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老爸之心度兒子之腹
孫道榮
俗話說，知子莫若父。可是，隨著兒子的快速成長，我對於兒子的了解，卻逐漸模糊起來。不甘心對兒子失控，於是，常以老爸之心度兒子之腹，以期揣摩出兒子的心思，仍然像兒子小時候一樣，能夠對他了如指掌。
養育了兒子十幾年，自忖對他還是了解的。兒子小的時候，嘴巴一咧，眼睛一眺，眉宇一展，鼻尖一聳，手頭一指，腳尖一抬……他有什麼需求，有什麼想法，有什麼念頭，我和他媽媽，基本上都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那時候憑的全是做父親和母親的本能。
兒子漸漸長大。長大了的兒子，想法越來越多，做法也稀奇古怪，有的想法和做法，甚至完全出乎我這個做父親的經驗和預料。
以老爸之心度之！
自從兒子迷上電腦之後，父子之間的較量，首先從電腦開始。為了防止兒子偷偷玩電腦，我給電腦設置了密碼。設置怎樣的密碼呢？我思忖了半天。兒子一直記不住我和他媽媽的生日，那就以他媽媽的生日設置密碼。不日，密碼卻被兒子破解了。原來兒子翻出了戶口薄，輕易地就解了密。我修改了密碼，以他奶奶的生日為密碼。奶奶獨自生活在農村老家，兒子一年也就見奶奶一兩次麵，雖然和奶奶感情很好，對奶奶的了解卻很少，更別提奶奶的生日了。若幹日後，密碼再次被兒子破解。聰明的兒子給奶奶和外婆各自打了電話，問來了他們的生日，還哄老人們說，要給他們過生日。樂得兩位老人合不攏嘴。
幾輪較量下來，我發現，我以老爸之心度兒子之腹，兒子亦在不停地以兒子之心度老爸之腹啊。
有一段時間，兒子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就喜歡反鎖上門，也不樂意我們進他的房間了。我知道，兒子開始有自己的小秘密了。有個星期天，我們一家人出門遊玩，乘車的時候，兒子忽然跟我要手機，說是坐車太沉悶，玩一下手機遊戲。我將手機給了他。坐在後排的兒子，一直埋頭擺弄著手機。到站了，兒子才慌慌張張一臉不情願地將手機還給了我。我笑著問他。短信都發好了？兒子漲紅著臉，問我怎麼發覺的？我笑著指指兒子臉上的青春痘，告訴他，那是青春的氣息，而老爸，也是年輕過的啊。
也有度錯的時候。有一天，我和妻子出門辦事，隻留下兒子一人在家。回家的路上，我對妻子說，兒子這時候一定在我們的房間，偷偷玩電腦。我們都不在家，這麼好的機會，他還不玩他個痛快啊。我們悄悄地打開了門，隻見兒子的臥室和我們的臥室，房門都是關著的。我踮著腳尖，躡手躡腳走到臥室前，突然拉開門，大喝一聲：“逮住你了！”臥室內一片漆黑。我打開燈，根本沒有兒子的影子，電腦也是關著的。我和妻子麵麵相覷，我們錯怪兒子了。
上中學後，兒子越來越獨立，也越來越我們琢磨不透了。兒子平時住校，每個星期天回來的時候，我們給他一周的生活費。近期他的生活費開支驟漲。以老爸之心度之，我顯得憂心忡忡。我見他腦門上的青春痘日多，胡子開始瘋長，麵頰桃紅，時帶茫然神情，不消說，這小子一定是暗戀上某個女生了，突然多出來的生活費，一定是拿去哄女生開心了。想到此，惶惶不安。我們軟硬兼施，終於迫使兒子講出實情，原來他每周都省下一點生活費，是想幫助他的一位同學的同學，兒子這個同學的同學，最近家裏遭遇了不測。
送兒子回校。看著兒子瘦瘦高高的背影，我忽然意識到，兒子已經長大了，他有了自己的生活、準則和判斷，也許真的該放手了。兒子忽然回過頭，笑問我是不是又在瞎琢磨他？我笑著告訴他，是的，我在掙紮著，放手，然後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