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子硯凝著她,“程曦,你在害怕什麼?”
“怕你父親就算死了,連靈魂都不肯放過我。怕我好不容易溫暖起來的人生,卻因為染上這間屋子的陰暗而重又變得寒涼。”
喬子硯靜靜凝著她,轉身前,喬子硯說,“他已經死了。”
程曦卻還是等到喬默笙來了之後,才肯走進那間屋子。離開香山別墅回去的路上,喬默笙望著心事重重的妻子,握著她的手,柔聲道,“別怕。”
程曦望著窗外的夜色,“我想去明珠江畔看看。”
明珠江畔還是記憶中的模樣,這裏靜謐地保存著她與喬默笙最甜蜜無虞的時光。
喬默笙正欲拉著她上樓,程曦卻道,“陌生先生,你背背我。”
喬默笙好脾氣地背起她去看窗台上的那盤富貴竹,沒想到依舊翠綠。程曦側頭看了眼丈夫,“你偷換過了吧?”
喬默笙輕啄了一口她的麵頰,“我每半年都會來換一次。”
程曦無聲地笑了起來,雙手緊緊地環住喬默笙的脖子。
這就是她愛著的男人啊。
在她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時光裏,喬默笙始終不曾停歇地溫暖著她的人生。
似乎感覺到她呼吸間隱忍著的豐厚情緒,喬默笙將她放下來改為擁抱,“感動了?”
“感動的話,就用實際行動回報我。”喬默笙低頭吻上她的唇,“一直陪在我身邊。”
程曦失聲笑起來,原來害怕她離開才是關鍵。她心中隱隱覺得歉疚,那五年分離的光陰於喬默笙而言,隻怕已經猶如魅影重重,再難以揮散了。
“可惜,油畫課錯過了。”喬默笙知道妻子愛梵高,這次沒能上課,她心中怕會覺得惋惜。
“你可以替我找個一流的老師單獨教。”
“好。”喬默笙憐惜地吻著她。程曦身上有種特殊的可能安撫人心的氣息,她能輕易地化去旁人心中對她的或深,或濃的歉疚。
人一死,前塵往事便一下子化成了風和塵土。
五月的第一天,喬慕白的喪禮之後,卻沒有下葬的儀式。喬子硯對喬禦成說,“我明天會帶著他的骨灰回安道爾。”
“骨灰空運需要提前申報吧。”
“他生前有一架私人飛機。”
喬禦成點點頭,“好。”人都沒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死者為大,喬禦成願意成全兒子所有的遺願。
五月的喬家大宅裏,程曦走進書房,沒想到喬子硯也在,他坐在書櫃旁,安靜地喝著酒。
看到程曦進來,他開口,“陪我喝一杯?”
程曦走到他對麵坐了下來,拿著酒杯接了他倒給自己的酒。
“走了,還會回來嗎?”
喬子硯看著窗外,“願不願意再陪我看一次千與千尋?”他說著,已經開了電視屏幕,將光碟放進了機器中。
書房外常有人來人往,屋子裏卻很安靜。兩人隔了幾十米的距離,專注地看著那部早已經看過很多遍的動畫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