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今天又白費了。呼吸急促的劉勝利扶著一棵樹,麵帶痛苦表情地說。
古子金半躺在一塊大石頭上,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古子金看著頭頂上的天空,他發現天空瓦藍瓦藍的,一團一團的雲像羊群一樣正從他的頭頂上劃過。
過了大約有半袋煙的工夫,兩個人的呼吸總算是平穩些了。
古子金從石頭上站了起來,他用一隻手掐著腰走過了一片落了許多陳年枯葉的凹地,地上頓時響起一陣唰唰的聲音。
天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古子金回頭對劉勝利說。
劉勝利直起了腰,他的臉上似有許多不甘。
就在這時,大概是被古子金腳下落葉發出的聲響驚動了,遠處響起了一陣噗噗楞楞的聲響,兩個人同時向發出聲響的地方看去,原來是一隻巨大的白鳥。那白鳥足有一米多長,此時正落在一棵大樹上,警覺地向四周打量著。
白鸛!劉勝利強按住突然湧上心頭的驚喜壓低了嗓音對古子金說。
白鸛是一種極為珍貴的鳥類,雖不像九頭狸那麼罕見,可也不容易常常見到,它形若鷹雕,氣勢凶猛。但是,那身潔白的羽毛卻賦予了白鸛一種神聖的高雅之氣。也許正是這身潔白的羽毛給它招來了殺身之禍,人們喜歡把雪白的白鸛製成標本懸掛於室內,據說是象征著高貴與吉祥。
古子金說,沒錯,是白鸛!
我們動手吧,上次山子來的時候說一隻白鸛標本也能賣好幾千哪。劉勝利說。
古子金小心地挪動著自己的雙腳,他怕驚走了不遠處樹上的那隻白鸛。走到一棵樹樁後邊,古子金偷偷地打量著那隻白鸛。
真是漂亮呀!古子金說。
別看了,再看就飛了。劉勝利小聲說。
古子金還是在那裏對著樹上的白鸛打量著。
劉勝利嘟囔,套住了再看不是一樣嗎,再看可真的就要飛了。
古子金說,套住了就死了,和現在的能一樣嗎?你看它現在看上去多神氣。
快點吧。劉勝利低著嗓子一字一頓地說。
古子金這才弓著身子悄悄地離開了那棵大樹樁。
十多分鍾之後,在距白鸛停立的那棵樹不遠處的一個地方,傳來了一陣唧唧喳喳的鳥叫聲。原來,是一群麻雀歡快地擠在一起爭先恐後地搶食著地上的米。那些米灑落在一塊相對平坦的地上,在距那些米不遠的地方有一塊巨大的岩石。
不一會兒,那隻傲立在樹梢上的白鸛也發現了這邊的情況。白鸛沒有貿然行動,它站在枝頭用充滿好奇的眼神觀察了好一會兒。眼看著地上的米在一點點的減少,白鸛終於不再沉默了,它尖叫一聲張開翅膀一路呼嘯著向有米的那個地方飛了過去。轉眼之間,那些小麻雀就全被白鸛嚇跑了。麻雀們落在了四周的樹上,它們站在枝頭上唧唧喳喳地抗議著。在這種麻雀的抗議聲中,白鸛的感覺好像格外得好,它優雅地邁動著長腿,拿出一種貴族般的姿態不慌不忙地吃著地上的米。那米是沿著一長溜鋪開的,白鸛也就一路走著吃過去,吃到最後,白鸛已經跟著那溜米進了一片草叢之中。
突然,白鸛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一根繩子給勒住了。白鸛意識到情況不好,立刻展翅想飛。可是,已經晚了,就在白鸛展翅的時候,那根繩子更加牢固地勒緊了它的脖子。白鸛使勁掙脫著,然而一切都無濟於事。這時,絕望的它看見有兩個人從岩石後邊衝了過來。白鸛氣壞了,它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是中了這兩個人的圈套。圓目怒睜的白鸛盯著向它跑來的兩個人看了一眼,然後使出渾身的力氣向天上飛去。
天空中立刻出現了驚心動魄的一幕,被繩子勒掉了頭的白鸛真的飛了起來,它振動著翅膀,拚命地向空中飛翔著。一股一股的血從白鸛的脖子裏湧出來,那血像黑雨一樣飄落下來。突然,白鸛像停了電的遙控玩具飛機一樣從空中猛地載下來。隨著嗵地一聲響,那隻沒了頭的白鸛掉進了不遠處的樹叢之中。再看地上的那隻白鸛頭,隻見它仍然怒睜著圓目,帶著一種深深地仇恨與不甘。
古子金和劉勝利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傻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性情如此剛烈的白鸛。屍首分離的白鸛被古子金拿到了一起。在這隻白鸛麵前,他第一次麵對獵物有了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白鸛的身體還帶著餘溫,但生命已離它遠去。
沒法製標本了,埋了吧。古子金對劉勝利說。
要是以前碰到了這種情況,劉勝利會堅持著把獵物拿回去吃了,但這次劉勝利也幽幽地說,那就埋了吧。
古子金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吃飯的時候,兒媳婦大紅趁機小聲告訴他說今天城裏的山子來了,並說山子說九頭狸的價又漲了,已經三萬塊錢一隻了。大紅以為公公肯定會對這個消息感興趣的,誰知道公公聽後隻是沉悶地哼了一聲,還用眼睛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
大紅心想,這老頭,抽的那門子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