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不在淺草寺(1 / 3)

編輯推薦:遇見男孩後,東京的淺草寺和千裏之外的她有了緣分,但她沒能抓住這把細沙。文章裏的女孩有好幾次機會表露心意,卻因為自尊和膽怯造成的誤會而錯失良機。所以在此提醒大家,愛真的需要勇氣!

我在人流洶湧的月台上,任憑一個現在不愛將來會努力去愛的男孩將我緊緊擁入懷裏,像一場謝幕的電影般,在腦海裏那張空白的屏幕上跟你說再見。

1{後來,我曾到過淺草寺}

2012年春天,我和一個笑容溫暖的男孩一起去了東京。我們手挽著手,在一塵不染的街道上吃芥末味的冰激淩,看花團錦簇的各種櫻花,以及從紛紛揚揚的櫻花雨中快速走過的日本國民。東京的人走路很快,口味很獨特,衣衫潔淨,看起來似乎每個人都有潔癖。我和那個被芥末冰激淩嗆得淚流滿麵的男孩,曾經故意跟在一個當地人的身後,緊隨他的腳步,想要看看自己到底能走多快。最終,氣喘籲籲的我們兩個,隻能手扶膝蓋半蹲在原地望洋興歎。後來,我們還一起乘坐了最著名的JR山手線環城電車。我打開車窗,將腦袋伸向窗外的時候,時而會有粉色的櫻花花瓣隨風輕輕地拍打到臉上,春天的暖風,有青草的芬芳,讓人忍不住想要淺眠。

從車上望去,越過一層層的櫻花海浪,可以看到東京城內那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樓,它們隱約浮現在粉色的花霧之間,夢幻得像是一座座中世紀城堡。

電車上坐滿了世界各地前來旅行的遊客,而那些耳朵裏塞著耳機,或是正對著放在膝蓋上的筆記本敲個不停的年輕人,便是早已對這樣的美景司空見慣的原住民了。

後來,我們還一起去了一座名叫淺草寺的寺廟。寺廟的正門上掛著一盞巨大的紅色燈籠,燈籠上寫著“雷門”兩個大字,跨過門檻之後,高高的五重塔便隱約可見了。據說,淺草寺建於公元628年,是東京都內最古老的寺院,在江戶時代還曾經被德川家康指定為德川幕府的祈願所。當笑容甜美的當地導遊操著一口生硬的漢語為我們介紹說這座寺廟名叫淺草寺的時候,我身邊的那個男孩忍不住露出了驚詫的表情,他碰了碰我的胳膊,然後壓低聲音對我說:“嘿,淺草,這座寺廟的名字跟你的名字一模一樣哎,好巧。”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微微一笑,跟在導遊的身後向著前方走去。導遊告訴我們說,不遠處那座老式建築便是淺草神社了。位於五重塔旁的神社外麵長著一棵巨大的榆科類樹木,樹梢上掛滿了寫滿祝福的布條。據說,那棵大樹很神奇,幾乎每一個到淺草寺來旅行的遊客,都會用寫布條的方式向大樹祈福,並且每每都能如願。

小導遊一臉自豪地向我介紹這些的時候,望著她身後那一根根迎風飛舞的許願條,我突然就想起你來了,周家洛。我想起了某一年的夏天,你對我講起淺草寺時的情形,想起了你的那輛小摩托,想起了公園門口沙沙作響的樹葉以及那個因為有了你的存在而顯得並不怎麼炎熱的夏天。

隻是,你再也不會知道,後來,我曾到過淺草寺。

2{這樣的遇見,精巧得多像是一場費思良久的預謀}

周家洛,我認為你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當然,不僅僅我這麼認為,我們家丟丟也這麼認為。丟丟是我爸養的一隻巴西鸚鵡,是我爸的寶貝兒。我爸寶貝它的程度說出來你可能有點兒不相信,還記得我拎著鳥籠在公園裏撒腿狂奔迎麵撞上你的那天嗎?當時,我之所以那麼急迫是因為當時正是國慶旅遊旺季,公交車人滿為患,拎著鳥籠的我擠不上去,而出租車又全都滿載,所以,不得已的情況下,我才選擇抄近道,橫跨公園趕往醫院。因為,那一天“彌留”之際的爸爸,躺在醫院病床上呻吟出的最後一個願望就是再看一眼丟丟。

那時,我那嫉妒丟丟的心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從床上跳下來拎起鳥籠,一溜煙兒就像枚炮彈似的轟到了你的懷裏。

記得沒錯的話,那一天的我,頭發沒梳,臉沒洗,那樣一個風風火火的傻妞肯定嚇到你了吧。

我還沒來得及說抱歉,鳥籠裏一直用兩隻爪子緊緊鉗住橫梁的丟丟卻率先開了口,而且讓人感到意外的是,它居然開口就叫了你一聲:“爸爸。”

要知道,它在家裏管我爸叫姥爺,管我媽叫姥姥,管我叫媽媽,卻從來沒有叫過任何人爸爸。要怪就怪當時那個在不遠處的草坪上摔跤後大喊大叫著要爸爸去扶的小女孩了,愛學舌的丟丟肯定是聽到了她的話,所以才那樣稱呼你。

我長舒一口氣,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看著你,狠狠地拍了兩下鳥籠。

我本以為你會對這件事情一笑而過呢,可是,穿著一身奶白色運動裝的你卻不依不饒,居然在淫賊般地對著我笑了一下後,大言不慚地說:“美女,你搭訕的方式挺新潮啊,我周家洛平生遇到過好多傾倒在我運動服下的女孩,還從來沒遇見過遛鳥的。”

我狠狠地剜你一眼,我沒有時間跟你廢話,因為我爸還等著見丟丟最後一麵呢。所以在翻給你一對白眼之後,就猛地將你撞了一個趔趄,再次快速朝著醫院的方向跑去。

好在,那一天我跑了沒多遠就在公園門口的停車處看見了一輛米黃色的踏板摩托車。車主估計停車的時候腦子犯渾,居然把鑰匙留在了車子上。於是,一不做二不休,我一下子跳上摩托車,將丟丟放在腳踏板上之後,擰動鑰匙,按下電門,轟隆隆就越過花壇朝著對麵的馬路碾過去了。

於是,我便再次從反光鏡裏看到了身後那個大喊大叫向我追來的你。

我一邊猛加油門,一邊扯著嗓子對身後的你大喊:“你在公園等著我,我一會就把車子還給你!”

那一天,其實是我爸爸小題大做。他的身體裏長了一個肉瘤,但那瘤卻是良性的,可是,他偏偏不相信媽媽和醫生的話,總覺得自己得了絕症,馬上就要去見上帝了,媽媽和醫生之所以那麼說,是在糊弄他、安慰他。

他住院手術的那些天,我留在家裏照顧丟丟,而他又擔心我虐待它,於是,便想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趁我媽不注意的時候,用一種虛弱到不能再虛弱的語氣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讓我滿足他最後一個心願。

當我把摩托車扔到地上,氣喘籲籲地跑上住院樓,猛地踹開病房的房門時,你知道出現在我麵前的情形是什麼樣的嗎?

我那自稱“不久於人世”的爸爸,居然在大口大口地吃香蕉。

看見丟丟以後,他兩眼放光,宛若一個少年:“來,快到姥爺這兒來丟丟,姥爺知道你最愛吃香蕉,所以讓姥姥去買了一大包。”

知道嗎,周家洛,那一天,我發狠吃掉了我爸病房裏的所有香蕉,然後,將丟丟丟給他,騎著你的摩托車重新殺回了公園。這也是我把車子重新交到你手中後,突然打了一個香蕉味的飽嗝的原因。

你疑惑地看了看我,又悲傷地看了看麵前已經麵目全非的車子,最後聳了聳肩對我說:“嘿,美女,你剛才那一係列的動作過於生猛了點吧,就算想泡我,想讓我對你印象深刻,也沒必要這麼自毀形象吧?”

這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麵時的情形,周家洛,於是,我以後的生活裏就那樣多了一個你。

我記得清楚,當我喘著粗氣自我介紹我叫鄭淺草的時候,聽到我的名字的你嘴巴張得老大,接著撲哧一下笑出了聲。然後,順手拉過身邊一棵行道樹的枝條,指著上麵小小的榆樹葉一樣的黃綠色葉子對我說:“你叫淺草?你知道這種樹的名字叫什麼嗎?”

我疑惑地搖了搖頭。

你說:“這種樹叫淺草寺,裏麵有你的名字,你怎麼會起那麼奇怪的一個名字?”

瞧你說的,周家洛,什麼叫我的名字奇怪啊,你怎麼不說那樹的名字奇怪。

事到如今,我依然記得那天,熱衷於研究各種植物的你,對我講起淺草寺時的情形。你說,淺草寺本是日本東京一座久負盛名的寺廟,因為悠久的文化每年前去遊覽的遊客不計其數。幾乎每個到那裏的遊客,都會抽簽算一算自己的命運,而且還會在布條上寫下心願係在五重塔下的一棵千年老樹上,許下的願望大多都能實現。後來,那種樹就被稱為淺草寺。

淺草,是我的名字。

淺草寺,是一座寺廟的名字。

遠隔重洋的我們,在2009年的某一天,因為你,匪夷所思地聯係在了一起。

這樣的遇見,精巧得多像是一場費思良久的預謀。

3{那本書的第二十一頁夾著一片淺草寺的葉子,葉子是在遇見你後的第三天,我偷偷到公園裏摘的}

周家洛,我是在第二次遇見你之後,才知道我們竟然是校友,才知道我所在的大學裏麵居然有生物工程學院。

爸爸出院後的第二天,我光榮地完成了照顧丟丟的任務,重新回到學校準備畢業論文,以及準備考研的相關事項。

我再次遇見你是在去自習室複習大學英語的路上。當時,身穿一件藍色工裝的你正蹲在路邊的花壇裏,呼哧呼哧地掘一株長得特別變態的薔薇。那棵薔薇看起來很脆弱,很弱不禁風卻在枝頭開出了一朵雙色花。後來,你還說那種雙色花是你用了兩年的時間培育出來的,我不知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我在乎的是,你說這話的時候,居然將那朵雙色花送給了我。

你說:“鄭淺草,我在這朵花枯萎之前把它摘了下來,送給你,我想把它在最美麗的時候留給你。”

記得當時我還因此而埋怨你,說別的男孩都送女孩玫瑰,而你卻送薔薇,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薔薇的另外一個名字叫作野玫瑰。

我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遺憾,我遺憾的是,當初對植物那麼了解的你,沒有把這個秘密告訴我。

我遺憾的是,當時大大咧咧的我沒有聽出你的那句話其實是一語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