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快兩個星期了,古子金並沒有像事先想象的那樣撞到埋伏點的槍口上。

葉書明坐不住了,去找何利一起商量對策。商量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麼更好得辦法,隻得讓埋伏點再堅持一陣子,以希在盡可能短的時間裏抓到古子金。

天一天比一天冷了,到了夜裏,山裏就更是冷的讓人受不了。這天晚上,葉書明與何利一起走了三個埋伏點之後最後來到了一號埋伏點。已經是深秋了,走在山裏的感覺和以前不一樣了,原來那些濕潤柔韌的植被變得幹燥脆弱,腳一碰在上麵就發出唰唰的碎裂響。

埋伏在一號埋伏點的還是劉秀強和李公安。

隻有劉秀強一個人在山洞裏,劉秀強說李公安到山上巡視去了。山洞裏十分陰冷,葉書明摸了一把劉秀強知道他身上穿著大衣才放了心。自從秀竹來了以後,葉書明曾多次讓人將劉秀強替換下來,可每次都讓劉秀強回絕了。

這會兒,葉書明又提到了這個問題,劉秀強還是堅決地回絕了。

劉秀強說,大隊長,你就不用說了,抓不到古子金我是不會下山的。

見劉秀強如此堅決,葉書明何利內心十分感動,心裏暗暗祈求早早抓住這個禍國殃民的古子金。

葉書明忽然想起了那些小燕子,於是便按亮了手電筒去看。葉書明這一看,不禁大吃了一驚。原來,山洞的岩壁上趴滿了一個個的燕子。洞口上方的燕子窩裏的那四隻小燕子也安適地趴在那裏。

劉秀強說這四隻小燕子是前天會飛的,大概是它們會飛了之後出去把那些大燕子們引來的。

看著這些安然歇息著的燕子,葉書明心裏湧上了一股暖意。

葉書明與何利回到大隊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在大隊門口,葉書明叫司機停住了。

我下了,你回家吧。葉書明對何利說。

這麼晚了,你讓我回去找罵呀。何利說。

坐在車上的何利沒有下車的意思。我看我還是別回去了,把這頓罵留著明天受用吧,免得驚醒了鄰居。

司機看了一眼葉書明,葉書明隻好做了個進院的手勢。

這些日子,何利一直在躲著楊玲,生怕惹惱了她劈頭蓋臉挨一頓臭罵。最近,楊玲的性格起了變化,由原來的沉默寡言變得暴躁易怒。

何利心裏清楚,楊玲這是讓那六萬塊錢給愁的。

前些天,雲蒙醫院來了一批省城大醫院的醫生會診,楊玲聽說其中有個很有名氣的整形專家,就帶著苗苗去了。那個整形專家看了苗苗臉上的疤痕後說了兩個字:能治。楊玲當時別提多高興了,她一再地對整形專家表示著謝意,說他給她帶來了福音。整形專家接著對楊玲說,這種手術越早做效果越好,如果要是拖久了疤痕會隨著孩子的發育愈加畸形。那就馬上做,楊玲對專家說。聽專家說手術要到省城的醫院裏去做,楊玲還向專家討要了他的電話號碼。但是,當楊玲向整形專家問及到做手術需要多少費用時,她的心又一下沉了下去。專家說,苗苗的臉至少先後要進行四次手術,總費用在六萬元左右。六萬塊錢的數字把楊玲所有的話霎時都給嚇回去了,她領著苗苗木然地離開了醫院。回家的路上,楊玲算著一筆帳,她與何利兩個人一個月的工資加起來差不多有兩千塊錢,節省著點花一個月能攢一千元,一個月一千一年一萬二,六萬塊錢要五年才能湊齊,也就是說要等五年以後她才能有資格帶著苗苗去省城做手術。五年,多麼漫長的五年呀,這個五年讓她絕望了。

那天,楊玲帶著苗苗從醫院回到家時正趕上何利在家裏,楊玲就把給苗苗治病需要六萬塊錢的事對他講了。一聽六萬塊錢這個數,何利也傻眼了,他沉默了半天沒吭氣。從那以後,楊玲就再也沒提去省城給苗苗治病的事兒,但她的脾氣卻從此變壞了,動不動就發火,有時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就把何利罵得狗血噴頭。記得有一次,何利忙了一個星期沒得空回家,後來回家的時候為了犒勞苗苗就跑進雲蒙新開張的唯一的一家麥當勞店裏花九塊七毛錢給苗苗買了個麥香雞漢堡。誰知回到家後苗苗歡呼雀躍的當爾,楊玲卻莫名其妙地衝何利發起了火。楊玲用眼睛怒視著何利說,你忘了自己是誰了吧?你當你是腰纏萬貫的大款呀,想吃什麼就買什麼!說著,楊玲眼裏竟然有了眼淚,怕何利看見她的眼淚楊玲一轉身去了裏屋,楊玲邊走邊帶著哭音說,跟著你到這個破地方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不光毀了我也毀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