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否有很多人像我一樣,腦子裏時常會產生古怪的想法。
上小學時,我固執地迷戀上了練武,自己笨手笨腳地縫了個小沙袋綁在小腿上,還縫了個大沙袋,掛在奶奶家院子裏的那棵老榆樹上。我甚至產生了上山拜師學藝的念頭,彼時的我期待著自己能成為一位武功卓絕的蓋世高手,最好能在闖蕩江湖時像段譽一樣,突遇十個八個大美女,前提是那些美女不是我妹妹。後來,年齡大了一些,又迷上了機械,曾經在拆掉一輛自行車作元件後,成功地組裝出了一支火柴槍。我把火柴槍裏裝滿鞭炮中的銀色火藥,遞給那時的我身邊的小嘍囉,命令他對著自己的腳心開一槍,以表對我的忠心。小嘍囉認為我根本不可能造出能響的槍,結果嘭的一聲,他就被打進了村裏的衛生所。衛生所裏的醫生是我媽,不但藥費全免,還每天給他吃六個煮雞蛋。
想起小時候的這些事情,如今的我還是會微微泛起笑意,卻又有種莫名的失落感。我遺憾的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自己的想象力越來越匱乏,勇氣也越來越小,到最後甚至隻能用懦弱來形容。而慶幸的是,自己骨子裏還殘存著小時候的一些想法,但目的早已大相徑庭。
特別是在悶熱的夏季,我依然還會產生上山的想法。
曾經,我期待地趕往深山裏一座老舊的古廟。那裏高樹參天,陰涼愜意,我甚至想要當幾日帶發修行的僧人,但已不再向往高深的武功。我隻是單純地想在一個遠離世俗、遠離喧囂炎熱的地界靜靜地待上一段時間,就仿佛我遺忘這個世界的同時,世界也遺忘了我。
這個想法多年前就有了,可是如今又是炎夏,卻依舊沒有得以實行。
我記憶中最深刻的,是在2011年的夏天,因為這個仿佛剛剛才從指縫間溜走的夏天裏,我的觀念和生活雙雙產生了質的改變。2011年夏天裏,我一個人洗完冷水澡,洞開著窗戶躺在床上吹風扇,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腰椎疼痛難耐,就好像從骨縫裏長出了一把尖銳的冰刀,一絲絲一寸寸割著我的血肉。我不能下床,躺在床上整整三天,三天中隻喝了些水,吃了幾個先前洗好放在床頭的水果,直到第三天下午才勉強下樓去了醫院。如果你沒有一個人生過病,你不會理解那種傻傻望著天花板的無助和絕望。也就是那一次,我發誓從此以後要對自己好一點。我想,如果自己都不愛自己了,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愛你呢。2011年的夏天,我無比向往深山,前所未有地想要逃離。
我躺在床上一遍遍地對自己說著,我不愛了,我不等了,我不期待了……說著說著就笑了。
時間會讓一個人變得成熟,同樣也會讓一個人變得平凡,而當一個人感到自己平凡無助的時候,往往就會產生厭世的感覺。
當然,我這麼說,並不是想要出家,更不是想要像很多歌星明星一樣用這種事情炒作。我隻是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暫時地忘卻世俗,奢侈地享受一回寧靜,享受一次隔絕塵世的遙遠。
所以,我喜歡炎熱夏季裏突如其來的大雨,以及大雨過後短暫的涼爽和宛若遊蕩在山間的隱隱霧氣。既然這一生我已注定在塵世的喧囂中奔波跌打,那麼就期待來世吧。來世,我想要做一株深山裏的植物,隻是擁有綠葉就好,最好是能長出藤蔓,能一絲絲纏繞向上,永不放棄。我不要花朵,不要妖豔的姿態,不要來而複往的蜂蝶。
因為,如果開始的開始就不曾擁有燦爛,便永遠也不會傷懷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