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個女重婚犯的最後陳述(2 / 3)

我猛然一怔。萬沒料到蓋房的款子數目會是如此之大,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我要你還!但不是這些錢,而是二十年前你欠我的愛情債:他霍地一步跨到我跟前,眼中噴射著情欲的烈焰,渾身不住顫抖。看來他要動野,我立即做好了反抗的準備。我的身不是金錢和暴力能夠征服得了的。

然而他卻退縮了,慢慢坐在沙發床上硬咽起來。他哭了很久很久,哭得很痛心,然後訴說了許多許多,說得很動情。

二十年前的失戀,使他痛不欲生。他跳過河,但被人救了,吞服過大量的安眠藥,但又嘔吐了出來……他要死沒有死成,把這顆心又整個地傾注到我身上。他一次次地來到我們當年慢步輕唱的小路旁,折下嫩嫩的枝條,當作自己初戀的情人,對著吐訴那心中不盡的愛意。他一次次地來到我們擁抱相吻的小山上,深情地捧起一把芳香的泥土,當作我的唇:癡情地吻啊吻!離開學校後,他一直把我的照片帶在身上,每天晚上對著親了又親,就連三年的監獄生活也從沒間斷過。為了我,他的眼淚流成了河。為了我,他一直保持著童貞的心和童貞的身。

人心啊,竟是這樣的怪,金錢買不了,暴力壓不垮,熾烈的情誼卻能把它溶化。聽著他的訴說,強烈的感情共鳴,使我不由自主地向他道出了一直埋在心頭的苦果。

13歲那年,我曾被人粗暴地強奸過。這對一個情竇未開的女性來說,無論在肉體上還是精神上,沒有比這更為痛苦,的。母親知道後,氣得死去活來。但她又強忍怒火不讓告發。因為,幾十年的生活經驗告訴她,失身的女子將比強奸犯更為丟人。後來,她不願把女兒嫁給有學問的人,她怕婚後的我露出“廬山”真麵目……

“親愛的蘭,您把我看成什麼人啦。”他抓住我的手,邊撫摸邊說,聲調仍舊顯得很激動。“難道我會因此而改變深深相愛的心嗎?你無情地拋棄了我,嫁給了目不識丁的他,與其說是丈夫,倒不如說是塊遮羞布。他又是您表哥,您知道近親結婚將會有什麼樣的下一代?所以,二十年來你一直不生育。這是什麼樣的婚姻?不合情不合法,既無花又無果。這樣的死亡婚姻,何苦要苟延殘喘地強行維持它!”稍頓,他又放緩口氣,十分感慨地說:“是橫一橫心的時候了,光陰如穿梭,歲月不留人,我們已苦熬了二十年,二十年啊!人生可還有幾個二十年?”後來,他把話又回溯到當年,講那甜蜜的吻,無盡的愛。我靜靜地聽著、聽著,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初戀的少女時代。

外麵的雨浙浙瀝瀝地下著,牆上的掛鍾清脆地敲擊了12下。我戀戀不舍地起身告辭,他攔住了我,把我輕輕地摟在懷裏,我輕輕地掙脫出來。“蘭,你本來屬於我的,是封建的道德割斷了我們,顛倒的婚姻再顛倒過來,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二十年來,我一直盼著這一天。但我不願隻捧著自己的一顆心來到您的身邊。是啊!我掌過權,深知政治風雲會把一個人高高吹到天上,也會把人重重地甩進深淵,我不願您跟著我擔這風險。我一直在盼著時機,一年、兩年,二十年過去了,我終於站住了腳根,成為強者。我深信,對我目前的一切,是什麼雷電也擊不毀的,就象我這顆深深愛您的心,蘭……”

他的娓娓動聽的話語,猶如微微春風,吹進我耳,撥動我心。終於,情愛衝動戰勝了理智,烈焰征服了怯濡……他熾熱的唇,強有力的雙臂,綿綿不絕的情話,使我第一次感到幸福的暈眩,感到這時才是一個真正的女人。我忘記了世界上的一切,也忘記了我的自身。

慢慢地,慢慢地,情愛的衝動平息了。我又聽到了牆上的鍾聲、房外的雨聲,叉聽到我的心跳,我的鼻息,恢複了本來的我。自己怎麼幹了這樣的事?如若張揚出去,自己二十年來用忍耐和委屈換來的“賢妻”美名,豈不化為雲煙,付之流水了嗎?我迷惘、後悔、自責、害怕,我一把推開了他。他好象窺透了我的心,又把我緊緊摟在懷裏,用熾熱的雙唇吻著我的臉頰、我的耳朵、我的頸項……我掙紮,我反抗,我叫著要走……“蘭!你太怯懦,太封建!”他象訓斥一個不懂事體的頑童,“二十年前你如果把幼年的不幸大膽告訴我,我們不早就有今天了嗎?正是你那糊塗的媽媽,不,是可惡的封建道德,逼出了高秋蘭與陳德才的愛情悲劇。古代的梁山伯與英台的不幸,給人間留下一曲愛情的悲歌。年複一年,世世代代,有多少人為這悲歌而傷悲、流淚。然而,又有多少人明知是悲,卻又含著眼淚,坐以待斃。人類為什麼要作繭自縛,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呢?親愛的蘭,我們應該這樣!”他那詩一般的話語,終於打動了我的心。但一想到老實善良的表哥,我又瑟縮了。“善良的人們是容易理解人的。”他說,“我們把話挑明,他會同情我們、成全我們的。我會給他找一個合適的女人,我會把他作為自己的親哥哥,讓他跟我一樣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