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聽後,非常坦率地對蒙恬說:“我受詔行法於將軍,不敢把將軍的話報給皇上聽。”蒙恬長歎了一聲說:“我到底犯了什麼罪呢?”沉默了許久,他又慢聲地說:“我的罪過本來就該受死刑,從臨洮到遼東,築城牆,挖壕溝,長達萬餘裏,這中間不可能沒有截斷地脈,這便是我的罪過了。”說完便咽下了毒酒。
蒙恬認為是修築長城給自己帶來了災難,但實際上他真正的死因並不在此。他的死是封建統治集團之間爭寵奪權的結果。他與扶蘇關係密切,胡亥上台,他已是九死一生,再加上他的功勞太大,威信太高,兵力太強,更是非死不可,因為趙高、胡亥是不會讓一個潛在的勁敵活在世上的。
助秦為中華,宰相三族誅
――李斯之冤
戰國時期,曆史正處於一場社會大變革之際。自春秋以來,人民群眾飽受分裂戰亂之苦。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他們要求盡快結束列國紛爭的局麵,實現國家統一。各國統治階級出於對土地、人口、財寶無止境的追求,互相兼並,你爭我奪。這種紛亂的時局,為那些欲建功業之士提供了活動舞台。就在七雄並爭的戰國末期,李斯出生於楚國上蔡(今河南上蔡縣西南)的一個平民家庭。
李斯是秦朝重臣,兩朝元老,幾與秦王朝的興亡相始終。他通過不遺餘力的政治實踐,輔佐秦始皇兼並六國,為建立和鞏固統一的封建國家縱橫捭闔,功勳蓋世。當秦二世繼位後,他因揭露趙高的惡行而被逮係獄中,備受折磨,最後不僅自己被腰斬,而且禍及三族。李斯之死實際上也意味著秦王朝末日的到來。
發奮上進,心向功名
李斯(?~公元前208)年輕時曾做過郡中小吏,即管理鄉文書的辦事員。小吏的地位低下,侍奉長官,唯恐有所閃失。滿懷理想與抱負的李斯自然不甘久居其位。有一天,他看到官舍廁所中的老鼠偷吃糞便,一旦人來狗咬,立刻驚恐萬狀,倉皇逃竄。他又來到官倉中,看到這裏的老鼠很自在地吃著糧食,住著高大寬敞的庫房,盡情享受,公然出入,根本不害怕人來,也不用擔心有狗來咬。兩相對照,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李斯由此及彼,發出了這樣的感慨:“老鼠處於不同環境,就有不同的遭遇!人有君子小人之別,就像老鼠一樣,在於自己選擇所處的環境和地位!”可以看出,在戰國時期人人爭名逐利的情況下,李斯也不滿於布衣或小吏的處境。他決心拋開貧賤,去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在李斯眼裏,人生最大的榮耀莫過於取得高貴的身份,最大的快樂莫過於享受榮華富貴。在李斯的胸中,雄心與野心混合在一起,化為一團追求功名富貴的熊熊燃燒的欲望之火。
“學而優則仕”,李斯很懂得這句話的涵義,當官的資本就是要通曉治理國家的帝王之術。李斯為了改變生活航向,也不得不走當時遊學之土通常的道路,即先投師受教。因此,李斯辭去了郡小吏的職務,遠離家鄉,來到千裏之外的齊國蘭陵(今山東蒼山縣蘭陵鎮)求學,拜當時最著名的思想家、儒學大師荀況為師。
荀況,史稱荀卿或孫卿,人尊之為荀子。他是戰國晚期新興地主階級的理論代言人,打著孔子的旗號講學。荀況的學說雖然仍以孔子為宗,但又結合戰國時期變化了的形勢,對儒學進行了發揮和改造,因而很適應新興地主階級統一天下的形勢需要。從荀子思想體係的核心來看,他把儒學的“禮治”思想和法家的“法治”思想結合在一起,即後人所說的“儒中有法”。
李斯投師荀況門下,主要著眼於學習所謂“帝王之術”,即學習如何治理國家,如何滿足君主的擴張欲望和急功近利的“法治”學說。當時與李斯同學的還有韓非。他們都拋棄了老師的儒家仁義道德,而吸收他那符合法家理論的“帝王之術”。後來,韓非終於成為法家理論的集大成者,而李斯則化理論為實踐,成為真正實現法家思想的政治家。
李斯學成之後,反複思考應該到哪個地方才能顯露才幹。他想效力於自己的國家楚國,又眼看著楚國江河月下,楚王已難有作為。其他東方各國也正在走下坡路,都不是能讓人建功立業的理想之地。隻有秦國最強盛,顯得朝氣蓬勃,具備了統一中國的初步條件。於是,李斯決定西入秦國,一試身手。臨行之前,荀卿曾問李斯為什麼要到秦國去。李斯坦率地表露了自己的心態:“我聽人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現在各國都在爭雄,這正是遊說之士立功成名的好機會。秦王羽翼豐滿,雄心勃勃,想奮力一統天下,到那裏可以大幹一場。人生在世,卑賤是最大的恥辱,窮困是莫大的悲哀。一個人總處於卑賤窮困的地位,那是會令人譏笑的。處士橫議而又說自己羞於富貴,如此‘無為’,隻是掩飾自己無能的表現,這是不合人之常情的,更不是讀書人的想法。我將到秦王那裏以取富貴。”
李斯公然擯棄禮義,毫不虛偽,追求功利,這正是他的品性。這種強烈而偏狹的功利觀伴其一生,成為催他奮進的動力。又是他這種赤裸裸的功利主義往往在關鍵時刻模糊了他的視野,使他不能冷靜地思考和理智地選擇,最終釀成不可挽回的個人悲劇。
秦莊襄王三年(公元前247年)五月,李斯來到秦國時,正值莊襄王病死,13歲的贏政(秦始皇)即位,相國呂不韋總攬朝政。因此,李斯就去投靠呂不韋,成為呂門“舍人”,也就是門下的食客。當時,諸侯貴族養士之風甚盛,呂不韋也承襲秦國傳統的用人政策,廣招賓客,從東方六國引進各種人才,門下食客多達三千人,在這三千人中,李斯很快顯露出才華,成為其中的佼佼者,受到呂不韋的賞識。於是,呂不韋把他推薦到秦王宮廷裏,擔任郎官,郎官雖然品級低微,職責是守護宮門,侍衛人君,顧問建議及差遣出使等。但由於職務之便,李斯有了接近國王的機會。
在此期間,天下形勢已發生重大變化,韓國入朝稱臣,魏亦舉國聽命於秦。這一年,雖有魏國信陵君率五國聯軍偶敗秦將蒙驁,實為回光返照,垂死掙紮而已。而秦國自從秦孝公任用商鞅實行變法以來,曆經惠王、武王、昭王、文王、莊襄王六世,國力大增,兵強民富,實力遠遠超過了東方六國。秦統一宇內的形勢已基本形成。當時秦王贏政雖然年輕,但誌向遠大,思想活躍,在丞相呂不韋的輔助下,正在為統一全國做準備。對此,李斯也和當時許多明智之士一樣,看得非常清楚。但他的高明之處在於,能夠認準時機,及時地提出謀略和方案,為秦王獻計獻策。
有一次,李斯得到了一個向秦王上書的機會,便立刻提出吞並六國,統一天下的戰略建議。這封上書以簡潔明晰的語言剖析了形勢變化,以推動秦國加快統一六國的步伐。李斯綜觀時局,既指出了此時正是兼並六國的良機,又指出了倘坐失良機,有諸侯複強的危險,精辟而透徹。果然,這封奏書正合秦王贏政的心意,也是眾大臣日思夜想的主要問題,秦王不能不對這個年輕人刮目相看。於是“乃拜李斯為長史,聽其計”。
李斯剛從東方來,對那裏各國政權的腐敗和君臣離心的狀況了如指掌。他建議,暗中派遣能言善辯、巧於謀略的官員,各帶金銀財寶,去遊說諸侯。各諸侯國的大臣權貴如果貪財,就行賄收買;如果不為金錢所動,就派刺客把他殺掉。總的謀略是遠交近攻,並利用一切手段,在六國君臣之間挑撥離間,破壞其團結,使其內部越來越亂,然後等待機會,派出良將勁旅各個擊破。秦王贏政聞言大喜,更加信任李斯,不久便提升他為客卿。客卿是秦國專為從別國來的人才而設置的高級官位。李斯躋身於客卿之列,終於可以與國王和眾大臣共謀國家大事了。
在以秦王贏政為首的決策層中,李斯占有重要的一席。他雖未能像王翦等武將那樣,率領大軍,開赴前線,效命疆場,但作為秦國的謀士,他參與了整個統一戰爭的重大決策。東方諸國疆域廣大,犬牙交錯,強弱不一,情況複雜,統一戰爭應從何入手,必須有一個全麵規劃。正是李斯在深入分析的基礎上。擬定出了攻滅六國的戰略決策,即由近及遠,避實就虛,選擇弱點,正麵突破,先滅掉韓,再掃兩翼,最後消滅齊國。以後統一戰爭的進程表明,這個策略是非常正確的。
同時,在統一六國的過程中,戰爭固然是最重要的手段。但是,還必須采取相應的策略與之配合,如設法從內部瓦解,渙散敵國的軍事力量,使其失去抵抗力等,從而使戰爭更加順利地進行。這時候,李斯的策略就起了很大作用。例如趙國名將李牧,曾兩次擊退秦軍的進攻,趙國將亡,他還率領趙軍,堅持抵抗秦軍達一年之久。於是,在李斯的建議下,秦國派人持金玉收買權臣郭開。郭開在趙王麵前誣告李牧勾結秦國,陰謀反叛。趙王中計,殺死李牧,自毀長城,秦軍乘亂進攻,不久就滅了趙國這個勁敵。在這期間,秦國基本上是按照李斯的戰略安排,逐步吞食六國的,從而大大加快了統一戰爭的進程。正是由於這一策略的成功,秦王贏政才得以“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禦宇內”。而李斯也贏得了秦王的信賴,官位不斷升遷,逐漸成為秦國決策的主要人物。
麵對排擠, “諫逐客書”
就在李斯的仕途一帆風順時,發生了一件大事,幾乎斷送了他的整個政治生涯。
秦國和關東諸國相比,一向重用外來人才。自商鞅變法後,秦國地位蒸蒸日上,更吸引了大批關東士人入秦。這對秦國的發展產生了重大作用,但同時也引起了秦國一些舊貴族的忌恨。秦王贏政元年(公元前246年),韓國因為抵抗不住秦國的進攻,就派“水工”(水利專家)鄭國去“間秦”,慫恿秦王修築一條溝通涇河與洛河的渠道,引涇水灌田。幹渠長三百多裏。即曆史上著名的“鄭國渠”。
韓國的本意是想使秦國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疲勞不堪,騰不出手來再向東征伐,以便暫時減輕秦對韓的軍事壓力。此術之愚蠢,猶如以肉投虎,雖然耗費了秦國十年之功,卻可灌溉田地四萬餘頃。從此“關中為沃野,無凶年”,秦國更加富強,為兼並戰爭作了充分的物質準備。正如後來鄭國所說的,水渠修成,“為韓延數歲之命,為秦建萬世之功”。
渠將修成,鄭國的間諜身份也暴露了,秦國上下一片嘩然。接著,秦王贏政九年,長信侯繆毒發動叛亂。次年,又查明相國呂不韋與繆毒之亂有關,遂罷斥其相。鄭國、呂不韋都不是秦國人,這就為一向守舊的宗室大臣提供了借口。他們本來就對秦“不用同姓”的政策不滿,認為大量異國異姓的人充塞秦國上下,堵住了他們的仕途,因此乘機推波助瀾,在秦王麵前煽動:“一切在秦做官的外來人都是間諜,是為其本國利益來破壞秦國的,請把他們一概驅逐出境,免貽後患。”秦王贏政對此也不能不加懷疑,於是下了一道十分嚴厲的“逐客令”,“不問可否,不論曲直,非秦者去,為客者逐!”
作為楚人的李斯,當然也在被逐之列。當時的李斯已到中年,是一個頗有影響的客卿,成為被驅逐的重點對象。眼看自己的前途將被斷送,不僅對他本人,而且對秦國統一天下的大業也相當不利,甚至有可能引起國內的動亂,削弱秦國實力。於是,在被逐的路上,李斯毅然向秦王上書,力請改變逐客的決定。這就是曆史上著名的《諫逐客書》。
《諫逐客書》一文洋洋灑灑,多用排比句式和形象比喻。並巧於運用虛詞助字作轉折過渡,來增加文章氣勢和襯托作者的精神。文章思想犀利,邏章性強,很有說服力。文章開宗明義:“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針鋒相對,觀點鮮明。接著,李斯用透徹、明快、雄辯、激切的言詞,連物比類,就秦國本身發展的曆史事實,曆述異國人的豐功傳績和關鍵作用。春秋時代的秦穆公,是強秦的奠基之君,他從西戎迎來由餘,從宛地(今河南南陽)得到百裏奚,從宋國招來蹇叔,任用從晉國來的丕豹、公孫支。秦穆公任用這五人,兼並了二十國,稱霸西戎。秦孝公任用商鞅,實行新法,移風易俗,兵強國富,打敗楚魏,擴地千裏。秦惠王用張儀的計謀,拆散了六國的合縱同盟,迫使他們一個個西麵事秦。秦昭王得到魏國人範睢,計除秦國王庭上專權的親貴大臣魏冉,加強了王權,並吞食諸侯,奠定了秦國帝業的基礎。
上述四位國君,都是靠任用客卿而大大促進了秦國的發展。作者借助無可辯駁的事實有力地反問道:“客何負於秦哉?”假如這四位君主也“卻賓不用”,那怎麼會有今天強大的秦國呢?李斯又以秦王對來自異國的明珠美玉,駿馬利劍、音樂、舞蹈、礦產、美女的喜愛為例,發問道,陛下並不因為這些所好不是秦國出產就舍棄不用,為什麼獨獨對客卿要一概驅逐呢?“逐客”將破壞秦國威望,從此天下背秦,這實際是拋棄百姓去資助敵國,排除“客”籍人才而去成就各諸侯國的功業,這決不是“跨海內製諸侯”的君主所應采取的態度,而是俗語所說的“借寇兵而齎盜糧”的做法。他由此得出結論,逐客之舉是既損害了人民,又資助了敵國,“內自虛而外樹怨”,破壞秦國統一天下的大好形勢。這對秦國來說簡直太危險了!
李斯的上述議論表明,這篇文章不僅僅是如何對待外國異域人士的問題,而且涉及到要不要廣泛地爭取人才,實現統一的大問題。很顯然,“逐客”與秦王橫掃宇內的既定方針完全是背道而馳的。
《諫逐客書》一氣嗬成,情辭懇切,確實反映了秦國曆史和現在的實際情況,充分代表了當時有識之士的深刻見解。秦王贏政讀後,頗受感動,頓時醒悟,明白了利害得失,立刻廢除逐客令,並派人把李斯追了回來。當時,李斯由於對秦王贏政的了解與信心,所以一路慢慢地走。追回的命令下達時,他才走到離京師不遠的驪邑(今陝西臨潼縣東北)。這也說明李斯性格的機敏及其政治預見性。
可以看出,如果沒有李斯挺身而出,呈上《諫逐客書》,秦王是決不會輕易收回成命的。這一事件能否正確處理,保守貴族那閉塞的宗法統治能否被打破,對於秦王今後的事業能否成功,關係極大。正是由於秦王聽取了李斯的正確意見,保持了這種政策的連續性,廣泛地招攬外國異域賢士,使得當時各國的佼佼者都幾乎西奔入秦,一大批第一流的政治家和軍事家聚集在秦王周圍。李斯、尉繚之類的“士”人自不必說,就是在殲滅六國中戰功赫赫的王翦、王賁、王離、馮劫、李信、蒙武、蒙恬等武將,皆係異域之人。他們群集於秦國都城鹹陽,呈現出“大略駕群才”的壯觀局麵。這期間雖然曾有一段荊軻刺秦王的插曲,秦王贏政本人幾乎喪命,但一直未動搖他對外國異域人士的信任和重用。若無這些來自異域的文臣武將的協助策劃,秦王要實現“六王畢,海內一”的目標是不可能的。李斯的《諫逐客書》,預示了秦國將要改變曆史航向而一統天下的輝煌前景,具有深遠的意義。
李斯的直言進諫既保住了客卿在秦國的地位,也為他在秦國的發展鋪平了道路。秦王贏政也因此更加器重李斯,並很快把他提升為廷尉。廷尉是主管全國刑獄的長官,又是朝廷的所謂九卿之一,對國家的基本決策有重要的發言權。
計殺韓非,夷滅六國
逐客風波平息後,秦國的政治、經濟實力大大增強,平定六國已被提到秦王贏政的日程上。李斯根據當時形勢,認為地處天下之中、又正當秦軍東向之路的韓國實力最弱,應作為統一六國的突破口。以韓國之弱小,頭一炮打響,不僅可以振奮軍威,而且敲山震虎,還能從心理上懾服其他五國。李斯的貢獻是根據時勢的發展,清醒地認識到統一大業將水到渠成,不失時機地轉入逐步滅亡六國的軌道。
秦軍向韓國邊境大舉進攻,韓王安十分恐慌。李斯在這關鍵時刻親自出使韓國,威逼利誘,迫使韓王安向秦稱臣。在這種危急形勢下,韓王急忙找韓非商討救亡圖存之策。
韓非是韓國的王室貴族,早年曾與李斯一同跟荀況學習,攻讀刑名法術之學。韓非口吃,不善於演講,但擅長思考和著述。李斯自以為才學不如韓非。可是,由於兩人在人生道路上的選擇不同,致使結局大不一樣。李斯擇地而處,擇主而仕,效力於國力蒸蒸日上的秦國,依附於雄才大略的秦王,終能大展鴻圖,飛黃騰達。韓非則念念不忘故國,情牽於貴族世家,一直為江河日下的韓國效力,希圖挽狂瀾於既倒。眼看韓國的國勢日益削弱,韓非屢次上書韓王,要求運用法家理論勵精圖治,進行改革,但都不被采納。對此,韓非感到痛心疾首,悲憤莫名。於是他發憤著書,先後寫了《孤憤》、《五蠹》、《說難》、《內儲》、《外儲》等數十篇千古流傳的著名文章,約十餘萬言,後人編為《韓非子》一書,集先秦法家理論之大成。韓非的行文風格峻峭、筆峰犀利,切中要害。他的書傳到秦國,由於講的都是“尊主安國”的理論,秦王讀後連連拍案叫絕,讚歎道:“真是太精彩了!我要是能見到此人,和他交往,可以死而無恨了!”不久,秦國攻打韓國。韓王考慮到韓非的學識和名望,便派他出使秦國,想通過外交努力使韓國苟延殘喘。
韓非此時處於兩難之地。作為一個深諳曆史大勢的思想家,他對形勢的分析估計與李斯基本相同,即認為秦統一中國的條件已是水到渠成,不可逆轉;但作為一個韓國貴族,他又不忍祖宗基業毀於一旦,自己還要為保存韓國作最大的努力。李斯也極力勸他前往秦國。韓非到秦國後,當即上書秦王:“如今,秦地數千裏,雄師百萬,號令賞罰嚴明,天下不及。臣冒死求見大王,進獻計謀。大王誠能聽臣之說,必一舉而破天下合縱,亡韓,克趙,降服楚、魏,親附齊、燕,使秦成霸主之名,君臨四境諸侯。否則,大王斬臣示眾,以戒為王謀劃而不盡忠之人。”這話說得斬釘截鐵,使秦王越發敬重韓非。韓非趁秦王高興,上了一篇表麵上為秦著想,實則設法保韓的奏章。韓非這篇上書的實質,就是勸秦王緩攻韓國。
秦王把韓非的計劃交給大臣們討論。李斯立刻上書,反對韓非的“存韓”之論。李斯說:
韓國對秦來說,好比心腹之患。別看它現在順服於秦,實際上是順服強力。一旦秦保留韓國而東攻趙、齊,難保它不與趙、齊、楚合謀,從後方夾擊秦國。故韓非的話決不可信!接著,李斯提出:“韓非是韓國的公子。現在正是大王掃平諸侯、兼並天下的時代,韓非當然忠心於韓,而決不會真心為秦效力,這是人之常情。大王千萬不能為其言語所惑,要明察其心,若要放他歸國,那就等於放虎歸山,他會伺機報仇,給秦國留下無窮的後患啊!所以不如借故把他殺掉!”最後,李斯建議,由自己前往韓國,誘使韓王入秦。秦就以韓王為人質,脅迫其大臣俯首歸順。然後秦再發兵威脅齊國,齊也必然效法韓國。這樣一來,趙人破膽,楚人狐疑,魏國不敢輕舉妄動,諸侯便可蠶食而盡。
此書一上,秦王贏政馬上下令把韓非逮捕入獄。不久,韓非在獄中服藥自殺。與此同時,李斯出使韓國,失去主見的韓王眼見秦國大軍壓境,再也無計可施,隻得交出傳國玉璽,向秦國稱臣。秦王贏政十七年,秦又借口韓國背叛,向其發動全麵進攻。韓在六國中第一個被秦滅亡,李斯的戰略首獲成功。
從公元前230年滅韓起,至秦王贏政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止,短短10年間,秦先後吞滅趙、燕、魏、楚、齊等國,結束了春秋以來分裂割據的局麵,實現了我國曆史上第一次空前的大統一,建立起我國第一個封建王朝——秦朝,中國的曆史翻開了新的一頁。統一大業之所以能如此順利而迅速,除了當時所具備的客觀曆史條件——秦國強大的經濟、軍事實力以及作為統帥的秦王本人的雄才大略之外,作為秦王最重要謀士的李斯具體製定的一整套戰略,也發揮了重大作用。因此,李斯無疑是秦王朝的開國元勳。
洞悉史患,力駁分封
公元前221年,在中國大地上首次出現了一個以鹹陽為國都的大帝國,其疆域東至大海、西至甘青高原,北至河套、陰山、遼東,南至嶺南。麵對如此遼闊的疆城,眾多的人口,複雜的形勢,需要建立什麼樣的政權機構,采用什麼樣的統治方式才能把新帝國的政權鞏固下來,秦王贏政並非成竹在胸。他隻好數次召集群臣“議政”。許多人主張,仍沿用古代的體製和稱謂。在此關鍵時刻,又是李斯,再度扮演了極為顯要的角色。新帝國確立的政治製度和其它方針政策,除立帝號一項是李斯與王綰等人合提而外,其它均出自李斯一人。中國曆史上第一個封建專製的中央集權國家的建立,深深地打上了李斯的印記。
秦王贏政誌得意滿,作為新帝國的最高統治者,他急不可待地要“更名號”。於是召集群臣“議帝號”。丞相王綰、禦史大夫馮劫和廷尉李斯聯合出麵,盛讚秦王的功業是“上古以來未嚐有,王帝所不及”。建議選用古代最尊貴的稱號“泰皇”,天子自稱為“朕”。秦王贏政去“泰”著“皇”,采上古帝位號,稱“皇帝”。贏政為始皇帝。後世依次為二世、三世……傳之無窮。從此,中國曆史就有了“皇帝”及其它專用的一套稱謂,為以後曆代封建王朝的最高統治者沿用下來。
戰國時期,各國“言語異聲,文字異形”,同一個字往往有幾種不同的寫法。文字的不統一,對於推行中央政府的政策法令和文化傳播都是極大的障礙。於是,李斯以原秦國的文字為基礎,整理出一種筆劃較戰國時期簡便、寫法一致的文字,這就是曆史上所說的“書同文”。李斯自己動手,寫成範本,稱為小篆,頒行全國。這就廢除了其它異形字,有助於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形成。“書同文”成為聯結整個中華民族的一根無形紐帶,李斯對此有開創之功。
李斯的曆史功績,莫過於他在分封製與郡縣製論爭中所起的作用了。公元前221年,當秦始皇召集群臣討論政治製度時,廷尉李斯與以丞相王綰為首的多數大臣發生了尖銳的對立,分別規劃了兩個不同的藍圖。王綰等人提出:“秦王朝國土廣大,中央不宜都直接管理,應該在原燕、齊、楚等偏遠地區實行分封製,立諸子為王。如果不實行這種辦法,這些地區很難鞏固。”
秦始皇把王綰的建議交群臣集議,文武百官多以為意見正確。唯獨李斯力排眾議,他力陳分封製的弊瑞:“周初分封子弟為諸侯,原來是想讓他們保衛王室。但過了幾代之後,他們彼此疏遠,相互攻擊誅戮,如同寇仇,連周天子也無法禁止。五百多年來,鬧得天下沸沸揚揚,不得安寧,正是分封的那些諸侯葬送了周的天下。這個曆史教訓記憶猶新。”因此李斯建議:“現在依賴陛下英明,好不容易天下統一,應在各地區設置郡縣,由中央直接任命官員管理。至於公子王孫或有功之臣,國家可以用賦稅收入多多賞賜,這樣他們就容易被皇帝控製。實行郡縣製,天子的意誌可以直接貫徹到國家的每個角落,這才是安定社會的行之有效的策略。”
這一席話符合曆史發展的趨勢,因此打動了秦始皇。這位新皇帝終於果斷地下了結論:“正因為過去諸侯割據,所以天下戰亂不息,百姓受苦。現在天下初定,如果再行分封,那是重新授人以柄,等於又開動亂之源,天下將永無太平之日。廷尉李斯的意見是正確的。”於是,這種延續了兩千多年的郡縣製就從此奠定了下來。
在李斯的輔佐之下,秦王朝分天下為36郡(後增至40餘郡),派太守治理,都尉掌武備,禦史行監督。這些郡縣是中央政府直接管轄下的地方行政單位,完全聽命於中央和皇帝。至此,中國曆史上第一次分封製與郡縣製的大論戰,也是秦王朝建立後第一次大的政治鬥爭,終以秦始皇、李斯為首的堅持郡縣製論者的勝利而告結束,而以皇帝製、三公九卿製、郡縣製為主要特征的一套完整的封建國體、政體終於在中國確立。這種國體、政體為以後各封建王朝相繼沿襲。可見,李斯是中國封建國體、政體的主要規劃者。從此以後,秦始皇對李斯寵信有加,並擢至左丞相,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
鞏固專政,焚書坑儒
秦朝統治者除用嚴酷的刑罰對廣大人民進行統治外,還加強了對思想文化領域的專政。焚書坑儒即是最為有力的措施。而這一事件的主謀者就是李斯。
由於秦始皇是以法家理論為指導統一天下的,對這套理論的效用十分重視,因此引起了大批儒家學者的不滿。他們往往采取借古諷今的形式,對秦始皇進行批評。
秦始皇三十四年,秦皇置酒鹹陽宮,大會群臣。博士仆射周青臣當麵頌揚說:“往時秦地不過千裏,而今賴陛下英明神聖,平定海內,放逐蠻夷,日月所照,莫不賓服;以諸侯為郡縣,人人自安樂,無戰爭之患。如此彬彬之盛,可傳之萬世,自上古不及陛下威德。”周的頌詞雖有奉承之嫌,卻也大體合於事實。而來自齊地的博士淳於越頗不知趣,指責周不忠,並借話頭重新要求實行分封製。淳於越進諫說,殷、周之所以存在千年,是因為它把天下分封給子弟和功臣。現在天下如此之大,宗室子弟沒有封地,和百姓一樣,萬一發生了田常、六卿之變,又有誰來相救呢?最後,他批評秦始皇說:“凡事不效法古人,而想求得長治久安,我還從未聽說過呢!”
淳於越的駁議,首先選錯了曆史根據,殷、周存在時間較長,決非因為分封子弟功臣。在人類曆史的初級階段,社會發展速度較為緩慢,因而必然曆時長久。以周代為例,合東、西周共八百餘年,但名存實亡的時間過半,比先前的夏、商兩朝要短。而且,“田常”、“六卿”之變,不是分封子弟就可以避免的,這恰恰是在分封時代產生的曆史現象。基於此,他得出的“效法古人”的結論無疑就缺少根據了。這必然導致頌古非今,走回頭路。淳於越是以儒家的立場來看待秦朝政治的,要求恢複已經過時的分封製,說明了他們曆史觀念的守舊和迂腐,也說明了先秦的舊儒學與新的大一統政治格局的格格不入。
秦始皇將淳於越之議下達朝廷,讓他們評判周、淳的是非。丞相李斯對淳於越的複古倒退言論痛加駁斥。他向秦始皇闡述了自己的觀點:“古時五帝治理天下的辦法互相都不重複,夏、商、周三代也是各以其方略治國,互不沿襲。原因就在於時代和環境不同,不能盲目仿古。今天陛下開創大業,建成萬世之功,您的英明之處,當然不是那些愚儒所能理解的。淳於越一味頌揚三代之事,何足效法!”當時李斯明白皇帝心思,認為淳於越之議是陳詞濫調,不能答應。堅持郡縣製,反對分封製,也是無可厚非的。假如李斯的話到此為止。就仍不過是以前出現多次的政爭的重演。李斯卻進一步附和秦始皇的獨裁心理,不僅要求一統行政,而且嚴格要求一統思想。於是他變本加厲,大加發揮,提出了“焚書”的建議。他說:“以前政出多門,各種學派乘機招搖。現在天下統一,法令一統,百姓努力生產,遊學之士也應專學法令,否則將會影響政局的穩定,有損於皇帝的權威。可當今儒生專門以古非今,擾亂人心。對皇帝的法令。總是以自家學說為標準來衡量取舍,議論誹謗,標新立異。長此下去,勢必會破壞朝廷的威信。因此,必須嚴禁私家學派。”
李斯為使輿論一律,所采取的措施不免太極端:凡曆史書籍,除《秦記》以外,一律燒毀;《詩》、《書》及諸子百家的著作,除博士官所收藏的以外,其餘的一律燒毀;有敢談論或講誦禁書的,公開處死;以古非今者,舉族連坐;除了醫藥、占卜和農林園藝這幾類書不燒外,其他書一律在命令下達三十日以內焚毀清除;官吏知情不報者,與違禁都同罪;嚴禁私人辦學;凡欲求學者,以吏為師,研習法令。很顯然,這是極端的文化專製措施。
秦始皇批準李斯的建議,下達了焚書的詔令。這樣,從商鞅提出“燔詩書而明法令”的理論以來,直到秦始皇時才化為具體行動。中國大地上迅即出現了一次文化史上的空前大浩劫,使先秦時的無數珍貴典籍化為烏有。焚書的暴行進一步強化了皇帝的專製獨裁,引發了坑儒事件。
秦始皇三十五年,為秦始皇煉長生不死藥的方士侯生、盧生私議秦始皇“不德”,然後逃之夭夭。方士們的騙術自不可信,但他們所議始皇專橫則是事實。秦始皇聞之大怒,認為他們是“為妖言以亂黔首”,於是使禦史悉案問諸生,諸生轉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餘人,皆坑之鹹陽,使天下知之,以懲後。”史籍雖未明載此事與李斯有什麼關係,但以其當時的政治地位和思想傾向看,他成為秦始皇的積極支持者當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就是曆史上著名的“焚書坑儒”事件。這次事件的原因,是由於討論是否分封的問題引起的,無論是主張分封還是反對分封的大臣,都是為了秦王朝的長治久安,他們並無根本利益上的對立。李斯借題發揮,終於釀成焚書坑儒的慘禍。另外,這也不是沒有其它的緣由。秦國自商鞅變法以來,一直以法家理論作為治國的指導思想。秦始皇一統天下之後,把主要精力放在建立中央專製政權方麵,劃定全國疆域,統一文字度量衡,修築長城等,對文化思想方麵很少注意。淳於越以儒家思想為秦始皇出謀劃策,不利於秦的中央集權統治。而善於領會秦始皇意圖的李斯,為了打擊儒家勢力,鞏固統一政權,不失時機地提出了焚書的主張,並很快發展到坑儒的嚴重局麵。
“焚書坑儒”事件,本來是一樁甚為簡單的曆史舊案。但古今人物對此卻議論紛紛。其實,這一事件的出發點在於實現思想統一,這本是所有統治階級鞏固統治的自然要求。尤其對於鞏固剛剛締造的多民族的統一國家有重要作用。但用誅殺知識分子,毀滅曆史和文化的專製主義來達到統一思想的目的,卻不能不說是政策上的重大失誤。這對中國古代文化是一次嚴重的摧殘,而且其危害遠遠超出意識形態領域鬥爭的範圍。企圖用高壓手段強製人們隻尊奉一種思想,顯然是達不到目的的,甚至適得其反。這種愚民政策可以愚民於一時,不能愚民於長久。它必將激起人民群眾更為激烈的反抗。焚書坑儒這種文化專製主義不但不能鞏固封建專製政權,反而成為加速秦王朝滅亡的一個重要原因。
勾心鬥角 立秦二世
到秦始皇的晚年,李斯已位居丞相高位。如果說,在做丞相之前,李斯的一切努力都是為著獵取富貴功名,那麼,位極人臣之後,他的一切努力又都是圍繞著保持這種權勢和富貴了。此時的秦始皇,對於李斯一味的阿諛奉承並不感謝。相反,他對李斯也時刻提防,頗多疑忌。
大概是怕人刺殺自己,始皇的行蹤不定,鮮為人知。一次,他去梁山宮時,從山頭上往下望,隻見丞相的車馬隨從甚盛,心中很不高興。有一侍從宦官把這事偷偷告訴李斯,李斯很害怕,馬上將車馬隨從大大減少。秦始皇得知後大發雷霆,認為是內侍把他的話泄露了出去。於是嚴刑逼供,但無人招認,在毫無結果的情況下,秦始皇把身邊的內侍統統殺掉。這時的李斯也是誠惶誠恐,日子自然也不好過。他非常清楚,秦始皇既可使他位極人臣,也可以使他血染黃泉。當時,李斯的長子李由為三川郡守,領兵在外,鎮撫一方。其他的兒子都娶了秦公主為妻,女兒們則盡嫁皇族公子。一次李由告假回家,李斯在家設宴。滿朝文武聞訊紛紛趕來“祝壽”,車水馬龍,絡繹不絕。此情此景,使李斯大發感慨:“荀卿常說‘物禁太盛’,任何事物發展到極點,就會向反麵轉化。我原是一介布衣,今天卻做了丞相,可以說是富貴到了極點。天下事是盛極而衰,我今後的前途吉凶未卜啊!”
統治階級內部的勾心鬥角,已在李斯身上逐漸露出悲劇氣氛了。從此以後,李斯在秦始皇跟前更加謹慎從事。因此,李斯在秦始皇跟前更加謹慎從事。因此,李斯在秦始皇時代一直寵信未衰。秦始皇幾度出巡全國,李斯總是不離左右。而且每到一地,無論是泰山封禪,或巡視隴右,據說所有刻石的書法文章都出自李斯之手。這不僅是因為李斯的文采出眾,更重要的是顯示了他是秦始皇的寵臣。
秦始皇三十七年,秦始皇最後一次到東方巡遊。隨從秦始皇身邊的除丞相李斯外,還有中車府令趙高和秦始皇的少子胡亥。據說秦始皇有二十多個兒子,一直沒立太子。大兒子扶蘇因對父親“焚書坑儒”等政策犯顏直諫,被派到北方邊境上蒙恬的軍營去做監軍。其他兒子也都未能隨行。
十月,巡視隊伍從鹹陽出發了。在南方巡遊一大圈之後,又乘舟渡海到了琅琊(在今山東膠南縣境內),再折而西行。由於旅途勞頓,車駕在返回途中行至平原津(今山東平原縣)時,秦始皇突然身染重疾。隨行的大臣們眼見皇帝病情日漸加重,內心都為未定太子而惶惶不安。可是由於秦始皇平時最忌諱一個“死”字,所以大臣們都不敢提醒皇帝。次年七月,皇輿西還至沙丘(今河北廣宗縣西北),秦始皇病情惡化,生命垂危。這裏離秦都鹹陽尚有兩千裏之遙。此時,秦始皇才感到死神的逼近,自歎將要撒手人寰,隻得盡力支撐著虛弱的病體,命趙高代詔,賜公子扶蘇書。其大意是:將邊事悉交蒙恬,速赴鹹陽料理喪葬。實際上是讓他回京主持喪禮,繼承皇位。但書信在趙高手中尚未發出,秦始皇就突然死去了,終年50歲。
開國帝王的暴死往往引起舉國慌亂。何況秦始皇死在巡遊途中,生前又未及確立太子。為防止意外事變,這一消息被嚴密封鎖,隻有李斯、趙高、胡亥和少數貼身侍從知道。李斯將秦始皇的屍體安置在一部簾幕低垂的車中,表麵上一切如故。車內置一親信宦官作替身,在百官奏事時代為應答。回京路上,因為天氣酷熱,屍體腐爛發臭。於是李斯命令同車載上一些鮑魚,以腥亂臭,等回到京師鹹陽,方才正式發喪。但就在回京路上,爆發了一場曆史上罕見的宮廷政變。
當時的中車府令趙高出身低賤,秦始皇認為他博聞強記,機敏過人,通曉律令,就提拔了他,並使之輔佐少子胡亥,教他刑法知識。一次,趙高犯了大罪,交由蒙毅處置。蒙氏本是秦國的名將世家,其祖蒙驁、父蒙武、兄蒙恬均屢建戰功。蒙氏兄弟又與始皇長子扶蘇關係甚密。蒙毅依法判處趙高死罪。但始皇不僅赦免,而且命他官複原職。趙高從此與蒙氏家族結下仇怨。秦始皇一死,給了趙高以可乘之機。趙高與胡亥關係親近,二人密謀扣下秦始皇的遺詔不發。老奸巨猾的趙高深感自己難以一手遮天。因此,他便把眼光投向能夠左右局勢的丞相李斯。
趙高鄭重其事地對李斯說:“先皇駕崩,子嗣未立,留給扶蘇的遺詔和玉璽都在公子胡亥手中。確立誰繼承皇位,全在於閣下與我審時定策了!怎麼辦?請丞相發表高見吧。”李斯聽了大吃一驚:“你怎麼想出了這種犯上作亂的主意?由誰來即位,可不是身為人臣的你我所應議論的!”趙高顯出憂心忡忡的樣子,說道:“丞相啊,您可以自己惦量一下。論才能,能與蒙恬相提並論嗎?論謀略,能與蒙恬一比高低嗎?論功績,能高出蒙恬之上嗎?論無怨於天下,能與蒙恬相比嗎?論與扶蘇之間的私下交情,又誰親誰疏呢?”
李斯略加思索,一本正經地說:“這五點我自然都不及蒙恬。”趙高緊逼一步:“先帝有二十多個兒子,他們的情況丞相也都清楚。就拿長子扶蘇來說吧,他剛毅勇武,監軍邊陲,深孚眾望。一旦扶蘇即位,必用蒙恬為丞相,而您不過老歸故裏,了此一生。這是顯而易見的事。丞相您還猶豫什麼呢?”李斯立即反駁道:“我隻奉先帝遺命,順從天意,從不考慮個人安危,請你不要再說。”趙高不緊不慢地說:“聖人處事,總是審時度勢,不拘守已過時的法則。聰明的人,總善於在機遇的轉折關頭作出明智的選擇,丞相您總不是那種不知變通的人吧!”密談至此,李斯也顯得有些激動:“我聽說晉國將太子申生廢置而立奚齊為太子,造成三代不安;齊桓公與公子糾爭奪君位,弄得禍起蕭牆;殷紂王拒諫,殺死了其叔父比幹,最終招致國破家亡之禍!這一切都史有明鑒,我李斯怎能違背先帝遺願,參與這樣的篡權密謀呢!”
趙高是個偽善狡詐、善於揣測別人內心隱私的人,他對李斯自然了如指掌。於是趙高便用保住功名富貴去撥動李斯的心弦,厲聲說道:“方今天下的大權,國家的命運都操在胡亥的手中,我趙高倒不愁不得誌啊。可是丞相您呢,就要當心了!采納我的建議,您可世代封侯,富貴延及子孫;否則,到時落得滿門抄斬,災禍殃及子孫,該是多麼令人寒心的事啊!”李斯呆呆地怔在那裏,由於內心鬥爭激烈,臉上的肌肉也不時地抽搐著。片刻之後,他不禁涕淚交流,仰天長歎道:“上蒼啊!我為什麼偏偏遭遇這亂世啊!我既然不能以死報答先帝,那我命運的歸宿又該寄托在何處啊!”在這次非同尋常的密談中,趙高對李斯以利相誘惑,以威相脅逼,軟硬兼施,終於使這位堂堂丞相的思想防線崩潰了。
於是,李斯便順從了趙高,共立胡亥為太子。另又偽造詔書,賜死公子扶蘇和大將蒙恬。這兩人死後,李斯同趙高一樣,也是一陣狂喜,以為除掉了自己的心腹大患。到鹹陽後,立刻發喪,擁立胡亥為二世皇帝。接著,二世命趙高為郎中令,名為全麵擔負宮廷的警衛之職,實際上常居宮廷,參與軍國大政的決策,實權遠遠超過了郎中令的職責範圍。在趙高的有意唆使下,秦二世大開殺戒,處死自己兄弟姐妹二十多人。又誅殺了功高任重的大臣蒙毅等人。於是,秦統治集團開始分裂瓦解,人人自危。
身遭車裂,被夷三族
秦始皇作為中國曆史上第一個統一全國的傑出人物,自有其偉大的功績,但同時他又是曆史上少有的暴君。秦二世當時雖已21歲,但較之他的父皇,少了事必躬親的氣魄和才幹,卻多了許多荒淫和殘暴。秦二世曾有一段自白:“夫人生居世間也,譬猶騁六驥過決隙也。吾既已臨天下矣,欲悉耳目之所好,窮心誌之所樂。”在秦二世看來,人生在世就是為了尋歡作樂。這種極端腐朽的人生觀與皇權結合在一起,迅即給人民造成了無窮的災難。“法令誅罰,日益深刻”,“賦斂愈重,戍徭無已”,農民的困苦達到極點,社會生產力的破壞達到極端嚴重的程度。賈誼《過秦論》說,秦二世即位不久,全國到處出現了“父不寧子,兄不安弟,政苛刑慘,民皆引領而望,傾耳而聽,悲號仰天,叩心怨上,欲為亂者,十室而八”,本來在秦始皇統治晚年已激化的階級矛盾,此時更加尖銳,終於觸發一場埋葬秦王朝的農民大起義。
大規模的農民起義及六國貴族的起義迅速發展,如火如荼。二世胡亥卻被蒙在鼓裏,以為隻是幾個盜賊流竄,仍然一味縱情酒色,大權實際操縱在趙高手裏。趙高恃寵專權,驕縱不法。他怕大臣入朝奏事,暴露其惡,便像教育一個小孩子似地對胡亥說:“陛下要顯示自己尊貴,就應該深居簡出,不必天天按時上朝。陛下還很年輕,萬一在大臣麵前講錯了話,那豈不被人小看?依我之見,陛下不如不上朝,凡國中之事由我和幾位熟悉法令的大臣去辦好了。假如遇到大事,再出來裁定,天下人便不敢輕視陛下。”胡亥受其誘騙,從此深居皇宮,不理政事,大臣的奏報均由趙高代理。
丞相李斯比昏庸無能的胡亥當然高明得多。他看到了秦王朝的危機,為了保住秦王朝,更為了保存自己的既得利益,他心急如焚,幾次進諫,但都受到二世的斥責。
隨著秦將章邯暫時擊潰了周文率領的農民起義軍,秦二世更加恣意享樂。一次,胡亥責問李斯說:“過去韓非曾經說過,古代的君王都十分辛勤勞苦,難道君王管理天下是為了受苦受累嗎?這是因為他們無能。賢人有天下,就要讓天下適應自己,如果連自己都不能滿足,又如何使天下滿足呢?我想隨心所欲,而又要永遠統治天下,你李斯有什麼辦法嗎?”當東方烽煙遍地,秦王朝的末日就要到來時,胡亥想到的不是如何挽救危機,而是要李斯向他傳授“長享天下而無害”的秘訣。
善於窺測方向的趙高看到李斯向二世上督責之術,深恐他奪己之寵。於是,趙高便和幾個心腹密謀,必欲置李斯於死地。
一天,趙高愁容滿麵地對李斯說:“近來關東強盜蜂起,而皇上卻不以為意,仍然急征徭役,修阿房宮。我多次想勸勸皇上,但自感人微言輕,說了也無濟於事。丞相為什麼不去勸勸呢?”聰明絕頂的李斯聽了這番話,竟也不知是計,很快陷入了趙高設下的圈套。後來趙高總是在二世歡宴正樂的時候,通知李斯進宮奏事,以致胡亥極不情願地中斷玩耍,驅散宮人。李斯一次次地進宮求見,使這位皇帝終於怒不可遏:“我平日空閑,丞相不來;每次我玩得正開心,丞相就到。這分明是欺我年少,藐視寡人!”趙高乘機添油加醋地說:“陛下,您可要當心呀!沙丘之事,丞相參與策劃,事後未得賞官加爵,他必是想裂地稱王!丞相的大兒子李由為三川郡守,陳勝、吳廣一夥盜賊路過三川時,郡守也不出兵進剿。陳勝、吳廣那一夥,都是丞相老家那一帶的人,據說郡守還與這股叛軍暗中有來往呢!況且,丞相位高權重,親信遍布朝野。這是很危險的呀!”趙高的話猶如利劍長槍,直刺李斯。胡亥聽後似乎恍然大悟。李斯居然敢通敵謀反,他決意對李氏父子嚴加治罪。
李斯聞狀,知無退路,隻得立即給皇帝上書,揭發趙高,說他劫君亡國、無恥反覆、貪欲無厭、求利不止,是個危險人物。但此時二世對趙高恩寵正深,認為趙高精明強幹,忠心耿耿,無可懷疑。二世還把李斯的話告知趙高。於是趙高哭訴道:“丞相所恨,唯獨趙高。我一死,他就可以為所欲為,弑君造反了!”秦二世一聽,頓時暴跳如雷,立即下令將李斯逮捕入獄,交趙高嚴加審訊。
李斯以為自己有功於秦始皇和秦二世,實無謀反的企圖;又自負辯才,希望上書二世,以求恩赦,出獄重享富貴。他奮筆疾書,給二世寫了一封長信:“臣作為丞相,治理國家三十多年。原先秦地陝隘,先皇時秦地不過千裏,兵數十萬。臣盡薄才,獻謀略,謹奉法令,派遣謀士遊說諸侯,又發展軍隊,整飭朝廷,賞功罰過,國力大盛,終於掃滅六國,一統天下,尊秦為天子,一罪也。開拓疆土,北伐匈奴,南征百越,以張秦強,二罪也。重賞功臣,讓他們熱愛國家,盡力為國效力,三罪也。立社稷,修宗廟,以示皇帝英明,四罪也。統一度量衡,公布天下,以明秦的建樹,五罪也。治交通,巡遊全國,以見我主之威德,六罪也。緩刑薄賦,收拾民心,擁戴君王。死而無誌,七罪也。像我這樣,早夠死罪了。先皇不棄,盡臣之力,所以還能活到今天。願陛下明鑒。”這封上書正話反說,曆敘自己人秦以來輔政治民的七大功績,希望借此感動二世。
但這封上書卻落到了趙高手中,他惡狠狠地說:“囚徒安得上書!”趙高立即讓人毀掉此書,同時選派心腹黨羽,裝扮成禦史、謁者、侍中,假借聖旨,輪番刑訊李斯。李斯一說實話,立即報以無情鞭打。一次比一次更為嚴酷的刑罰,使李斯徹底絕望了,隻得甘心誣服。後來秦二世真的派人來審訊李斯了,以核實口供。李斯這時已遍體鱗傷,再也沒有勇氣為自己辯白了。他害怕說了真話又像以往那樣遭到毒打,於是隻得承認“謀反”屬實。供詞一上去,二世大喜道:“如果沒有趙君,我險些被李斯出賣!”而三川郡守李由也已被項梁率領的楚軍所殺,死無對證。趙高聞訊,趕緊暗約使臣密議,編造了一份假報告,說李由擁兵叛變,已經依法就地誅殺。於是經二世批準,把李斯“具五刑”、“夷三族”,腰斬鹹陽。
秦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七月,京師鹹陽警戒森嚴,氣氛異常。大牢門外,全副武裝的士兵分列兩旁,刀槍林立,如臨大敵。一會兒,獄卒從死牢裏牽出了一批又一批犯人,男女老少,什麼樣的人都有,為首的欽點要犯正是前丞相李斯。此時的李斯感慨萬端,他意識到自己的生命旅途已走到了盡頭。一生追求建功立業,意欲永保富貴,卻不料得而複失,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臨刑之際,李斯看著次子,老淚縱橫地說:“從前在家鄉上蔡,我帶著你同出東門,手牽黃犬,獵兔取樂。今生今世再也不可能有那種開心的事了。”說完,父子抱頭痛哭。一代名相李斯就這樣慘遭腰斬,並被夷滅三族。
次年,趙高殺掉秦二世,立子嬰繼位。不久,趙高又被子嬰殺掉。子嬰在位僅46日,劉邦便率軍進逼鹹陽,他隻得出城投降,從而宣告了秦王朝的滅亡。
輔祖得天下,異姓被計殺
――韓信、彭越之冤
漢五年(公元前202年)二月,劉邦終於在楚漢戰爭中擊敗項羽,在定陶(山東今縣)即皇帝位,建立了西漢皇朝。榮登皇位後,劉邦為了鞏固新建立的國家政權,開始采取不擇手段的方式,逐一消滅擁有重兵、專製一方對皇家有威脅的異姓諸侯王勢力。
西漢初年,功臣為王者有七人,即楚王韓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韓王信、趙王張敖、燕王臧荼、長沙王吳芮,史稱“異姓諸王”。正所謂“兔死狗烹”,曆史向我們昭彰著在集權統治幕布下政治的殘酷和黑暗。
投奔劉邦 登壇拜將
韓信,淮陰(今江蘇淮陰市東南)人。年少時家貧,父母早亡。貧困的韓信,既不得推舉為吏,又無錢經商,隻好流浪求食,經常遭到白眼。他常到下鄉南昌亭長家吃飯。時間長了,亭長的妻子深感厭惡,便提前吃飯,使韓信來了吃不到飯。
無奈之下,韓信隻好到城下釣魚,有一些老母在那裏漂絮。其中一位老母,見他常餓肚子,便把自己的飯分給他吃,一連數十日。韓信感激地說:“我以後必報您的大恩。”老母憤怒地說:“大丈夫不能自食,吾哀王孫而進食,豈望報乎!”
淮陰屠戶少年,見韓信身材高大,好帶刀劍,卻到處乞食,便當眾侮辱他說“你要想死,就刺我。不想死,就從我的胯下鑽過去。”圍觀者起哄,等待韓信的選擇。於是,韓信強忍著恥辱,從其胯下鑽過。
項梁率起義軍渡過淮河後,韓信杖劍往從,在項梁的軍中謀差。但是,一直無聲無名項梁戰死後,項羽才拜韓信為郎中。此後,韓信多次獻策,謀劃大計,然而終究還是沒有被項羽所重用。於是韓信就決定另謀出路,經過反複的思量後,終於是決定投奔劉邦。
投奔劉邦後,韓信被拜官為連敖。但是沒過多久,韓信在一次戰事中犯了當斬的大罪,同行的十三人均已被處決。輪到韓信時,他仰視監斬官滕公,說:“陛下不是要取天下嗎,為什麼要斬我這樣的壯士?”滕公對韓信的話頗感驚奇,再看看韓信英武的體貌,於是就把他給放了。滕公與韓信交談後,覺得韓信是個人才,建議劉邦重用。劉邦拜韓信為治粟都尉。韓信仍感到英雄無用武之地,偷偷地跑了。蕭何聽說韓信逃走,來不及請示,星夜把他追回。然後,極力向劉邦推薦,說:“一般的大將都很容易得到,而韓信卻是舉世無雙的人才。大王想要取得天下,沒有韓信是萬萬不能的。”於是劉邦決定拜韓信為將。蕭何說,這樣仍留不住他。劉邦遂拜韓信為大將軍。
登壇拜將時,劉邦說:“丞相屢次褒揚將軍,將軍能教寡人什麼計策呢?”韓信反問說:“大王東向爭天下,對手是不是項王?”劉邦答:“是。”韓信又問:“大王自己感覺勇悍仁強,與項王相比,誰更強呢?”劉邦答:“我不如項王。”劉邦既已承認不如對手,韓信便提出從強者手中奪天下的計策。他分析說:“項王勇武叱吒,千人都不能敵過他,然而他不能任用賢將,所以是匹夫之勇。項王待人恭敬慈愛,說話和氣,然而有功當封爵者,卻常得不到論功行賞的機會,所以是婦人之仁。項王雖然稱霸天下,然而他殘暴好殺,分封不公,天下多怨,百姓不親附,所以雖有霸王之名,實際上已失天下人之心。基於上述分析,臣得出‘其強易弱’的結論。”韓信又進一步說:“大王如能反其道行之,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誅?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以義兵從思東歸之士,何所不散?況且,關中父兄怨恨三秦王。而大王自入關中,秋毫無犯,除秦苛法,與民約法三章,關中百姓皆擁載大王,盼望大王稱王關中。今大王舉而東,三秦可傳檄而定也。”韓信的一席話,使劉邦深感得韓信之晚。韓信對項羽的透徹分析,增強了劉邦爭奪天下的信心,隨後依韓信之計,部署諸將所擊。
漢元年(公元前206年)八月,劉邦東進,擊敗三秦,奪取了關中。漢二年(公元前205年)四月,劉邦乘項羽征田榮、田橫兄弟的機會,率諸侯兵五十六萬,攻占彭城。項羽率三萬兵回救,大敗劉邦。漢兵死傷二十餘萬。劉邦率數十騎突圍,逃至滎陽。在劉邦大敗之際,韓信從關外收散歸之兵,使詣滎陽,從而阻止了項羽西進,緩解了劉邦的困境。
東西征討,助漢一統
劉邦彭城敗後,塞王欣、翟王翳亡漢降楚,齊、趙也隨之與楚媾和,諸侯紛紛又攀附於楚而背離漢。魏王豹是其中之一。他占據今山西南部,扼守臨晉關,西向可取關中,東向可使劉邦腹背受敵,對漢威脅極大。劉邦“方東憂楚,未及擊”,遣酈食其遊說魏豹。魏豹不僅不歸順漢,反而陳兵黃河東岸的蒲阪,封鎖臨晉關渡口,截斷劉邦與關中的聯係。在這關鍵時刻,韓信以武力擊降魏豹。他采用聲東擊西,避實就虛的戰術,把船隻集中在臨晉,擺出渡河的架勢,吸引魏豹的兵力。暗中調兵遣將,準備渡河用的木罌缶。一切具備,出其不意,從陽夏搶渡黃河,一舉成功。渡河後,直逼魏都安邑。魏豹聞訊,倉皇迎戰,戰敗被俘。接著,韓信擊破代兵,擒獲代相夏說。然後,韓信把收編的魏、代降卒以及自己的精兵,送到滎陽前線,增強正麵的戰鬥力量,使劉邦恢複了元氣。
漢三年(公元前204年),韓信提出他的作戰方略:“北舉燕、趙,東擊齊,南絕楚糧道,西與大王會於滎陽。” 劉邦給了他三萬人,使與張耳率兵越過太行山,攻擊趙國。趙以二十萬大軍,扼守井陘口,準備與韓信決戰。趙謀士李左車認為,韓信涉西河,虜魏豹,擒夏說,乘勝遠鬥,鋒銳不可當。他想利用井陘的有利地形,製伏韓信。他獻策說:“今井陘之道,車不能方軌,騎不能成列,行數百裏,看形勢糧食必在其後。願大王借臣奇兵三萬人,從中間之道絕了韓信的輜重,大王隻要深溝高壘,堅守軍營不要與其發生戰爭。他前不能鬥,退又退不得,我用奇兵絕了他的後路,使他在野外找不到糧食吃,不出十日,韓信、張耳必敗無疑。”成安君陳餘則認為,韓信以少數兵力遠征,士卒疲憊,不堪一擊。他傲氣十足,以一時之勇不用詐謀奇計,輕易地拒絕了李左車的建議。
韓信遣人探知趙不用李左車之謀,即刻進兵,至井陘口三十裏,停止前進。選輕騎二千人,各持一赤旗,埋伏在趙營側後。任務是待趙兵傾巢而出,進擊漢軍時,闖入趙營,拔掉趙旗,插上漢的赤旗。為了誘使趙軍出營決戰,韓信故意背水列陣,把將卒布置在綿蔓水東岸的微水村,擺出易受攻擊的陣形。然後,他親自率軍出井陘口。趙軍見韓信軍至,出營阻擊。經過一陣急戰,韓信佯敗,丟旗棄鼓,向綿蔓水後退。背水列陣,向來為兵家之大忌。所以,趙王歇、成安君陳餘誤認為韓信不懂軍法,見他後退,便下令追擊。趙軍傾巢出動,爭搶旗鼓,一味前進。韓信埋伏的二千人,乘機占領趙營,拔掉趙旗,插上漢的赤旗。韓信與綿蔓水的將卒會合後,被置於死地的漢軍,拚死戰鬥,勇猛異常。趙軍見取勝無望,準備退回,但見營寨一片赤旗,頓時倉皇潰逃。韓信軍前後夾擊,追至泜水,全殲趙軍,俘趙王歇,斬成安君陳餘。
敗趙後,韓信立即下令:不準殺害李左車,並且高價懸賞,生得李左車者予千金。後李左車被捆來時,韓信親自為其鬆綁,東向坐,西向對,向他請教攻燕伐齊的策略。李左車分析了韓信軍的長處與短處後,提出了和平取燕的良策。後韓信用李左車之計策,未發一兵一卒,燕國便歸降了。
在韓信節節勝利之時,劉邦卻被項羽困在成皋。他和滕公從北門逃出,渡黃河,到脩武。韓信再次把精兵交給他。劉邦由於得韓信的軍隊,隨後才又重新振作起來。
韓信收“趙兵未發者”及劉邦挑選剩下的士卒,東進擊齊。乘齊守備懈怠,韓信一舉破齊曆下軍,奪取齊都臨菑。齊王田廣逃到高密,求楚救援。項羽遣龍且率軍救齊。人們勸龍且堅壁清野,令齊王發使招所亡城郭,逼使漢軍不無戰而降。龍且自恃有大兵二十萬,齊將田間也將二十萬,所以就傲慢起來,遂與韓信夾濰水對陣。韓信軍居水西,龍且軍居水東。韓信夜遣人以沙袋萬餘截斷水流。然後,引軍渡河,剛過一半,佯敗而還。龍且高興地說:“我就知道韓信已經膽怯了。”遂追渡水。龍且軍剛渡近半,韓信使人撤去沙袋,大水驟至,把龍且軍分成兩半。渡過河的龍且軍,人數並不比韓信軍隊少,但是由於被分割,將士恐慌,韓信輕易地擊敗了渡河的楚軍,殺了龍且。未渡河的楚軍驚慌逃散。韓信乘勝追擊,至城陽,全殲楚軍,虜齊王田廣和守將田光。又敗齊相田橫於嬴下,殺齊將田既於膠東,遂定齊地。但是,齊田氏仍在抵抗。
漢四年(公元前203年),韓信以“齊偽詐多變,反覆之國,南邊楚,若不用王以鎮之,其勢不定”為由,遣人申請作假齊王。劉邦拆書,大怒,罵道:“我困在這裏,而你還要在那裏稱王!”張良、陳平急踢他的腳,並咬耳說:“現在能阻止韓信為王嗎?不如善待之,使其守齊。不然,生變,後果不堪設想。”劉邦醒悟,改口說:“大丈夫定諸侯,即為真王耳,何以假為?”就這樣,劉邦違心地遣張良拜韓信為真齊王。
漢五年(公元前202年),韓信率兵赴垓下,參加楚漢最後的決戰。當時,項羽所剩兵力約十萬人。由於“楚戰士無不一以當十”,戰鬥力仍然很強。漢軍的陣勢排列是:韓信將三十萬自當之,孔將軍居左,費將軍居右,是第一線。劉邦在後,是第二線。周勃、柴將軍在劉邦後,是第三線。戰鬥開始,韓信佯敗。項羽追擊,孔、費二將從兩側出擊,楚不利。韓信殺回馬槍,大敗楚軍。第二、第三線未動,楚軍便被打垮。項羽喪失了再戰的信心,被迫突圍,至烏江自刎,楚漢戰爭結束。
楚漢戰爭一結束,劉邦立即“襲奪齊王軍”,徙韓信為楚王,都下邳。韓信到下邳,找到漂母,饋贈千金,報答賜食之恩。而對於下鄉亭長,僅給百錢,對他說:“公,小人也,為德不卒。”又找到逼他鑽胯的少年,拜為中尉。已為王的韓信,如此處理微賤時的恩恩怨怨,可以反映他的為人。
兔死狗烹,冤死鍾室
漢六年(公元前201年),有人告韓信謀反。劉邦用陳平之計,假裝遊幸雲夢,譎謀擒韓信。韓信恍然大悟地說:“果然如人們所說的,‘狡兔死,良狗烹;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天下已定,我固當烹!”劉邦說:“別人告你企圖謀反。”把信押解到洛陽,降為淮陰侯。但是,並未讓韓信去淮陰,而是使他居留在長安。
通過被捕,韓信進一步認識到,劉邦“畏惡其能,常稱病不朝從”。一次,劉邦與韓信討論諸將帶兵的能力。劉邦說:“如果是我,我能帶多少兵?”韓信說:“陛下不過能帶十萬的兵。”劉邦說:“那麼你呢?”韓信說:“臣多多而益善。”劉邦說:“多多益善,那又怎麼被我所擒了呢?”韓信說:“陛下不能帶兵,但卻能駕馭將領,這就是我為什麼被擒的原因。”劉邦本來就“畏惡其能”,韓信不顧階下囚的地位,毫不隱瞞自己的觀點,進一步觸動了劉邦的痛處。
高帝十一年(公元前196年),劉邦去代地鎮壓陳豨的叛亂。韓信的舍人得罪韓信,韓信要殺他。其弟告變,說韓信與叛將陳豨合謀造反。呂後與蕭何詐稱劉邦已誅陳豨,誘韓信入宮祝賀。韓信進入後,呂後命令武士捉住韓信,將他斬死於長樂鍾室。韓信將要被斬的時候說:“我悔不聽蒯通之計,今天被一個女子所詐,這難道就是天命嗎!”
韓信死後,又被夷滅了三族。劉邦回到長安,對韓信之死,“且喜且憐之”。並問韓信死時說了些什麼。呂後回答:“韓信說後悔沒用蒯通之計。”
所謂蒯通之計,是韓信定齊後的事。這時,項羽遣武涉說韓信反漢,三分天下。韓信對劉邦授上將軍印,予數萬眾,言聽計從,感恩不盡,表示“雖死而不改節”,婉言回絕了武涉。齊人蒯通知道天下之事“權在韓信”,便欲以奇策打動韓信,三分天下。蒯通從相麵入手,對韓信說:“相君之麵不過封侯,又危不安。相君之背,貴乃不可言。”“麵”,指跟劉邦走;“背”,指背叛劉邦。蒯通接著說:“當今兩主之命懸於足下,足下為漢則漢勝,與楚則楚勝。”“莫若兩利而俱存之,叁分天下,鼎足而居,其勢莫敢先動。”“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挾不賞之功。歸楚,楚人不信;歸漢,漢人震恐,足下欲持是安歸乎?”幾天後,蒯通再次敦促韓信反漢。韓信堅定地回絕說:“漢王遇我甚厚,載我以其車,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聞之,乘人之車者,載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懷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豈可以鄉利倍義乎!”那時,韓信要搞垮劉邦,並不難。但是,他堅定地謝絕了蒯通的獻策。“悔不用蒯通之計”,足以說明韓信未曾反。至於說韓信與陳豨有謀,顯係誣陷。陳豨叛亂,是養客引起的。陳豨養客很多,門庭若市,周昌懷疑他圖謀不規,上報劉邦。劉邦遣人調查,事多牽連陳豨,陳豨恐懼,倉促起兵叛亂。
功成於漢,滿門皆誅
彭越,字仲,昌邑(今山東金鄉縣西北)人,早年常在巨野澤中打魚。
陳勝起義後,各地紛紛響應。少年們鼓動彭越響應。彭越說:“兩龍方鬥,先耐心觀察一番。”一年後,巨野澤間少年聚眾百餘人起義,請彭越為頭領。彭越一開始堅辭不受,然而麵對著少年們強烈請求,彭越最終還是勉強答應了,相約明日日出相會,遲到者斬。第二天日出之時,遲到的有十餘人,最晚的中午才到,彭越很生氣,對少年們說:“我老啦,你們強讓我為頭領,可又不聽我的約束。這麼多人遲到,不能都殺掉,隻有殺最後遲到的那個人。”他命令校長執行。校長不以為然,笑著說:“沒這麼嚴重吧?以後不敢就是了。”彭越見校長不忍殺同夥,他親自拉過最後到的那個人,斬首示眾。接著設壇祭祀,宣布軍紀。少年們無不大為震驚,畏懼彭越,連仰視都不敢。彭越遂率少年們略地,收攏諸侯散卒,足有千餘人。
秦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劉邦奉楚懷王之命從碭出發,西攻關中至昌邑,與彭越相遇,合兵攻昌邑,沒有取勝。劉邦引兵西去。彭越率領他的部眾在巨野澤發展勢力,收編魏的散卒。秦亡後,項羽封諸侯,自立為西楚霸王,回師彭城。這時,彭越的部眾已有萬餘人,無所歸屬。
漢王元年(公元前206年),田榮起兵反楚,自立為齊王。田榮賜彭越將軍印,鼓勵他起兵反楚。在田榮鼓勵下,彭越攻占濟陰。楚遣蕭公角征討彭越,彭越大敗蕭軍。
漢二年(公元前205年),劉邦率諸侯兵五十六萬伐楚。行至外黃之時,彭越率領他的部眾三萬餘人歸漢。劉邦拜彭越為魏相國,讓他經略梁地。不久,劉邦兵敗於彭城,僅率數十騎逃歸滎陽。彭越所占城邑,又被項羽奪去,彭越率其眾暫居河上。
漢三年(公元前204年),彭越率漢遊兵,痛擊楚軍,斷絕楚軍的糧道,並渡過睢水,大敗楚將項聲、薛公於下邳。項羽被迫放棄對劉邦的包圍,東擊彭越。劉邦乘機北走,再次占領成皋。項羽已破彭越,聽聞劉邦回軍成皋,立即揮師西向,拔滎陽,殺周苛、樅公,俘韓王信,進而圍攻成皋。劉邦與滕公逃出成皋,渡河至脩武。收編韓信大軍後,劉邦複振。遣盧綰、劉賈率二萬人、數百騎,深入楚地,助彭越,破楚軍於燕郭西,下睢陽、外黃等十七城。漢四年(公元前203年),項羽令曹咎等守成皋,再次領兵東擊彭越,收複了失陷的城邑。彭越戰敗,率將士北走穀城。劉邦乘項羽攻打彭越之際,大敗曹咎,收複成皋。項羽又回軍擊劉邦。這時,彭越在梁地,率領著漢之遊兵,往來騷擾楚兵,絕其糧運,調動項羽東征西戰,疲於奔命。加之韓信已攻占齊,對楚構成包圍之勢。項羽驚恐,於是與漢王劉邦約定分治天下,以鴻溝為界,西邊的地盤歸為漢,東邊的歸為楚。
漢五年(公元前202年),彭越連下昌邑等二十餘城,得穀十餘萬斛,輸送給漢軍,以供軍食。楚漢既已停戰,項羽東撤。劉邦采納了張良、陳平的建議,破壞停戰協議,追項羽於陽夏,召彭越共擊項羽。彭越說:“魏地初定,對於楚尚有所畏懼,不宜出擊。”劉邦至固陵,由於彭越、韓信軍不至,項羽再次大敗劉邦。劉邦入壁自守,采納張良的建議,遣使對彭越許願說:打敗項羽後,睢陽以北至榖城歸其所有。彭越得到許諾後,率軍參加垓下會戰。項羽已死,劉邦封彭越為梁王,都定陶。
漢十年(公元前197年),陳豨在代地起兵造反,劉邦領兵鎮壓陳豨,到邯鄲時,征用梁兵。彭越假裝有病沒有隨軍出戰,而隻是派了一名將領出戰。劉邦大怒,遣人責備彭越。彭越恐懼,想要前往。其手下大將扈輒說:“大王開始的時候不去,現在而往,去了就有可能被擒。不如趁這個時候發兵造反。”彭越不聽,但也不敢獨自前往。這時,彭越手下的太仆得罪了他,彭越想要殺了他。太仆逃亡到漢的地界,誣告彭越與扈輒要謀反(劉邦遣使以隱蔽方式捕彭越,囚之洛陽)。有司請以反叛法治罪,劉邦赦其死罪,流放於蜀地青衣。彭越西至鄭,遇到呂後從長安而來,他對呂後哭訴無罪,請求回故邑昌邑。呂後滿口許諾,遂帶彭越至洛陽。呂後對劉邦說:“梁王彭越不可小覷,如今遷徙到蜀地,必然會後患無窮,不如現在就把他殺了。”呂後令其舍人“告彭越複謀反”,廷尉奏請誅彭越滿門。於是彭越滿族被誅,彭越的屍體被剁成肉醬,分賜諸侯。
得高祖受寵,遭皇後報複
――戚氏之冤案
公元前202年農曆二月,劉邦打敗項羽後,建立了漢朝,他就成了漢朝的第一個皇帝,叫漢高祖。漢高祖劉邦開頭把都城定在洛陽,後來搬到了長安。漢高祖在秦朝興樂宮的基礎上進行了修整和擴建,改名叫做了“長樂宮”。長樂宮,顧名思義,是永遠快樂的意思。但是,長樂宮裏並沒有長樂,除了漢高祖曾經體會到了由一個亭長當上皇帝的快樂以外,長樂宮裏上演的全都是一幕幕淒慘的悲劇。這當中最令人慘不忍睹、駭人聽聞的就是呂後一手製造的“人彘案”。
美貌難掩 狠毒呂雉
呂後的小名叫娥姁,長大以後,娥姁就成了她的字。娥是姣美的意思。她的名叫呂雉。雉,也就是人們平常說的野雞,羽毛特別美麗,尤其是雄性的野雞,全身的羽毛更加美麗,還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十分漂亮。呂後名叫雉,字叫娥姁,就是形容她長得非常漂亮姣美。公元前226年秋天的時候,呂雉嫁給了劉邦。那時候,劉邦隻是沛縣(今江蘇省沛縣)泗水亭的一個小小的亭長。這種官隻管當地老百姓打官司和抓小偷的事情,農活忙的時候還得回家去種地。呂雉嫁給劉邦的時候是15歲,劉邦已經30多歲了。他們結婚以後,情投意合,生下了一個女孩兒,史書上沒有留下名字;一個男孩子兒叫劉盈。
公元前205年的春天,劉邦和項羽進行楚漢戰爭的時候,項羽俘虜了呂雉和劉邦的父親劉太公,當作人質。公元前202年,劉邦大破項羽,讓手下的人去說服項羽,請項羽放了呂雉和劉太公,項羽根本不聽。劉邦又派了一個叫侯公的人去說服項羽。侯公花言巧語,終於說服了項羽和劉邦定下和約,以鴻溝為界,西邊的地盤歸劉邦,東邊的地盤歸項羽。鴻溝是一條河流,從河南省滎陽以北,向東流到開封附近,折向南流,流到淮陽東南人潁水。項羽和劉邦定好這個和約,才把呂雉和劉太公還給了劉邦。可是,沒過多少日子,劉邦就撕毀了和約,越過鴻溝,經過垓下(今安徽省靈壁縣東南)一戰,打得項羽全軍覆沒。最後,項羽在烏江(今安徽省和縣東北)拔劍自殺了。劉邦終於取得了最後的勝利,建立了漢朝,都城是長安,就在今天陝西省西安市北部一帶。
劉邦登上皇帝的寶座以後,封呂雉做了皇後,封兒子劉盈做了太子,封女兒做了魯元公主。從那兒以後,人們就將呂雉稱做呂後。
呂後這個人陰險奸詐,心黑手毒。現在,劉邦從一個小小亭長當上至高無上的皇帝,呂雉也從一個非常普通的鄉下婦女當上了威風無比的皇後。倆人高興得心花怒放,不知道怎麼慶賀才好!
劉邦當了皇帝,覺得秦朝的那些禮儀製度太麻煩,就把它們全部廢除了。可這麼一來,那些都是老百姓出身的大臣們在朝廷上顯得太隨便了,簡直不成個樣子。這時候,有一個叫叔孫通的儒生,對漢高祖說:“陛下,我願意為您征集一些懂得禮儀的儒生,來為您製定出一套新的禮儀。”漢高祖說:“好,你就試試吧。不過千萬要簡單一點兒,讓我和大臣們容易學才行。”於是,叔孫通就找人製定新的禮儀去了。同時,漢高祖下令把秦朝時期的興樂官進行修整和擴建,然後改名叫做了長樂宮。
長樂宮的規模很大,據說占地麵積大約有6平方公裏,是當時整個長安城麵積的六分之一。整座宮殿那真是雄偉多姿,金碧輝煌,富麗天下。長樂宮的宮城四麵都有一座宮門,東宮門和西宮門是主要的通道。長樂宮裏一共有十四座大型的宮殿,它們是正殿、長秋殿、永壽殿、永昌殿、宣德殿、大廈殿、臨華殿、高明殿、建始殿和廣陽殿。長樂宮的建築分成前殿和後宮兩個部分。前殿的四周是高高的圍牆,南邊開有一個殿門,殿門裏邊是一個特別寬闊的庭院。前殿是長樂宮的主體部分,東邊和西邊都有廂房,皇帝上朝的時候,一般都是在廂房裏對一些重大事情反複商量以後,再到前殿去向大臣們宣布。
長樂宮修整擴建好了,叔孫通把新的禮儀也製定出來了。漢高祖和大臣們在叔孫通的指導下,好好地演練了幾次。
公元前200年農曆十月。這一天,天還沒有大亮,文武大臣們按照官職的大小,在長樂宮的宮門外邊排好隊,等著朝拜漢高祖。工夫不大,隻聽傳令官一聲令下:“傳大臣們上殿!”然後,大臣們按照規矩,分成兩路走進長樂宮的大殿,太尉這樣的武官站在西邊,麵向著東邊;丞相這樣的文官站在東邊,麵向著西邊。大臣們都站好了,漢高祖坐著輦車從內宮來到大殿,接受大臣們的朝拜。每個大臣都要先報告自己的姓名和官職,再恭恭敬敬地行跪拜禮,然後退回自己原來站的位置。大臣們全都朝拜完了,漢高祖賞賜大臣們飲法酒。因為這種時候飲酒是有限度的,絕對不能喝醉,所以叫做“法酒”。喝酒的時候,大臣們要把酒杯舉到跟自己腦門那麼高,然後齊聲喊道:“謝酒!敬祝皇帝萬壽無疆!”整個朝拜當中,有禦史在旁邊負責執法,誰要是出了差錯,就讓衛兵把誰帶走。所以,大臣們一個個特別認真,沒有一個人出現差錯。
從那兒以後,中國古代封建王朝的皇帝有了至高無上的威風和權力,大臣們成了皇帝的忠實奴仆,封建社會裏皇帝和大臣之間的一整套禮儀規矩就建立起來了。這套禮儀規矩,在封建社會裏一直實行了兩千多年,從形式上鞏固了封建製度。
朝拜結束以後,漢高祖非常高興地說:“哎呀!我今天才知道當皇帝的尊貴啊!”呂後也是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過後,漢高祖就讓叔孫通當上了奉常,專門管禮儀的事情。
可是,漢高祖和呂後的心裏有些不自在了,倆人想:以前的老朋友一起出生入死,現在讓他們對著自己行三跪九叩之禮,他們的心裏會怎麼想呢?他們會不會造反呢?於是,呂後幫助漢高祖采取陰謀手段,把那些功臣一個個殺死了。
立儲之議,肇始禍端
漢高祖一共有八個兒子,可他最喜愛的還是戚夫人生的劉如意。呂後生的兒子劉盈雖然已經被立成了太子,可劉盈的性格比較軟弱,心地也比較單純。所以漢高祖就想廢掉劉盈,讓戚夫人生的劉如意當太子。這樣,呂後恨透了戚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