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結識聲名鵲起的北京花鳥畫家鄭克明先生,與其說是“訪”,莫如說是“問”。然而所以冠之以“訪”,是源於問話中帶有明確的“訪”旨和用意。
那是秋退冬深時節。日本中巴以120公裏的時速亢奮地在京津塘高速公路衝刺般行駛。我們一行7人應邀前往天津經濟技術開發區參加其建區8周年慶典而揮毫潑墨,以助雅興。
“鄭先生,聽說您被譽為‘蘆雁王’,幸會,幸會。”我刻意地留心注意著坐在我斜對麵座椅上儀表堂堂的鄭克明,拉開了這次“專訪”的帷幕。
“嗨,什麼‘王’不‘王’呀,那是別人吹,連我自己都不信。我嘛,隻知道好好畫,畫好畫。”年逾花甲的鄭克明先生身材魁梧,兩條濃重的臥蠶眉下一雙炯目閃爍著質樸而敦厚的目光,天庭飽滿的國字型臉膛煥發著充沛的精力,黑白夾雜的自來卷濃發波浪式洶湧至腦後,質地上乘的西服領口處雪白的襯衫結紮著醬紫色領帶,一副學者風度。
“鄭先生,您從事傳統繪畫多少個春秋了?”我不失時機地刨根問底。
“論年頭,那可不算短了。但在前年退休之前,畫畫一直是我的業餘愛好。現在嘛,我倒變成專業畫家了。”鄭克明先生說著爽朗地一笑,笑聲中含有真誠,也不乏詼諧,但更多的還是對“業餘”二字所懷有的獨特情致的豪邁。
是啊,鄭克明先生自15歲從師學藝,直到前年退休,掐指45個年頭。但是,在這近半個世紀的歲月中,除了幼年在津門學徒,之後一直在北京建築行業工作。幹過抹灰工,當過工會幹部,他以畫畫這一技之長,除了利用業餘時間成了宣傳欄的“專業戶”,還在建築行業舉辦職工美術書法學習班,使一批批搬磚和泥的粗壯漢子成了本行業的宣傳骨幹和書畫人才。為此,他不僅當之無愧地當上了北京市建築總公司書畫協會會長(現任常務顧問),而且還被推舉為北京市職工書畫攝影協會理事。他的“業餘”與廣大建築職工精神生活的命脈相連,不正是他“業餘”繪畫藝術生命所具有的特殊價值麼?
日本中巴愈發亢奮地疾馳著。
縮短時間即延長生命。1小時又20分鍾,我們便出現在從不毛之地的荒灘鹽池拔地而起的開發區管理委員會氣派的會議室裏。
午飯小憩後,書畫家便開始了潑灑丹青的營作。我的“專訪”也隨之由耳聞變成目睹。
但見宣紙鋪開,鄭克明先生從容地揮動畫筆,全神貫注,一氣嗬成,一副栩栩如生的蘆雁圖活脫脫躍然紙上。
這幅獨具匠心的蘆雁圖,畫麵上畫有4隻蘆雁。其中兩隻像一對戀人,在水澤中引頸低語,絮語綿綿,情意悱惻,好不鍾情。旁邊一隻體型剽悍但又見有幾分稚氣的蘆雁儼然如同一個毛頭小夥子,貪婪地在水中擇食。視覺拉開,是幾叢杆挺葉茂的蘆葦,碩大的蘆花隨風搖曳。蘆花頂,藍天中,一隻展翅翱翔的蘆雁宛如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起舞弄倩影。這四隻蘆雁,神態各異,性格鮮明,自然生動,野趣無窮,且情溢於表,又意在趣中,其技法,其韻致,達到了“野蘆寒雁畫精工”和爐火純青的程度。
“鄭先生,您這幅蘆雁圖畫得太逼真了,真是巧奪天工,堪稱一絕!”我抑止不住興奮地大加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