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這世上沒人能扭得過秀末的怪性格。黃公公在秀末的催促聲中,叫來四個內侍,架起辛道良飛快地去了。
我亦警醒,自己該回去了。
於是回到小門處,拉一條小縫往外看。
該死的太監可能是剛才睡足了。這會兒站起崗來毫不含糊。
秀末的話回蕩在我耳邊,他說天就要亮了,他等錦元一到就要水淹地宮。
沒有時間了,我要見到小狐。
滿眼都是瘋狂旋轉的星。我再顧不許多,直接推開門,大搖大擺走出地道。
太監見我跟見了活鬼般:“你是……”
我招手讓他過來,他伸過腦袋,我啪地一巴掌拍在他臉上,對他瞪眼呲牙,做個殺頭的動作,然後我一甩袖子,掂著我的酒壺就躥。
聽見太監在後麵喃喃:“是掌法女官麼?”
……
我回去時,小狐正盤膝從在柵欄處,對著石級癡望。一副小狗等骨頭的模樣。看著又是可笑,又是可愛,還帶點可憐。
“姑娘好閑性,這一趟想必春花也看了,秋月也賞了,盡興而還,不知孤燈之下,有人盼望。”
見我回來,小狐小性相譏。雖然黑言黑麵,但語氣裏卻透著歡喜。
我知道他是擔心罷了。
死小狐一向嘴硬,如是掛念,就說一句姑娘遲遲不還,在下好生擔心。姑娘沒事吧?
這樣說多好。
偏就是小受一般的性格,明明喜歡的要死,卻要對小攻推來擋去的,嗯嗯,口是心非是小受的通性。
我把壺塞給他,直接就撲到他的腳下,逮起繩子就咬。
小狐挺鎮靜的,任我又扯又咬的折騰,過了半天才歎息:“姑娘不要這樣,如是兩排利齒就能把繩子咬開的話,在下早就逃出生天了。”
好喪氣啊。
我停止動作,把頭埋進手裏。人生苦短,朝為青絲暮成雪,都不過是彈指間。紅顏白發已是殘忍,那,紅顏枯骨呢?
明日,這裏將再不會有什麼溫小狐,秀末帝,錦元帝,這些風流人物,都將付諸黃土。
明日,江山依舊多嬌,但我們將再不能見了。
“姑娘怎麼了?”
我抬起頭,努力地笑一笑,而後在地上畫道:“沒什麼。想聽你講故事,你總也不講,總賣關子,好討厭。”
畫完了看著他。倆人的眼光交錯一處,油燈就在小狐的左側,將他的睫毛染成微微的金色,似是明月澄澈的淚滴。我伸手上去輕輕觸碰它們,它們閃一閃,抖得慘金渾不見,又黑亮而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