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轉圈圈,咬手指,適才於集市之上,麵對道士寶劍之時,我為什麼沒有想到竟是如此的呢?我被事物表像蒙蔽,差點害得狗剩兒命喪當場。
不知轉了多圈,咬掉多少皮屑,等停下來時,看到那人的眉毛擰成麻繩,眼光裏的不知所謂比山林還密。可能是想我表達欣喜的方式異於常人吧。
對於他的神色,我無暇理會。他也收攏了表情,慢吞吞道:“我已想明白,這種黃色必須沾水才會變成紅色。姑娘想必也是曉得了其中道理,是以高興,可是也不用上躥下跳,做猴子吃香蕉狀吧?”
如是在現代,我此舉必被誇為卡哇伊。可惜淪落此間,居然被指認為貪嘴猴頭。不想分辨,隻是道:“正是如此。可你是否知道此中的道理?花中肯定含有兩種或者兩種以上色素,黃色是表現色,溶於水,紅色是內含色,不溶於水,或者是在水中沉澱。所以,當我們揉搓這些黃花時,出來的汁液是黃色,留在手上的漬跡也是黃色,可能就算是在水中泡洗,如不反複漂洗的話,可能還是黃色。你在澗中洗手,來回幾遍,黃色慢慢消盡,才透出內含的紅色來。我應該早想到會是如此。這是以前在化學課和植物學上都曾學到過的內容,事情發生時,我怎麼竟會忘記了呢?”
溫小侯眼內光華閃爍:“色素是什麼?化學又是什麼?”
我笑答:“是我們家鄉對學識的說法。”
“你們家鄉?”
“正是。”
“倒要請教姑娘的仙鄉?”
“我忘記了。”我指腦袋:“這裏壞菜。”
跟這隻小狐說什麼穿越啊,二十一世紀啊,想必他也不會懂,幹脆撒謊。
小狐聰慧,見我不說也就不再追問,隻是調笑:“隻要不是從棺材裏變出的就好。”
小狐臭美,洗爪子洗了足有半個時辰,待紅色褪盡,他拿出一方帕子把手仔細擦拭幹淨了,又把帕子疊好放入懷中。
“既然已經知道狗剩兒的手為什麼會變紅,我明日會請鎮上的官員及清山觀的道士過府,向他們解釋清楚。一旦官府貼出澄清的通告,狗剩兒即可安全。”
“那妖怪呢?公子打算拿他怎麼辦?”
我們此時已經又向下山的道路而去了。
“姑娘不是要在下與血煞認親麼?此法可行。”
“那就是要守株待兔了?”
“隻能如此。相信那東西知道那一地域有東西可吃,等饑餓時,自然還會出現。”
“那到時你守一邊,我守一邊,血煞來時,我倆合圍如何?”這樣說著,難免想到以前哈皮的日子,駕著我的小奇瑞,帶二三好友,在夜都市的晚風中衝刺撒歡。每每急行轉彎,總會換來尖叫連連,而後是大笑和叫罵,那些日子似乎並未遙遠。
圍攻血煞一隻,想必與遊戲中惡鬥老怪的驚險相當吧?也想必與車輪急行於彎道時的快樂相仿吧?
看來就算是有長衣長裙的束縛,我的靈魂依舊留在愛冒險的現代。
危險就危險,被血煞抓著,死去也無妨,在一個沒有相親相敬人兒的時空裏,我沒有什麼可以留戀,也沒有什麼人會伸出手把我挽留。
也許可以再次穿越,也許可以到另一個更溫暖的時空。
……
未曾想到,我的情熱隻換來小狐鄙視:“你會法術,能擒妖除魔?”
“不會。”
“那會武功?能助我之力?”
“也不會。”
“會用毒?能讓妖怪伏誅?”
“更不會。”
“那就是毫無用處?”
“可我會寫文。”
“要為妖怪歌功頌德?”
“非也非也,此舉正是為著公子。公子讓小女觀摩除妖的過程,小女就寫一篇謳歌公子大人的文章,讓溫小侯的名號流芳千古。”
說話同時,腦袋已如高速計算機開始運轉,搜索著語文課上學過的讚誦名篇,打算到時照搬一篇來。
“不過是些陳詞濫調,想我溫玉安,貴胄崇儒素,詞臣竟紛華,我的名聲倒不需要你來成全。”
我倒忘記了,他是美麗又自戀的水仙。
“說到底,你就是不讓我跟著了?”
“姑娘不算太笨。”
快樂是要自己爭取的,這句名言是誰說的來著?我不能放棄與老怪親密接觸,一品武俠或者靈異小說中刺激情節的快感,我不能侯在家裏當烏龜,而後第二天在說書人處捧著茶碗,聽那個暴牙先生向我描述當時的場麵是多麼的精彩。我要進入故事,進入精彩。要逼小狐就範,我隻好如此這般:“那好吧。我就寫一篇長嘴如何變尖嘴,溫良如玉的公子變成穿紅袍的大尾巴狼的文章,而後張貼,而後你猜鎮的人會怎麼說?而後你猜那個臭道士會怎麼辦?”
小狐站住,忽爾苦臉:“女子與小人難養。”
錯,心中抵觸,是小受與小人難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