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細,曉風微(一)(2 / 2)

“阿越,看來你是真的寂寞了。”管塵西邪笑著站起身來,眼神曖昧地瞟了瞟寒越下身的某個部位,看著寒越瞬間漲紅的臉,爆笑出聲。他移駕到窗口,向著白白的天際眺望了一會兒,又轉過身來,仍是邪笑著,他說“去密雲吧。”

寒越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心跳竟然能如此飛快,快到他隱隱懷疑,自己的心髒是不是馬達做的。他從管塵西的西臥室裏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來,徑直走回了自己的臥室,啪的一聲甩上門,隔絕了塵世的喧囂。管傾晨端坐在沙發上,眨巴著眼睛巴巴地望著那扇門。

寒越背倚在門板上,慢慢喘氣調理氣息。門板的冰涼溫度,源源不斷地從後背傳過來,抵達四肢百骸及緊繃的神經,後背被門板上的紋理咯的生疼。寒越好一會沒有動,也動彈不了,他發覺自己的左腿有些不聽使喚,開始發抖,抖得他整隻腳開始不受控製的僵硬疼痛。他低低叫了一聲,一下子就滑坐到了地板上,甩了拖鞋,蜷著腿揉著腳趾和小腿。居然抽筋了,嬌弱。

直到管傾晨來敲他的門,喊著“寒哥哥,快些穿衣服”時,他才回過神來。雙手仍搭在腳上,隻是腳早已失去了疼痛的感覺,心跳也恢複了正常的速率,除了剛剛的走神。寒越輕笑搖了搖頭,站起身,從衣櫃裏選了件灰色的羽絨服,從容地走了出去。

客廳裏,管塵西坐在那張藤椅上,優哉優哉地前後搖晃,像個老太爺似的,管傾晨一副小媳婦的樣子,拉著他的衣角,羞答答地垂著頭。寒越原本要張開的嘴識相地合上了,抱著胳膊,悄悄打量那兩個頗有淵源的人。

要說這天底下唯一能令寒越無緣無故發神經病的就數這個小妹妹了吧?算起來自己也是看著管傾晨長大的。抗洪那年她呱呱墜地,整整比管塵西小了十四歲,按理說,照著管塵西的性子,他本應是很有童心的知心大哥哥。可一到傾晨這兒就熄火了,熱情提不起來,神經倒是倍兒漲。小傾晨從小就喜歡他這獨一無二的哥哥,死纏爛打地賴在他跟前,像是個小尾巴似的。管太子不理她,她就巴巴地望著他,不哭不鬧,試圖用真心捂化他的鐵石心腸,誰知他的道行太深,任憑她怎樣討好,就是不為所動,好臉色的時候幾乎沒有,就連平平常常和她講話的語氣都極為官方。其實這也不能怪管塵西,試問,在沒有解開心結之前,誰能坦然接受這個父親迫不及待娶進門的女人和他的愛情結晶呢?起碼管塵西做不到,寒越作為一個旁觀者,心裏也是不恥的。管塵西的媽媽屍骨未寒,管叔叔就把那個美麗的女人娶進了門。那時候寒越沒去觀禮,陪著管塵西在他家院子裏拔草。滿院子姹紫嫣紅爭奇鬥豔的花花草草都被無情地摧殘了,就連那幾盆珍貴的君子蘭他也沒放過,雙手齊上,幾下子就拔出了尚未綻放的花兒們,甩手扔在了雜草堆裏。滿院子隻剩下灰暗的牆壁以及嚴肅的鋼筋水泥了。光禿禿,慘戚戚。

後來管塵西告訴他,那滿院子的名貴花草,都是他和他的媽媽親手種下的。他說,他寧願沒留下一點念想,也不願回憶被踐踏。那時候所有人都隻當管塵西思母極深,不置一詞地忍著,倒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對那頭的人仍是如此涼薄。

此刻管傾晨在麵癱跟前跳起了白天鵝,兩隻肉嘟嘟的小腿翹起,晃晃悠悠地站不穩,管塵西仍舊不理她,緩緩地翻了個身。

寒越訕笑一下,走向他們,故意忽略掉了大少爺投來的不善良的目光,蹲在管傾晨麵前親了親她的小臉。

“寒哥哥,你得娶我。”

“呃……為什麼?”寒越笑嗬嗬地看著她,眼神卻瞄向某個人,迎來管塵西又一次不屑的目光,像是在說:活該,風流債!

“誰讓你親我了……”

寒越聞言清了清嗓子,用30分貝的聲音衝著管塵西轉身離去的背影,滿含笑意地說:“好呀,大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