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教堂幽靈(3 / 3)

這些憧憬在她早期的詩畫集裏都有痕跡,有她做的四首《滿庭芳》詞為證:

李白

長安燈夜,金鑾迷亂,酒香一縷穿臥謫仙。西窗剪燭,狂酣詩如煙,萬千話語欲說,宦海浮沉不如閑。一葉愁,霜染之竹,千秋載,一宿斑。

舉樽方飲醉,擁樽臥焦,嬉笑怒罵,將靴落詩池,覆海顛山。捉月笑談太近,千帆過盡無身影,誰知曉,金陵未寢,流淚銅鏡前。

陸遊

白菊叢中,竹影瀟瀟,似夢如煙是鄉關。碧螺春細,紫砂玉生煙。脫卻烏紗千幅,騎疲驢又歸塵凡。辟幽徑,精植新竹,節節硬,點點斑。

唐婉今何去?青燈孤院,落花流水,為紅顏知己,碑隱沈園。攜茶尋覓故地,倩魂隨時草纏綿,梅花堆,秋水伊人,舉杯醉墓前。

懷素

花亦落淚,燭亦涕零,攜茶踏遍邊關。山高寺深,辛酸已如煙。淚眼問花不語,尋尋覓覓不平凡,西廂記,紅樓春夢,孽海花落斑斑。

數癡情女子,黛玉葬花,十娘沉寶,圓圓出家,看珍妃井滿,逃遁西山。飲茶千盞不醉,書魂畫魄蕩無邊,今相聚,薔薇幾朵,飄灑翠蕉前。

唐寅

提籠架鳥,攜翠抱玉,一時驚動京關。小巷深處,憑欄覽雲煙,別有風流韻味,棄香車不染塵凡。莫纏綿,情雲反覆,天外芳草斑斑。

西門公子太甚,金瓶緊鎖,梅花泛濫,蕩秋千白鳥,羞煞頹山。遙想秋香芳骨,追魂三笑小橋邊,烹茶晚,繡鞋一對,凝眸小窗前。

為了畫山水,她不僅走遍仙都的每一條山路,每一片竹林,每一條小溪,而且一個人背著畫夾到雁蕩山、武夷山、黃山、九華山、廬山等山脈寫生,雁蕩奇兀、武夷蒼翠、黃山雲誨、九華秀麗、廬山縹緲都給她留下難以忘懷的印象。

她有時也畫人物,她畫山中的樵夫、牧童、鄉民,以及家裏的女傭、男仆,人物的基礎是素描,應該從畫人體起步;她聽說上海有個美術大師第一個畫女模特,於是說服家裏一個叫翠喜的年輕女傭做她的美術模特。起初翠喜不肯,羞怯得一溜煙跑了,但是金錢能使鬼推磨,她用錢說動了小巧玲瓏的翠喜。

夜深人靜,翠喜偷偷溜進她的房間,小門反鎖,窗簾拉嚴,屋裏成為兩個女人的世界。為了不使翠喜害羞,林嫵媚自己先褪盡衣物,一絲不掛地在屋裏坦然地走來走去。平時她就喜歡裸身獨處,她的哲學就是:人本身就是赤條條來到人世,最終也是赤條條離開人世,何必要那麼多偽裝。她以西晉竹林七賢之一的劉伶為楷模,將房屋視為自已的衣服,泰然處之,獨往獨來。後來索性在自已的房間空餘之壁都安上大鏡了,自我欣賞,同時也在鏡中畫自已的胴體,練習人物畫。

翠喜看到主人一尾小白條魚的模樣,反而不敢解衣扣了。

“你怎麼了?不是說好了嗎?”林嫵媚有點不悅,問道。

“俺長得太黑,不如你白淨。”翠喜紅著臉,低著頭,扭捏地說。

她的聲音很細,像蚊子的叫聲。

“沒關係,這更有特點,白種人就是白,非洲的黑人黑得跟煤塊一樣,難道就不活了?黑點,健康。”林嫵媚自豪地欣賞著自已羊脂玉般皮膚的光澤。

翠喜咬著嘴唇,脫下了自已的上衣,緊接著又脫下了布褲,把它們整齊地疊在一起,然後又脫下了紅褲頭,赤身裸體地立在那裏。

她的皮膚黝黑,亮得像一匹閃亮的黑緞子,兩顆乳房,尖尖地翹著。

她就像一尾小黑魚。

林嫵媚讓她臥倒,擺出一副前臥的優美姿勢,然後開始她有靈感的創作。

有一次讓林嫵媚大發脾氣,這天晚上,翠喜又走進她的房間。

她遲疑著不肯脫衣服。

赤條條的林嫵媚俯下身來,耐心地問道:“又怎麼了?”

“俺來事了……”翠喜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滾出去!怎麼不早說?!”林嫵媚感到受了屈辱,趕緊拿過一件浴巾披在身上。

1944年春天,林嫵媚的生活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這天下午,她忘了鎖門,一個人光著腚在屋裏扭來扭去,做著各種動作,在畫稿上紀錄。

這時,門開了,吹進一片花雨。一個軍人風度的英武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見到赤身裸體的林嫵媚,就像發現了獵物,瘋狂地撲了上來,把嬌小玲瓏的林小姐撲翻在地……

林嫵媚沒有反抗,仿佛很早就期待著這個白馬王子的到來,他身上濃重的煙草味和汗漬使她迷戀,令她神往,她就像一隻初涉愛河剛剛發情的母狗,配合默契,順利地完成了造愛的整個過程。

這個慓悍英武的中年男人就是黃飛虎,當時是軍統局少將,林嫵媚父親林升的座上賓。

早在幾天前,黃飛虎就秘密潛入林宅,他剛剛在上海灘完成一個刺殺漢奸的使命,為了避嫌,火速離滬,悄然來到老朋友林升家隱居,就住在林嫵媚的隔壁。

兩年前林嫵媚就喜歡上了這個山東硬漢,那時因為年齡小,黃飛虎並沒有在意她。如今林嫵媚已經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含苞待發的美麗少女,所以當這次林嫵媚出現在黃飛虎麵前時,黃飛虎一時驚呆了,心裏湧起一股瘋狂的欲望,而林嫵媚見到他時也是明眸流盼,暗送秋波。在林大學士舉辦的歡迎家宴上,林嫵媚不時用纖纖玉腳去勾黃飛虎的腿。如今又聽說他抗日有功,懲辦漢奸,更是傾慕不已。

就這樣生米做成熟飯,黃妃來到了人世,林嫵媚做了黃飛虎的二姨太。

黃飛虎的大姨太葉蕭薔薇,山東臨沂的美人,魯劇演員,也是傾國傾城的佳人,但是脾氣有些急躁,黃飛虎不得不懼她幾分。蕭薔薇為他生了一個女兒,取名黃櫨。母女倆如今住在重慶。

抗戰勝利後,林升病逝,黃飛虎把林嫵媚接到北平居住,女兒黃妃秘密寄養在香港一個朋友家裏。此時,黃飛虎的大姨太蕭薔薇母女也被安頓在南京莫愁湖畔一個豪華住宅裏。

北平的四合院由於是平房相接,林嫵媚有些不適應,於是黃飛虎就讓她搬到朝外大街甲63號大院東鄰的荷蘭教堂居住。實際上這個教堂當時是軍統北平站的一個據點,以後成為新成立的梅花黨北平站的一個新據點。夫唱婦隨,林嫵媚也加入梅花黨,她的直接聯係人就是黃飛虎,單線聯係。北平解放前夕,黃飛虎讓林嫵媚潛伏下來,並給她配備一個電台,讓她跟自已保持聯係。林嫵媚自然不願離開黃飛虎,但為了黨國大業,隻好忍氣吞聲服從。當時黃飛虎向她許願說,美國要對中共使用核武器,中共在大陸不會統治太久,蔣介石在美國的支持下,很快會反攻大陸。

可是林嫵媚一等就是十六年,1955年為了更好地掩護自已,她與殘廢軍官葉青結婚,遮人耳目。在這十六年裏,她不僅思念自已的愛夫,更思念自已的女兒黃妃。

黃妃現在也已有20來歲了,她長得像自已嗎?也是那麼溫文爾雅風韻十足嗎?

這一切已如鏡中之花水中之月。

那個林嫵媚已經早死了,林鶯曉脫穎而出了。

解放初期,她以淚洗麵,製造了一個自縊的假象,金蟬脫殼。

1963年為了配合蔣介石第二次反攻大陸,潛伏在大陸的梅花黨紛紛行動,林鶯曉沒有露麵,她在等侍指示,等待時機。

1965年春天,她終於與台灣的黃飛虎取得了聯係,黃飛虎指示她暫時勿動;因為在一線行動中梅花黨處處受挫,白敬齋領導的白係頭子白薇險些被捕,跳崖險中逃生。3號特務頭子葉楓也已暴露,被中共特工擊斃。1959年劫殺中共原子彈研製小組的四名專家也未成功,在西去列車上損兵折將。1964年企圖炸毀武漢長江大橋也遭到慘敗,黃妃被捕後又逃生。同年在南京設機炸毀毛澤東專列也成為泡影。賠了女兒又折兵,大女兒黃櫨在內訌中被殺,凶手至今沒有查到。

夏天,終於有了機遇,國民黨將軍李正人返回大陸,震動世界,蔣介石大發雷霆,梅花黨地位岌岌可危。白敬齋與黃飛虎握手言和,決心一致對外。黃飛虎不得不使出殺手鐧,拋出了林嫵媚這張王牌。

因為黃飛虎深深知道林嫵媚是一個非常精明的女人,手段極其殘忍,意誌力超凡,而且會多種技藝。

林鶯曉發現身後沒有任何“尾巴”後,悄然上了華僑大廈的電梯。

電梯在八樓停下來,林鶯曉坦然地朝外走去,來到606號房間,她有規律地在門上敲了六下。

門開了,現出一個妙齡少女,港式打扮,眉清目秀,雙眸飛轉,穿著一件月白色旗袍。

林鶯曉湧起一陣驚喜,緊走兩步,掩上門,小聲說:“梅鎖風流落葉黃。”

少女聽了,臉上漾起一片神采,兩顆眸子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鞋飛嫵媚歸繡妃。”

林鶯曉把門反鎖上,激動地從挎包裏摸出一隻紅色的繡花鞋,鞋頭繡著一朵白銀色的小梅花。

少女見狀,一陣驚喜,也從床上拿起一個銀灰色的時髦女式挎包,也從包裏摸出相同的一隻繡花鞋。

林鶯曉熱淚盈眶,全身劇烈地顫抖著,擁住黃妃,叫道:“小妃,果然是你!你知道這些年媽媽多麼想你……”

黃妃的珠淚淌在林鶯曉的臉頰,“媽媽,女兒也想你啊!真不知道這些年媽媽是怎麼過的……

母女倆淚如泉湧。

原來梅花黨有一個潛規則,梅花黨主席白敬齋的大姨太蔡若媚親手繡的飾有金色梅花鞋頭的繡花鞋,是最高接頭信物。梅花黨副主席黃飛虎的二姨太林嫵媚親手繡的飾有銀色梅花鞋頭的繡花鞋,是次高接頭信物。飾有其他顏色梅花鞋頭的繡花鞋,是一般接頭信物。

林鶯曉仔細地望著女兒,深情地說:“我女兒長大了,成熟了,我離開你時你剛四歲啊!

黃妃嗚咽著說:“媽,你受苦了。”

林鶯曉警覺地來到窗前,拽住窗簾,朝下麵望了望,問:“這裏安全嗎?”

黃妃回答:“安全,我是以新加坡華僑的身份回來的,一路上有人接應。”說著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刀,割開了自已的白色的小挎包,抽出一小疊紙,說:“這是密碼,十萬火急。”

林鶯曉接過密碼紙,來到衛生間,把門掩上,掀起旗袍,褪下內褲,露出一個紅色的月經帶。她小心翼翼地把密碼紙塞進月經帶的夾層,然後整理好衣物,走出衛生間。

這時黃妃已削好了一個蘋果,遞給林鶯曉,說:“媽媽,你吃。”

林鶯曉微笑著接過蘋果,吃了一口。

“好甜。女兒削的蘋果就是甜。”

黃妃撒嬌地撲到林鶯曉的懷裏,目不轉睛地望著林鶯曉,說:“媽媽比我漂亮,氣度真好,要是在台北大街上走一圈,回頭率也是蠻高的。”

林鶯曉歎了一口氣,不無傷感地說:“媽媽老了,歲月滄桑,不饒人啊!”

黃妃俏皮地說:“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當年春秋時期的文薑八十歲了,眾大臣還是對她垂涎不已,都以得到她身上的一件飾物為榮。”

“你這個鬼丫頭,開媽媽的玩笑!”林鶯曉愛憐地用手指刮了一下黃妃的鼻子。

“小心點,媽媽,我是化了妝才入境的,龍飛那小子一肚子鬼心眼兒,他認識我。”黃妃說著摸了摸鼻梁。

“外國的整容術聽說非常厲害?”林鶯曉問。

黃妃說:“巴黎有一家整容店師傅的手藝非常高,也有手潮的。”

林鶯曉笑道:“你別整得到時候我都不認得你了。”

黃妃咯咯地笑了起來,“不會的,你聞也能聞出我的味兒。”

林鶯曉顫抖著從挎包裏拿出一個錢包,從一個夾縫裏抽出一幅已經泛黃的三寸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的臉,眨動著精靈的大眼睛,頭發卷曲著。

“小妃,這就是四歲的你,當時在北平東四的一家照像館照的,這些年媽媽一直保存著,每當想起你來,就看看這幅照片……”說著,林鶯曉又不禁啜泣起來,落下一串淚珠,落在黃妃的腿上。

黃妃說:“看到錢包,我想起來了,爸爸讓我把一筆錢給你。”說著。黃妃打開了放在角落裏的一隻棕色手提箱,取出一疊人民幣,遞到林鶯曉的手裏。

“這麼多錢?”林鶯曉驚得睜大了眼睛。

“一共是三百美元,我把它換成了人民幣。你在大陸不容易,又伺候著那麼一個殘廢人。”

林鶯曉一聽,臉不禁紅了,問道:“你爸爸好嗎?”

黃妃坐到林鶯曉的對麵,“好,他當然好,當年收集了那麼的名貴古玩和字畫。就是在事業上屢屢受挫,跟白敬齋那個老家夥鬥來鬥去。”

林鶯曉鄒起眉頭,“其實明爭暗鬥有什麼好處,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嘛。”

“與人鬥,其樂無窮嘛。”

“那個姓蕭的女人還在你爸爸身邊嗎?”

“早就不在了,爸爸很煩她,她神經兮兮的,爸爸把她派到美國去了,她現地住在舊金山,開一個海獅館。自從我姐姐黃櫨死後,她更鬱鬱寡歡,害上了憂鬱症。我爸爸雖然身邊有那麼多女人,都是過眼煙雲,男人嘛。”

林鶯曉動情地說:“世界上也有很美好的東西,一個人活到世上,就是為了得到那麼一點點真實的感覺……”林鶯曉說到這裏,好像在回憶著什麼,似乎是甜蜜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爸爸在陽明山莊的別墅裏特地為你布置了一間寬大的畫室,掛著你當年的大像片和畫作……”

“是嗎?”林鶯聽到這裏,睜大了眼睛,撲簌簌,落下一大串晶瑩的淚珠。一忽兒,又淌下一大串淚珠,淚如雨下。

黃妃接著說下去,“他在畫室擺了一大盆你最喜歡的白梅花,梅花插在你最喜歡的紅色景泰藍的大肚子花瓶裏。每天黃昏時,他都一個人悄悄地走進畫室,獨自一人坐在一個藤椅上,望著你當年在北平照的黑白的大照片,望著你的那些畫作,陷入一種沉思之中。在那些山水畫中,其中有一幅題為‘縉雲流嵐’的畫作,縉雲山雲煙縹緲,林木古寺若隱若現,一個樵夫在雲中穿行……”

黃妃的話語把林鶯曉帶入故鄉那如夢如煙的歲月,她抽出手帕輕輕地拭了拭眼淚。

黃妃說:“還有一幅是你為爸爸畫的裸照,爸爸坐在藤椅上,刁著大煙鬥,深沉地望著遠方。”

林鶯曉眼睛裏泛出動人的神采,“那是在教堂裏畫的,他還保存著……你爸爸身體好嗎?”

“高血脂,高血壓,低壓一百。”

“低壓高不好,容易腦血栓,他是急脾氣人。血脂高可能是因為宴會太多。”

“他喜歡吃動物內髒,豬肝,豬下垂,豬肚絲,什麼鷹肉、狼肉、鹿肉,什麼都吃。海鮮也喜歡吃,大海螃蟹一次就吃五六隻,尿酸也高。”

林鶯曉說:“他還要不要命了,你勸他多吃水果和蔬菜。”

“他說蔬菜沒味道,吃起來沒勁兒,但是山東大蔥他喜歡吃,一嚼就是三大根,沾黃醬吃。”

“他的關節炎犯沒犯?”

“台灣那地方太潮,爸爸的關節炎經常犯,但是台南有個老中醫,據說是孫思邀的後代,給爸爸貼幾塊黑膏藥,還真靈,一貼就好,管好幾個月。”

林鶯曉說:“你姐姐死得太慘,都說是在大連老虎灘公園被人奸殺的,我看不像,她那麼高的武藝,三五個大漢都不是她的對手,是當年金三角梅花黨訓練學校的教務長,騎馬打槍,百發百中。怎麼可能被大陸一個小小的無賴強奸殺死呢?”

黃妃說:“是啊,八成是白蕾搞的鬼,當時姐姐已設法搞到了中共核潛艇設計圖。白蕾肯定是為了搶功。可是也很奇怪,有關檢查人員在姐姐的下體內發現有精液……”

林鶯曉說:“作局還不容易嗎?唉,言歸正傳吧,上峰有什麼指示?”

黃妃說:“老頭子發了脾氣,要不擇手段殺掉李正人,有多路人馬幾套方案……”

“哪幾套方案?”

“黨內的規矩,單線聯係,但是咱們這一路是主線,主攻,主打,以後你再也不要到這裏來,我也立刻轉移,我會派人和你聯係……”

林鶯曉歎了口氣,“可是第一套方案已經失敗了。”

“過於簡單,老俗套兒。不要小看龍飛,我跟他打過幾次交道,這小子太鬼!”

“第二套方案呢?”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駑,駑,駑……”

有人敲門。

敲門的聲音細微。

林鶯曉有些緊張,於是躲到衛生間裏。

黃妃湊到門前,仔細諦聽著。

“駑,駑,駑……”

那個人又在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