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淩遲(6)(2 / 3)

"回主子,祖大壽感念聖恩,已經回師山海關、錦州至大淩河一帶等候命令了。"

崇禎譏諷地說:"不是感念聖恩,是感念袁崇煥的恩吧,還有,感念孫承宗的恩,這幾個人,雖然能打仗,但是拉幫結派,風氣不正由來已久了。"

曹化淳道:"他們都聽袁蠻子的。"

崇禎道:"袁蠻子在獄中,倒做了件好事,朕有個意思,這就放了他吧,邊關需要人,遼東軍事吃緊,還得他來坐鎮,你說怎麼樣啊?"

曹化淳的心跳加速,他知道一個最關鍵的時刻到了,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將對他的未來產生決定的作用。

他想起昨天晚上,內閣的閣員溫體仁悄悄地來到了他的家裏,遞來了一張十萬兩的銀票。他當然知道溫體仁的意思,他窺探內閣首輔的座位已經很久了,但是現任的首輔錢龍錫對他恨之入骨,視他為政敵,他是沒有機會的。現在機會來了,袁崇煥是錢龍錫推薦過的人,又和錢龍錫私下的交情較好,這個事,正是扳倒錢龍錫的最好契機。

就在溫體仁走後,內閣的另一個成員周延儒也來了。他送來的是五萬兩的銀票,盡管沒說什麼,但他知道,也是針對錢龍錫的。錢龍錫要倒了,這似乎已經是盡人皆知的秘密。

但有一個秘密是大家不知道的,那就是咱家也討厭錢龍錫。曹化淳想,那個上奏說咱家是魏忠賢的就是錢龍錫的門生,這個錢龍錫,自認為是朝中的清流,一直不把咱家放在眼裏。整倒錢龍錫,即使沒有這些銀票,也是咱家首先做的事,這個機會來得真是太好了,咱家也不會放過的。

"你怎麼不說話啊?"崇禎不耐煩地問道。

"這個,奴才不好說啊。"曹化淳欲言又止。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曹化淳看了看左右,走上前去,小聲說話:"奴才手下的廠衛昨天給奴才報了個信,說祖大壽回來的消息一出來,內閣的錢閣老等幾個人在家中設宴,大宴賓朋,非常熱鬧。"

崇禎警覺起來:"他們設宴?他們高興什麼?"

"好像是錢閣老說了,一切在我意料之中。這是廠衛報告的。"

崇禎的臉色陰晴不定,他在武英殿空曠的大廳裏踱來踱去。曹化淳垂身站立,一句話也不敢說。

崇禎停在一個懸膽麵前,突然發作:"這些文臣太可恨了!"他咆哮著說,"一切在他意料之中!朕難道是個傻子?"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曹化淳佯裝驚詫,"也許錢閣老不過是多喝了幾杯胡說了?"

"他們從不胡說,你不了解他們。"崇禎道,"他們不胡說,他們最大的本事是什麼你知道嗎,就是拉幫結派,搞朋黨政治。袁蠻子是錢龍錫推薦的,祖大壽是袁蠻子的部下,袁蠻子又是孫承宗的部下,他們這些人,關係都好著呢!"崇禎越說越氣,恨恨地低語道:"袁蠻子不能放,絕不能放。"

"可是錢閣老早說過,邊關重任,惟袁崇煥一人可擔啊?"曹化淳火上澆油。

"大明就他一個人了?還有洪承疇吧。"崇禎不忿地說,"明天召洪承疇,朕要給他高官。朕沒有袁蠻子,沒有了祖大壽,就沒有可使的人了?"

"對了,洪參政可真是個人才啊,主子真是慧眼識人。"曹化淳如夢初醒地說,"陝西流寇,給他起名叫洪閻王,他是殺人魔王啊,那些流寇,什麼高迎祥張獻忠李自成之類的,見他就是望風而逃啊!"

洪承疇當然是個人才,就在三天前,他回京後曾拜見了曹公公,三萬兩的銀票還在他家的床櫃裏鎖著呢。

崇禎恨恨地說道:"你可知朕最討厭的是什麼?黨同伐異,損公肥私,便己肥家,可惜,滿朝大臣,沒幾個讓朕滿意的。國家就是讓他們搞的,越來越底子空虛了。此時不矯枉振頹,太平何日可望?"

曹化淳道:"是。袁蠻子之事涉及文臣甚眾,主子您要想由此事整頓吏治,那也正是適逢時機。"

崇禎哼了一聲:"洪承疇現在在幹什麼?"

曹化淳道:"他在北京養病,聽說近日一直在虎坊橋的小軒閣聽曲,這人自從在陝西剿匪回來後,聽說迷上了折子戲。"

"他的舒服日子也過得差不多了。擬旨,朕要見他。"

武英殿不遠處,一個小太監悄悄地走過來,遠遠地向曹化淳這邊張望。

崇禎眼尖,看了那小太監一眼:"是找你的?鬼鬼祟祟的。"

"沒規矩的東西!"曹化淳說,"我去趕走他。"

"算了,你事多,朕也累了。一會兒去坤寧宮,你先下去吧。"

曹化淳應了一聲,下去了。那小太監見他走了,也急忙地閃了出去。

曹化淳快步走出武英殿,一出大門,就見那小太監正在外麵等他。曹化淳見麵就罵:"小王八羔子,你在門口探頭探腦,成什麼體統。"

小太監急忙跪下:"廠公息怒。廠公,不是小的不懂規矩,實在是出了一件大事。"

"什麼事?"

"有人潛進詔獄,想劫走那袁蠻子。"

曹化淳聞言大吃一驚:"什麼?怎麼回事?"

事情發生在昨晚。詔獄有個規矩,一天換四次崗,上午,下午,夜初和下半夜。就在下午夜換班時,一個人穿著牢頭的衣服混了進去。

這個人混進去之後,直接來到關押袁崇煥的囚籠前。因為袁崇煥是重犯,看押他的不僅是詔獄的牢子,還有錦衣衛的特使。特使眼尖,發現這人的麵孔陌生,就跟了上去,又見他要打開袁崇煥牢房的鎖。就出言發問,結果被那人一刀砍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