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萬鈞執意要到開發區搞環保綠化的消息不脛而走,素日裏投脾氣的親朋好友紛紛直言相勸:
“萬鈞,你在天津堿廠車間主任的位置上坐得穩穩當當的,搞電化學又出了名,到開發區需要重打鼓另開張,得從頭來。”
“是呀,你當車間主任這幾年,車間年年奪紅旗,當先進,人家‘天堿’的頭頭兒們又拿你當香餑餑一樣,可你要是到了開發區,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抹黑,誰還會那麼看重你,待見你?”
“常言道:‘三十不改行,四十不學藝’,要是論虛歲,你都是四十望五的人了吧?搞綠化對你來說是一門兒全新的學問,你還能像年輕上大學時那樣成天啃大部頭的書本!何苦呢?”
“再說,開發區選的那個鬼地方連兔子都不願呆,白花花的一片鹽堿灘,能種樹種草嗎?”
“萬鈞,你聽說過沒有,咱們塘沽的老百姓給他們搞綠化的編了句順口溜兒,叫作‘一年青,二年黃,三年進灶膛’。你不想想,連塘沽市區的地麵兒上樹都活不了,栽了白栽,在開發區那塊鹽池子上栽樹種草不更是瞎子點燈——白費蠟嗎?”
親朋好友句句掏心窩子的話,在張萬鈞那本來就不平靜的心湖裏掀起巨大的波瀾。
是呀,自己都已經是四十歲開外的人了,到開發區搞環保綠化,不僅要從零開始,而且是成是敗還是個未知數。親朋好友這些推心置腹的話語,不是杞人憂天,而確確鑿鑿是實情。眼下,自己雖然向開發區表示要去,但畢竟還沒有最後辦理人事調動手續,退路還是有的。然而從內心裏講,自己不願出爾反爾。一個大男人,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哪能輕易就要收回來?常言說,開弓沒有回頭箭,拉出來的屎哪能坐回去?再說,正因為開發區的綠化是個大難題,從無到有,才需要有識之士披肝瀝膽,迎難而上,開拓出一片綠色的疆域。如果開發區已經是綠樹婆娑,草茵如毯,花團猗猗,鶯歌燕舞,百鳥來儀,清風送爽,一派迷人的秀麗風光,那還要你來幹什麼?今天,開發區需要的是創業者,需要的是敢於第一個“吃螃蟹”的角色。毛澤東主席說過,一張白紙,能畫出最新最美的圖畫。自己何嚐不想按照自己的選擇和追求在開發區幹出一番前無古人的事業,描繪出一副綠樹鮮花美如畫的景觀呢?
心潮起伏的張萬鈞覺得,自己一定要當斷則斷,不能像“布爾加的驢子”,猶猶豫豫地徜徉在幾片草地之間,瞻前顧後,前怕狼後怕虎,選擇不定,到頭來餓得一天比一天削瘦,直至最後倒下去。
俗話說,男人有心事好遛,女人有心事好囚。這是講,男人有舉棋不定的事情喜歡緩步而行,邊踱步邊思考;女人則有了發愁的事情喜歡往床上一躺,唉聲歎氣,獨自垂憐。
當張萬鈞漫步來到進駐開發區先遣隊伍的施工現場,心靈深處頓時經受了一次巨大的震撼和洗禮。
天津經濟開發區管理委員會成立不到一個月,就向世人正式公布了第一期的開發規模和第一個三年基礎設施發展規劃。
第一期開發規模,工業區為2.986平方公裏,配套開發的生活區為1.203平方公裏,合計4.189平方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