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啟動“怒海”行動前,吳哲雄認真谘詢了有著深厚緝毒經驗的特戰小夥們,大體明白了對方同行所說的“水很深”的含義。簡單點說,由於邊境地理環境的特殊加之不發達的經濟概貌,那裏的民風樸實,大多數原居民仍然過著老祖宗遺留下來的慣性生活,沒什麼法律觀念;並且,別看邊境地帶縣城不大,地理環境卻異常複雜並且裏麵的人魚龍混雜,關係網盤根交錯,警員力量在那裏相對處於弱勢。有時去抓捕嫌疑人時需要動用部隊,即便如此還不一定抓得到。因為打得過不一定找得到,找得到不一定抓得到。說不定你還在山裏苦苦尋找時,犯罪分子早在異國躺在沙發床上享受按摩看風景了。
但是吳哲雄決心很大,他的目標隻是司空搏等人,而不是哪個販毒集團。
吳哲雄依次找屬下談話,隻有十五名特戰小夥的回答令他滿意。他們認為在特殊地帶抓捕特殊敵人必須要用特殊手段,大規模的行動隻會成為累贅,想深入敵方腹地抓捕司空搏,必須要用特種作戰中的潛入奇襲戰術。這種戰術危險係數極大,時間必須要短,稍有不慎哪怕是放個屁都會將所有隊員的性命搭進去,所以要求執行這種任務的隊員的軍事和膽識素質必須相當過硬,他們表示有能力完成這項黨和人民交給的光榮使命……
再次斟酌數天後,一切工作準備就緒,“怒海”分隊終於組建成功,由陸強帶隊,主力當然是那十五名小夥,再加上幾名刑警隊和特警隊的精英總共二十三個人。簡短舉行完壯行儀式後,越野車隊伍便氣勢洶洶地開拔去邊境了。
紹輝已經離開了公安係統,也離開了吳曉筱,所以公安內部的事情他已經無法再知道了。其實,他並不想再知道公安的事,現在的他除了心存對吳曉筱的愧疚之外,每天過得都非常幸福充實。
左式美食集團中,左明任總裁兼廚師,分管廚房和進貨,聶茜任紀委主任,分管左明和洗擇菜;紹輝任保衛部長、三輪司機、傳菜生、後勤輔助巡查員、物業衛生等實職副職;雨嘉任財務科長,主管財務的同時分管紹輝和狗。
四個人一條狗每天生活在一起,淩晨共同起床忙碌一天,又在淩晨時分一起睡下。除了那條狗,每個人都認為這就是自己理想中的生活。
至於趙正豪的事情,在閑暇時紹輝和左明也會坐下探討一番,趙正豪的手機號碼早已成為空號,倆人也曾輪番去過趙正豪的家裏,除了看到每天以淚洗麵的趙父趙母外一無所獲。倆人甚至想過動用彭政委的力量來尋找他,後來想想還是別打擾老領導了。因為彭政委一旦知道了這件事情,趙正豪判不判死刑暫且不說,肯定會被彭政委活活打死。多次尋找無果後,倆人也就放棄了這個念頭,種下何因得何種果實,這是天道規律,誰也改變不了。趙正豪自己的事情,由他自己處理吧。
他們現在最大的心願是憑著自己辛勤的勞動多攢些錢,再開一家分店讓紹輝去打理,然後共同為各自夢想中的生活繼續努力。雖辛苦,但是幸福;雖遙遠,但是有希望。所有事情一旦有了希望在前方,就變成了快樂的源泉。
自陸強率領隊員出征後,吳哲雄感覺每天過得都很慢,鍾表的指針仿佛有千斤重,一步一步走得很艱難。終於,熬到了陸強他們的歸期,帶來了邊境氣味的同時,也給吳哲雄帶來一個驚天噩耗。
怒海分隊經過連夜跋涉來到邊境的那個小縣城後,受到了該縣同行的熱情款待和再次勸阻。陸強婉言道謝,同行無奈,隻好最大限度提供幫助。來到這裏住下後的幾天內,隊員們穿著便裝查看了地形現場,製定逮捕方案。
特戰隊員們提議陸強等人在賓館守候指揮,他們十五個人秘密潛入深山老林去尋找、抓捕司空搏等人。陸強不同意,小夥們發了飆,說就你們這素質也想執行準軍事特種任務?累贅!一番話將陸強他們辯得啞口無言。最後,小夥們說了一句話令陸強掉了眼淚:“留下你們,萬一我們都走不出那片山時,最起碼還有人回去告訴吳局,我們對得起他這幾年的栽培和雲城市發給我們的工資了。”
這天深夜,陸強他們開著車把小夥子們送到距離縣城十幾公裏外的郊區山腳下,看著他們身著迷彩服的身影消失在莽莽山中後,陸強覺得心沉下去。他回到賓館煎熬得睡不下覺,幹坐在桌前瞪著長波段台式電台整整一夜。開始,電台還能定時傳來小夥們的彙報。漫長的一夜過去了,緊隨著一上午也過去了,電台的信號越來越粗糙。到了中午,信號完全消失,電台恢複了死寂。
陸強的心提到嗓子眼兒,口幹舌燥地拚命喝水解渴,因為他知道,隊員們已經走進了深山老林沒有信號覆蓋的地方。那裏,有多少未知的致命危險藏匿其中,連本地年紀最大的老獵戶都不知道。
這幾天內,寢食不安的陸強憔悴了很多,剩餘的隊員都來勸他吃些東西去睡一會兒。次數多了,陸強脾氣上來了,指著他們罵道:“你們這些人,平時一個個狂傲得無法無天,到了真事上,還不都是這些平時人不了你們法眼、你們嘴裏所謂的零雜工們頂了上去!我就納悶了,你們都牛氣什麼?”
所有隊員麵麵相覷,不知道陸強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之後,他們再也不敢靠近陸強一步,每天準時把飯送到門口,看著他站在窗前遙望著遠處山脈,不知他都在想些什麼。
八天之後的下午,身心俱疲的陸強不知何時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猛然間,他恍惚聽見電台有了聲音,他彈簧般跳起來一把抱起電台屏息聽著。幾秒之後,裏麵又傳出了久違的聲音:“燈塔,海浪呼叫……海浪呼叫……”他忍住內心的激動抓起話筒:“我是燈塔我是燈塔,海浪請講!”
電台沉默片刻後又響起:“燈塔,請派車來岸口……一輛車就行……”陸強大腦“嗡”地蒙了,足足半分鍾後,他持話筒的手開始哆嗦:“明……明白……馬……上到……”
在那座山腳下麵,陸強終於再次見到了他們。隻是,當初進山的十五人,如今坐在那裏的卻隻剩下兩人。陸強到達後,兩個特戰小夥步履蹣跚地從一狹小山縫中走出,看到陸強後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們臉上布滿傷痕血跡,身上的迷彩服滿是汙跡,處處破洞和剮蹭痕跡直白地告訴趕來迎接的人:這兩位戰士在這些天裏都經曆了些什麼。
“其他……人呢……”陸強抱著僥幸心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