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們的浪花(1 / 3)

秋寂已經開始走向了墮落,他不像以前一樣懂得刻苦鑽研,不像以前一樣能夠勤奮耐勞,現在的他給人一種慵懶的感覺。他的身體總是那樣疲憊,他的眼睛總是那樣無神,再也看不到他那奮發向上的精神狀態。有一天我上課坐他的後麵,無意中發現他的後腦勺上多出了許多白發。恍惚間,秋寂仿佛老了十歲。他就像一位滄桑的詩人,經過了曆史的變遷,然後在沉淪中睡去。

我問過他這一切到底為了什麼,這樣做值得嗎?他不說話總是笑笑,笑容在他臉上輕描淡寫地掠過,然後不留一絲痕跡。

秋寂和趙一塵的關係依然沒有好轉,兩人似乎誰也沒有心情去理會誰。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趙一塵的笑,而趙一塵則是很久沒看到雅典娜的笑。那條送雅典娜回家的路,趙一塵已經不知走了多少遍,他說這就是他的幸福,這條路他要一直走下去。

最近的每一天,在送雅典娜回家的路上,趙一塵總是輕輕摟著她,讓她依偎在胸前,彼此都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走著,然後在那個小巷口,一個深深的吻別,揮揮手說明天見。總是在雅典娜離去之後,感覺本來溫暖的胸口一陣刺骨的冰冷,低下頭才發現衣服上已經濕了一大片。

還有那股再熟悉不過的茉莉花香,永遠那樣清新怡人。可是自從上次她說即將離去,那花香中便夾雜了幾縷淡淡的憂傷氣味。那氣味一天比一天濃重,聞得讓人喉嚨哽咽,聞得讓人視線模糊。趙一塵知道,她還是無法說服她的父母。有好幾次,趙一塵都恨不得衝進她的家,向她的父母企求讓她留下,不過最終還是努力控製住了這份衝動,因為他還不是一個完全失去理智的人。他想哭,卻從未在雅典娜麵前流過一滴淚。每個人都有自己軟弱的一麵,而趙一塵不想讓她看見自己這一麵。他相信隻有自己保持堅定,才能給雅典娜信心。今天他看到的雅典娜又比平日憔悴了許多,兩個人還是靜靜地走著,趙一塵知道雅典娜又在他胸口流淚,雖然看不見,卻能感覺得到,就想水能感覺到魚的淚一樣。他不想讓雅典娜再這樣下去了,卻想不到該做些什麼。

雅典娜在趙一塵離開後,總會大哭一場,然後坐在家門口擦幹淚水再進屋。

這天,當雅典娜在門口擦眼淚時,他的對麵走過來一個女孩。是她並不認識的駱花。

駱花走到雅典娜身邊,說:“離開他,好嗎?”

雅典娜一頭霧水,“你是誰?”

“我是趙一塵的女朋友。”

“你胡說!他愛的人是我,你到底是誰?”

“我並沒騙你,不信你看這個。”隻見駱花不慌不忙地拿出了一張折好的紙,是上次趙一塵的黃榜。“你隻是他一時的替代品而已,他隻是偶爾和你在一起,可我呢,他在學校一直是和我親密無間的,他為了和我在一起,甚至不惜吃處分。”

雅典娜看到上麵的“女友”二字,頓時目瞪口呆。

駱花又說,“看清楚了沒有,這回你不信也得信!”

雅典娜堅定地搖了搖頭“不!他愛的人是我,除非讓我親眼看見,否則我絕不會相信的!”

“小丫頭真幼稚,你的執著讓我很感動,不過事實就是事實,不信的話,你明天來我們學校門口看看,看看趙一塵在去接你之前都做些什麼。”

駱花轉身就走了。雅典娜卻還沒弄清到底怎麼回事,因為他相信趙一塵是絕不會背叛她的,可當她想到那張黃榜,她決定明天還是去看個究竟。第二天課後,駱花攔住了趙一塵,她說:“我知道你又要去見那個女孩,我也知道你的心中隻有她再也容不下別人,可我是真的喜歡你,我不想你老是躲著我,你就答應做我的哥哥好嗎?”

“可是,我怕我不會像哥哥那樣愛護你。”

“沒關係,每當我看到你,我就會想到我是你的妹妹,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好吧,你能喜歡上我,就是對我為人的肯定,我也很想身邊有個妹妹需要我去關心,這樣讓我有長大的感覺。”

“那以後有人欺負我,你會幫嗎?”

“當然會了,我怎麼能看著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負?如果有人敢欺負你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駱花笑得很甜,“那你快去見她吧,祝你幸福。”

當趙一塵走到校門口,駱花叫住了他,他說,哥,你能和我做個英國式的道別嗎?這是你妹妹對你的第一個要求,你一定要滿足我。

於是趙一塵親了她一下。當他回過頭,他看見傻了眼的雅典娜。趙一塵錯愕不已,剛想上去解釋,隻見雅典娜走到駱花麵前,一個巴掌就扇了上去,“你真卑鄙!別以為我會走入你設的這個圈套。”然後她挽著趙一塵走開了。

駱花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她紅著眼站在原地,火冒三丈的。

路上,雅典娜對趙一塵說,愛情,最重要的就是彼此信任,如果雙方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那根本是沒必要在一起的。趙一塵感動地說不出話,隻是緊緊地抱著她。

在小巷口吻別之後,趙一塵說了一句“明天見。”然後他感到了胸口的冷,她知道雅典娜又流淚了。

雅典娜走進小巷,趙一塵的那句“明天見”依然在耳邊回響,她不知道這句話會不會每天聽到,她擔心某一天的“明天見”會變成了“永別”。她感到害怕,眼淚隨著臉頰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前麵有個老太太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皮膚很皺,花白的鬢發雜亂地蓋著,手中的拐杖一邊抖一邊向前探著路,一副墨鏡掛在鼻架上。雅典娜知道了這是一位盲人。盲人的麵前出現了一塊石頭,她一個踉蹌就栽了下來,拐杖也丟了。雅典娜見狀趕忙上去扶她,“老奶奶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小姑娘你在哭嗎?”

“咦?您怎麼知道的?”

“我雖然看不見,卻有靈敏的聽覺,我能聽到一個人內心深處的聲音,在你的身上,我聽到了一種將要與愛人離別般的哭聲。”

“老奶奶您可真厲害!”

“我是個算命的,我能知道你以前發生過和以後將會發生的事。”

“真的這麼神奇嗎?那您先說一些我以前發生過的事。”

“你的生命中遇見了一個男人,他的出現改變了你的人生,他控製了你所有的喜怒哀樂,雖然你即將遠去,卻能為他停留,對嗎?”

“老奶奶您可真神了!我現在一直為這事而苦惱著,您能告訴我該怎麼辦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卻能告訴你以後將會發生的事。你的人生很不幸。其實,你遇上的這個男人是很花心的,他不是你最終幸福的寄托,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昨天你碰到過他生命中其他的女人,明天也會碰到,而最終,他將會離開你。其實,趙一塵真正的歸屬,是一個叫駱花的女孩。”

“不會的!不會的!你騙我!”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也許明天,你就見不到他了吧!”盲人老奶奶說完後緩緩地離開了。

雅典娜蹲在地上,兩眼迷茫,這個算命人猜對了很多,可是最後那句話,就好象一道毒咒般讓人膽寒。人,到底該不該相信命運呢?這正是長期困擾雅典娜的一個問題。她歎了口氣,決定一切順其自然。

這夜,她一直未能入眠,她在等太陽的升起。幻想著明天到底會發生些什麼。當早晨的第一縷陽光射在她的床前,她開心的笑了。她想,今天將會是美好的一天。

趙一塵還是和往日一樣,別的課趴在桌上睡覺,日語課上精神抖擻。駱花不再整天纏著她不放,偶爾見了麵,就很親熱地打聲招呼。趙一塵也真象個哥哥,給自己的妹妹施於一種很輕鬆的關照。她感覺這樣的關係很好,沒有前、牽跘,沒有壓力。

今天是駱花的生日,她約了一幫朋友放學後到歌廳去唱歌。其實趙一塵是她一直想邀請的人,可她也知道趙一塵一放學就要跑到雅典娜身邊了。自從昨天被雅典娜扇過一耳光,她終於明白了趙一塵與雅典娜感情之深。她的臉上少了一份銳氣,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裏已經看不到天真。

下課後,她對趙一塵說:“哥,今天是我生日,你有時間陪我去唱歌麼?”

“恐怕沒有,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早晚不都一樣?趙一塵對你來最為重要,。可是,我真的好想收到你祝福。你能給件東西我作為禮物嗎?”

“我身上沒帶什麼好東西。”

“不,隻要是哥哥給我的,都是好東西,就你上課一直用來寫字的筆,可以麼?”

“當然可以”,趙一塵拿出筆給了駱花,他又想了一下,“這樣吧,我把雅典娜送回家之後就去找你。”

“真的嗎?那你可一定要來喔,呆會兒見了。”駱花把筆小心地放入手提包中,那個高興勁兒,走路跟袋鼠似的。

趙一塵看到駱花滿足的樣子也笑了起來。

忽然,後麵衝過來一個匪徒,一下子搶走了駱花的手提包。駱花嚇得叫了起來:“抓小偷啊!”趙一塵見況立馬衝了上去,“站住!給我站住!”匪徒不聽,跑得飛快,趙一塵更是飛也似的往上追。

當趙一塵向匪徒伸出手要抓他時,匪徒見勢不妙,把包往路邊的河中一扔,跑了。趙一塵沒再追,低著頭,大口大口喘氣。然後駱花趕了上來,她問:“哥,包追到了嗎?”趙一塵搖搖頭,指了指河中。

駱花看到漂在河麵上的包,臉上呈現出一副很傷心痛苦的表情。她往欄杆上這麼一站就跳了下去。趙一塵聽到一落水的聲音回過頭來,才發現駱花正在水裏喊著救命。趙一塵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他想著大概是失足落水吧?不會遊泳怎麼就下去了?再回過神來,駱花就快撐不住了。他再一想,總不能見死不就,於是就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