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為臣病垂危,自知不起,口占遺疏,仰求聖鑒事。竊臣體氣素健,向能耐勞,服官四十餘年,未嚐因病請假。前在馬關受傷,流血過久,遂成眩暈。去夏冒暑北上,複患泄瀉,元氣大傷。入都後又以事機不順,朝夕焦思,往往徹夜不眠,胃納日減,觸發舊疾時作時止。”(李鴻章)
1901年11月7日,簽訂完《辛醜條約》吐血不止的李鴻章在病榻之上給慈禧和光緒皇帝上了最後一道奏折,作為自己的臨終遺言。在奏折裏,李鴻章叮囑最高統治能要“舉行新政,力圖自強”,同時也表白了自己為國為民殫精竭慮的心跡,說自己“服官四十年,未嚐因病請假”,“臣受知最早,蒙恩最深,每念時局艱危,不敢自稱衰病,惟冀稍延餘息,重睹中興”。
李鴻章和張之洞在遺言中都提到了自己的勤政,但李鴻章的“服官四十年,未嚐因病請假”顯然沒有張之洞“為官四十多年,勤奮做事,不謀私利,到死房不增一間,地不加一畝,可以無愧祖宗”的言辭有力。張之洞與李鴻章有許多共同之處,比如兩人都是少負才名,聰穎過人,擁有卓越的政治才能。但張之洞有一點跟李鴻章截然不同,那就是他的個人操守遠在李鴻章之上。而李鴻章則是一個典型的貪官。
據沙皇冬宮檔案記載:1896年李鴻章簽訂“中俄鐵路條約”後,即從道勝銀行獲得沙俄給予的回扣300萬盧布,時值50萬兩白銀。他從辦洋務、辦海軍中得到過多少好處,隻有他自己知道了。李鴻章初入仕時,他家隻是中產之家,後來居然有田100多萬畝,據洋務要員容閎估算,李鴻章去世後其家族身家達4千萬兩白銀,可謂富甲天下,難怪當時有人諷刺他“宰相合肥天下瘦”。因此李鴻章寫給慈禧和光緒的遺囑隻敢說“服官四十年,未嚐因病請假”,而不敢像張之洞一樣聲明自己“不謀私利”。
李鴻章去世的消息一傳到,慈禧當場落淚,感歎說:“大局未定,倘有不測,再也沒有人分擔了。”意思就是說李鴻章一死誰還可以給我背黑鍋,替我挨罵呢。
但李鴻章想到了這一點,他向慈禧推薦了袁世凱,並說:
環顧宇內,人才無出袁世凱之右者。
伏念臣受知最早,榮恩最深,每念時局艱危,不敢自稱衰痛。如今鑾駕未歸,根本至計,處處可虞。竊念多難興邦,殷憂啟聖。臣敢請太後皇上舉行新政,再圖自強。直隸乃諸疆之本,北洋乃臣所手創,臣薦袁世凱正式接任臣職,臣在九泉,庶無遺憾。
李鴻章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無人可用的慈禧聽從了李鴻章的遺言,下旨意讓袁世凱署理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43歲的袁世凱一躍成為疆臣之首,從此更加順風順水,大展經綸,而所謂的北洋係統也在他直隸總督任上大致成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