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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在溫小侯麵前停下腳步。先揖一禮:“溫公子可曾看到一紅衣人抱一人頭從這方逃走?”

溫小侯點頭:“可是從青伏樓上跳下來的不是?”

道士急急點頭:“敢問公子,他人呢?”

溫小侯指著巷子的道:“向那裏去了。我正在奇怪,何人大白天地爬樓,下來時還帶著一股陰風……”

還沒說完,道士已經抱拳:“改日再與公子交待,今日先去了。”

一眾人呼喝連連,徑往叉巷而去。

我卻沒動。

有些事情不太對頭。

比方眼前的這位曾是侯爺的小狐,他的頭發適才還束著,為何片刻又散披?

溫小侯望著我笑,狐狸眼半眯著:“姑娘不去追血煞麼?”

我搖頭,依舊盯著溫小侯。

“姑娘為在下停駐腳步,莫非是想與在下春風一度?”小狐此言說的得意。

“請問閣下,你的白紗冠哪裏去了?”

小狐微笑,0從懷中掏出一方巾子挽發:“不耐用,適才走到此間,居然碎了。”

“公子富甲天下,居然也用假冒偽劣產品。”

“玉飾這東西,本就不耐用。”

“公子束發,未覺其多,如此散披,反覺如金草疊波,如此濃密。”

小狐挑眼,呲牙:“姑娘是讚在下散發時比束發時好看麼?那在下為著姑娘,以後就再不束發如何?”

“不敢當,公子發膚受之父母,想束則束,想散則則散,與小女子不相幹。”

“既是不相幹,在下要去青伏樓內飲上一杯,姑娘請行。”

說罷拱手,請我離開。

我權當他的意思未曾收到:“公子曾掌天下兵馬,正該武功卓絕,想必躍上這青伏樓,是輕而易舉之事。”

他本已前行的腳步站住:“那又如何?”

“所以適才飛躍其上,跳舞唱歌?”

小狐笑,麵不改色:“奇談怪論。”

“你就承認吧,其實您是活雷鋒……,啊,錯,您是大俠客。”

小狐跌腳:“姑娘在說什麼,在下不懂。”

笑聲未停,一隻小狗從巷尾跑出,短耳,卷毛,小而胖,隻有半尺長,是隻月大的小奶狗,滾來滾去的,仿似一球。小狗滾到小狐腳下,蹭蹭咬咬,汪汪討好。

溫小侯臉色一變,這回輪著我笑。

“這小狗長得好,如果公子肯把頭上的長發分它一半,您說,會不會像一個人頭?”

溫小侯習慣半眯的媚眼張了張,殊無愧色:“不知姑娘如何看出紅衣人就是在下?”

我一笑,倒不知如何解釋。因為來自現代,不崇信鬼神,見著紅衣人及其耍弄的人頭時,已覺其假,是以才沒被溫小侯一句紅衣人向叉巷去了的話騙著。再則又見適才還玉冠束發的溫小侯,突然散了發,且目測就能看出,數量陡然多了些許,不能不想到那顆人頭飄飛的長發,於是陡膽一問,本來他若拚死抵賴,我也無法,但可巧的是,小狗跑了出來,由此聯想,必是溫小侯弄了身紅衣自己套著,又把假發套到狗身上,冒充人頭舞了一回,等著眾人追來,他避入偏巷,扒去紅衣,遣走小狗,再把假發套到自己頭上,裝成無辜指路人,誤導大家。現在證據確著,他倒不能再狡辯。

見我不語,溫小侯眼裏春水醉人,鼻尖拱過來,湊近低聲道:“姑娘聰慧,在下如此為之,是為給姑娘解圍。可憐在下,就是個熱心腸的爛好人。”

如果有池子綠水,相信小狐一定會栽入溺斃。他是水仙,顧影自誇。

不過小狐施手援救也是事實,於是微笑施禮:“多謝公子的銅錢擋劍,裝妖解困。”

溫小侯隻是站著,任由我一禮到底,既不客套,也不謙讓。

我二人對話,狗渣兒始終抓著我的手,未離左右。聽到此,已然明白是怎麼回事,於是跪伏在地,沒命地給溫小侯磕頭:“小人謝過侯爺。”

溫小侯伸手,把乞兒挽起:“本人早已辭官,再不是侯爺猴子,雲山鎮的人叫慣了,一時難改,你們與我初識,倒不必隨眾而叫,隻呼我為溫公子即可。”

乞丐囁嚅:“溫……”

我插言道:“快叫溫大哥。”

我是一片好心,想替乞兒找個靠山,認了溫小侯做大哥,看誰還敢欺負他。

乞兒抬頭望我,我向他堅決點頭,於是一聲大哥呼出聲。

溫小侯一愣,轉而看我,眼神似笑非笑:“未曾料想一個偷衣的小宮女,居然能夠惜小憐貧,你還是有些俠義心腸的。”

我不管他語意譏諷,隻是問道:“現在隻有咱倆相信這孩子不是妖怪,鎮上的人未必會相信,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他搖扇子:“此事是要查出真相出來,不妨去那片野花地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