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數嗓,正在睡覺的小薩夾著尾巴跑了。
“強攻!”分隊反應迅速,立刻改變了戰術。
“六點鍾方向有情況!”黑暗中,有人喊了一句。
六點鍾位置就是後背,特戰隊員們立刻轉尾為首,擴散隊形改變戰鬥銳角直指身後。令他們驚愕的是,幾名隊員已經倒地昏迷,旁邊,一人正偉岸站立,正氣浩然!
“小兔崽子,當過幾天兵就來我這兒練戰術了是吧?你們這點動作還是爺爺我當年參與製定的,讓敵人來報敵情,真丟部隊的人!”此人一張嘴,正氣立刻破碎飄散,不留一絲一毫。
“上!”
左明退到屋外順勢一腳把第一個跟出來的人踹翻後跑遠。在這裏他所擔心的太多:聶茜的安全、小薩的安全、桌椅的安全和那些羊肉的安全。
來到空曠的馬路之後,左明放開了拳腳巴掌與這些特戰隊員纏鬥起來,其間還不忘關心一下對方:“你們都挨過揍了?誰這麼有愛心?”
剩餘的隊員心裏憋火,奈何眼前對手著實不簡單,一時半會兒拿不下不說,己方又倒下數名戰友。
“我去!今兒怎麼了?一個比一個難纏!”一名隊員喘著粗氣罵道。
“愣著幹嗎呢?上啊!”
又是一番惡鬥,隊員們的臉龐錦上添彩百花怒放,恰似洛陽牡丹美輪美奐,豔美秀麗而又多姿多彩。
“愣著幹嗎呢!報警啊!”
於是,雲城警史上又一件奇葩事件產生了:特警隊私自出動去逮捕一名嫌疑犯,沒打過人家,但是打了110.
吳哲雄一聽說特警隊在實施逮捕毒販過程中遇到了困難,立刻調集周邊警力趕去支援,隨後自己也立刻趕到現場查看。現場淩亂不堪,一看便知這兒曾經發生過劇烈打鬥,街的一角,大批警員圍著一棵樹正在實施抓捕:“下來吧,不揍你!”
左明在樹梢抱著樹枝可憐地搖搖頭:“不下。”
“再不下來我們就上去了!”
“要能上來你們早就上來了。”
“再不下來我們就開槍了!”
“你們不敢,沒有緊急情況你們是嚴禁動槍的。”
“兄弟,門清啊!”
“嗯,進過一次局子。”
“下來吧!”
“不下!”
……
“怎麼回事?”吳哲雄走下車的第一眼,便在張張驕傲的王牌臉上麵看到了百花齊放。
特戰隊員立刻立正進行彙報:“我們曆時數月進行了嚴密偵查,在抓捕這名毒販時遭遇了亡命反抗,所以呼叫了支援!”
“毒販?”上麵的左明愣住了。
“反抗?”吳哲雄一臉不相信地看著這幫兵的臉,“你們的傷都是他打的?”
“不是!”隊員義正辭嚴地回答道,“是上一名毒販打的!”
“啊?”
“毒販共兩名,另一名已在昨晚九點被我們抓獲歸案,在抓捕過程中我們遇到了對方團夥數百人的圍攻。
但是我們不負領導重托,依然把要犯緝拿回去,現正押在特警隊,請指示!”隊員鏗鏘有力地回答道。
對於這個做法與回答吳哲雄深感滿意,他略一點頭:“你們辛苦了。”之後,他又隨口問了一句,“那名毒販在哪兒抓獲的?”
“就在這條街!”隊員“唰”地抬起胳膊指示一下。
“多大年紀?”吳哲雄開始警惕起來。
“目測為五十多歲。”
“就他一個人嗎?”
“還有兩名保鏢和一名司機,在打鬥過程中我們無法顧及這麼多人,所以被他們逃脫!請領導放心,我們一定……”
吳哲雄擺擺手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了,如果沒猜錯的話,九叔這樁驚天大案算是破了。他拿電話的手竟然有些哆嗦:“韓戈,過來辨認一下。”隨後,他又衝樹上招招手,“小夥子,下來吧,沒你事了。”
“嘁,誰信,我都成毒販子了!”上麵飄下一句不屑。
幾分鍾後,一輛歐陸跑車飛速駛來,韓戈跳下跑車:“吳叔,找到劫匪了?”吳哲雄點點頭,讓他辨認一下眼前這些是不是那些綁匪。
韓戈細細看了一番:“臉上傷太多看不清,不過倒是有幾分像。”
不料特戰隊員一眼認出韓戈:“報告局長,他就是那名毒販的同夥,圍攻我們的主犯!”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吳哲雄還是有很長一段時間說不出話。
“韓戈,要是你爹氣急了,用什麼辦法才能令他消氣?”
“好說,隻要我爹喝嗨了,就算我死了他也不會往心裏去的!”
吳哲雄頷首:“你們父子倆果真夠出息。”
這幾天,市公安局局長吳哲雄隻做了兩件事:第一件便是舍命為九叔做了幾天的三陪——陪吃陪喝陪吐;第二件便是等身體好些後,他一個電話把紹輝叫到了辦公室。
“局長,您找我?”紹輝誠惶誠恐地問道。
“坐下說。”吳哲雄坐在辦公桌後麵,沒有動。
紹輝戰戰兢兢地坐在一旁。
“你和曉筱談得怎麼樣了?”紹輝剛坐下,吳哲雄的問題就來了。
“局長,我配不上她。”紹輝坐立不安。
“年輕人隻有相互信任和負責,沒有什麼配上配不上之說。對了,你為曉筱和你的未來做過什麼規劃嗎?”
紹輝想了想,最終搖搖頭。
“給我說說你們這時期退伍兵的狀況吧。”
這前言不搭後語的問題把紹輝搞蒙了:“局長,您的意思……”
“我退伍很久了,與你們這些晚輩有代溝了,我想了解一下現在的退伍兵都有什麼想法。”吳哲雄不苟言笑。
紹輝又思考了片刻,緩緩吐出:“首先,咱們當過兵的不管任何時期都會把忠誠和服從放在原則首位,但部隊出身的人在如今的社會裏處境非常尷尬,滿腔的忠誠與熱血在人情世故麵前竟顯無知與笑話……”
“今天我叫你來不是聽你說自己的,我想了解一下那十五個剛招進來的退伍兵。”吳哲雄打斷紹輝的訴說。
紹輝愣住了。
“你應該聽說了,那幫兵自從來到之後隻做了一件事,就是讓我幫他們擦屁股。拉屎還圖個爽快,我幫他們擦完屁股後總該要明了一下吧?”
紹輝一時沒揣摩出吳哲雄的意思,不敢接話。
“在雲城除了你我和上次在動物園那個與毒蛇鬥狠的你的戰友外,加上那十五人,咱們都是彭政委手下的兵,你應該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那幫兵,”吳哲雄掏心掏肺地談道,“所以,我今天叫你來就是想聽聽你對那幫兵的看法。”
紹輝釋然了,隻要不說自己或者自己與吳曉筱的事,什麼事那都不叫事。
“剛才我說了,首先,咱們當過兵的不管任何時期都會把忠誠和服從放在原則首位。在這個前提下,隨著時間推移事事都會改變,咱們部隊不是世外桃源,也食人間煙火,當然也就無可避免地跟著改變了。
“您那個時期崇尚綠色軍旅,就算一無所有,隻要擁有軍人身份與一套綠軍裝就可以受到舉國尊重和女孩的青睞,社會地位頗高。但是現在,人們都現實了,更別提回家沒什麼好出路的傻大兵了。
“再者,他們在部隊接觸現實社會的機會少之又少,對這方麵知之甚少。因此,現在當兵回家的年輕人自負也自卑。自負是因為他們在部隊經曆了太多同齡人所不能承受的苦,自卑是因為回家後看到同齡人混得風生水起,有了一定的社會基礎,有家有車有工作,而自己卻一無所有。
“當兵人為了掩飾心裏的自卑,隻好誇大部隊的那些驕傲向世人展示自傲,並沉溺其中把自己封住不願出來,這樣更留下‘傻缺’印象,尷尬異常。這樣算下來,當兵退伍其實是兵人們的再一次娘胎重生,太多的空白需要填補,但是他們又有著證實自己的強烈渴望。所以,在他們這個空白階段,您把太多的資源交給他們,出事鬧笑話在所難免,隻是時間問題。”
紹輝侃侃而談,吳哲雄聽得很認真。
“但是,如果他們有朝一日涅槃重生,配著部隊所鍛造出來的性格思想,他們將會成為您手中的鋼盾鐵拳,忠貞不渝地為您保駕護航的!”紹輝又補充道。
“那在戰場上走出的特種士兵與他們又有什麼區別?”吳哲雄問道。
紹輝一驚,看著吳哲雄沒有旁敲側擊的意思之後,繼續回答:“多少有點區別,殺過人之後,人的思想和生活就會改變。”
這是他當年在國外戰場與雇傭軍血戰之後,一個俘虜親口對他說的一句話,紹輝記憶猶深。
“生命存在的終極表現不過是生與死,一個人在活著的時候把這些都經曆了,中間的過程,他也就明了豁達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以後我招幾位從戰場走下來的特種兵,他們會因為看淡一切而不理睬我的邀請,或者不認真服從命令?”吳哲雄反問道。
“肯定不會,”紹輝苦笑一下,“戰爭可以把人類最罪惡的一麵血淋淋地展現出來,正是因為他們見慣了這種罪惡,深感疲憊的他們會把自己隱藏起來。但是,如果這種罪惡再次出現在麵前,人類的美好受到損害時,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再次拿起武器來捍衛來之不易的恬靜生活。”
“還有自己的尊嚴和驕傲。”紹輝補充道。
“紹輝,今天和你談話我學到不少東西,你說的話非常有水平,你是怎麼了解這麼深的?”吳哲雄仍舊是那副喜怒不形於色的表情,“你當年在彭政委手下,幹的是特種兵嗎?”
“不是!”紹輝本能地幹脆回答道,片刻,他又慢慢說道,“我在部隊時接觸過那些特種兵,在他們身上體會到的。”
“是那四位在國外執行完任務活著回來的特種兵嗎?其中一人還殘疾了。”吳哲雄重點強調道。
這個問題一出口,紹輝心中打了一個莫大的寒戰,立刻回答道:“我不認識您說的這四個人,而且也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吳哲雄隻是隨口套他一下,自從上次酒醉後聽兒子吳曉浩說了一次這事後,他便記在心裏了,倘若真有這麼幾人,他說什麼也要把他們請來助自己一臂之力。紹輝的這個回答,令吳哲雄有些失望,他擺了擺手。
紹輝鬆了口氣,退了出去。
這次談話後,吳局把那十五位特戰小夥混編到各個基層接地氣去了。
現在的雲城市繁花似錦並步步走向輝煌,人們生活安康再無大案發生,就像那一片片海,看似平穩大氣波瀾不驚。
當然,隻是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