文化,要找象你這祥文化人作老婆,幫我經商。我已拿到去澳大利亞的出口單,打算決定終身後送你去留洋,我去外國做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