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努力的在克製著什麼,劉浩江粗聲說,我們還是繼續走吧,不早了。
葉書理看見劉浩江此時的整個後背都濕了,不過,她再也沒有說什麼,隻是默默地跟在後邊。葉書理惶恐地發現,自己的心思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悄悄地接近了禁區。
那是絕對不可以的。她告戒自己。
走到一處密林之中,劉浩江把箱子放了下來。
劉浩江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然後說,我們就在這裏等吧。葉書理記起這個地方就是前天和張三寶看見獼猴群的地方。一想起那些淘氣而又充滿了戒備心理的小猴子,葉書理猜不出劉浩江會用什麼好辦法降服住那些小東西。
開始吧。劉浩江說。
猴子好沒來哪?
我會把他引來的。劉浩江說。
把它們引來?葉書理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是呀,不光我可以把它們引來,你也可以。
我?葉書理更驚訝了。
怎麼,是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還是你先來吧。葉書理語氣有些僵硬的說。她覺得劉浩江的話有些懸乎,不太可信。
那就我先來吧,給你做個樣子,不過,你要把你的那些什麼測試儀給我幾個。
葉書理從挎包裏掏出了五個測試儀,把它們遞給了劉浩江。
劉浩江把測試儀裝進了口袋裏之後,就把箱子打開了。
箱子被打開的那個瞬間,葉書理大吃了一驚。原來,箱子裏全是放了一些動物的皮毛。是那種完整的動物皮毛。劉浩江把放在上麵的那團漂亮的皮毛拿起來一抖,葉書理發現那竟然是一張完整的金燦燦的金絲猴的皮毛。箱子裏還有一大團黑色的皮毛,憑著經驗,葉書理看出那是一張黑熊的皮毛。在最下麵放著的是一團灰棕色的皮毛,劉浩江用力把它抽了出來。那是一個個頭較大的獼猴的皮毛。
劉浩江把金絲猴皮和黑熊皮重新又放回到箱子裏,手裏隻剩下了那張灰棕色的獼猴皮。
劉浩江把那張獼猴皮抖開披到了身上,然後彎下腰四肢著地,嘴裏發出幾聲怪叫。
等一會我的獼猴朋友們就會來找我了,怎麼樣,你看我像不像是一隻獼猴?已經變成了獼猴的劉浩江抬起頭問葉書理。
葉書理被眼前劉浩江的這種變戲法式的舉動驚呆了。
是不是看著我有些別扭?當初我第一次見到我們支隊長這樣時我也是這種感覺。
說完,劉浩江揚起頭對著空中又發出了幾聲怪叫。那叫聲裏充滿了一種野性。聲音在山林中回蕩著。反射回來的聲音由於沾染上了大自然的氣息顯得更加原始而逼真。
葉書理說,你再叫我都分不清你到底是猴子還是劉浩江了。
這會兒,你要把我當成猴子才是。劉浩江開玩笑地說。
劉浩江站起來,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了。想聽聽這個大箱子和這些動物皮毛的故事嗎?劉浩江說。
葉書理點了一下頭,在距劉浩江不遠的一個地方坐下了。
這些東西是我們支隊長的。老支隊長是土生土長的雲蒙人,他的父親原來是當地的一個有名的獵人。我十五歲剛當兵那年,在營裏當公務員,老支隊長那時是我的營長。當時,武警還沒組建,我們部隊屬於軍分區的機動營。記得,我當兵的第二年,一次,營長的家裏來人把他叫了回去。過了幾天,營長就回來了,肩上扛著這個大木箱子。晚上,我想替營長收拾收拾東西,於是就要去打開這個箱子。我的手剛一碰到箱子,就被營長叫住了。營長說,別動。營長把這個箱子小心地放到了床底下。後來,我聽別人說營長的父親去世了。這箱子裏的東西是營長的父親留給他的遺物。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不知道這箱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麼。我也從來不去動它。改武警那年,我已經提幹了,是個排長。那時侯,我已經是個很象樣的兵了。這一切都是我們營長的功勞,是他一手把我這個嬌氣的城市兵帶出來的。那時,營長已經是我們的第一任支隊長了。營長當了支隊長沒多久,就傳來了一個很不幸的消息。他得了胃癌。臨去省城做手術的前一天老支隊長把我叫了去。老支隊長讓我陪他去爬一次山。我答應了,但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還要去爬山。老支隊長又找出了那隻給我留下神秘印象的大箱子。就這樣我扛著這個大箱子和老支隊長一起上山了。那天,在山裏,老支隊長也像我現在這樣披上了這些動物的皮毛。老支隊長引來了許多的動物。他和那些動物們在一起歡呼嬉鬧。我當時都看傻了。
最後,老支隊長累了,就坐到了石頭上。老支隊長說,這本來是他們家祖傳的一個打獵的秘密方法,他的父親就是靠使用這種方法打獵養活了他們全家的。不想後來他父親在打獵的時候碰到了一件事情,那以後他父親就再也不去打獵了。
什麼事情?葉書理十分好奇。
一次,老支隊長的父親在山上發現了一個猴群。那天,他發現那個猴群有些和平時不一樣,一點也不吵鬧,而且一個個都扳著個小臉怪嚴肅的。俗話說皮猴皮猴它們怎麼不皮了呢,這一反常現象引起了老支隊長父親的注意。跟著猴群觀察了好半天,他終於找到了原因。原來,猴群裏有一隻猴子死了。另外的兩隻猴子抬著那個死猴子。老支隊長的父親還是頭一回看見這種情況,覺得新奇就忘了打獵跟著猴群走了。他想看看猴群最後到底會怎麼處理那隻死猴子。他發現,一到猴群停下來的時候,就有猴子去把那個死猴子小心的擺放在一個地方。另外一些猴子圍在四周用眼睛緊盯著那個死猴子看。老支隊長的父親一開始不明白這些猴子為什麼要一直對著那個死猴子看。但是,後來他明白了。因為有一次,當猴群在一個有風的地方停留的時候,大概是那個死猴子的尾巴被風吹得動了起來。看到猴子的尾巴在動,四周的猴子們都高興得不行,紛紛用手去拍那個死猴子的頭,想把它叫醒。原來猴子們一直在盼望著那隻死猴子能夠複活。那被風吹動了的尾巴使猴群以為它們的夥伴又活了。老支隊長的父親那次一直在山裏跟了猴群好幾天,直到那隻死猴子臭了猴群才舍得把它給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