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鼐(nài)(公元1731~1815年),字姬傳,一字夢穀,室號惜抱軒,世稱惜抱先生。桐城(今安徽樅陽)人。清代文學家,與方苞、劉大櫆並稱為“桐城三祖”。乾隆二十八年(公元1763年)進士,選庶吉士,曾任禮部主事、鄉試考官、會試同考官、刑部郎中等職。嘉慶十五年(公元1810年)重宴鹿鳴加四品銜。長於古文,晚年曾先後主講江南、紫陽、鍾山等書院。他是“桐城派”古文的重要作家,在其中地位最高。他繼承了同鄉方苞、劉大櫆、姚範的古文之學,成為“桐城派”散文的集大成者,對其文學理論也有所補充發展。其散文簡潔嚴整,紆徐(yūxú,形容緩慢的樣子)明潤,代表作有《登泰山記》、《袁隨園君墓誌銘》、《遊媚筆泉記》等。著有《惜抱軒全集》等,所編《今體詩選》、《古文辭類纂》流傳極廣。
轉投名師,具垂天翼
姚鼐於清雍正九年(公元1731年)十二月二十日生於桐城一個官宦世家,高祖姚文然,康熙年間官至刑部尚書,為清初名臣;曾祖姚士基當過湖北羅田知縣;伯父姚範,詩、古文、經學成就俱高,進士及第,後為翰林院編修。但到了姚鼐出生時,姚家已顯示出衰落的跡象,家境並不富裕。其父姚淑,雖有學識而終身未仕。姚鼐自幼羸弱多病,足不出戶,唯好讀書,天分極高,深得伯父姚範的喜愛。其時,桐城文風昌盛,能文之士眾多,居於鄉裏者即有姚範、葉酉、劉大櫆、方澤等“龍眠十子”,他們誌同道合,常歡聚一堂,論學談藝,約為“舉世不好”之文,每有佳作,則共讀同賞,議論風生。姚鼐雖不能親與,心裏委實向往之至。
姚鼐與一般少年相比,還是幸運得多,他五歲破蒙,八歲從縣城南關樹德堂移家北門口初複堂,與眾兄弟一道就讀家塾,師從方澤。劉大櫆也常來姚家作客,每次他來,姚範都要屏退諸子、侄,獨令姚鼐隨侍一旁。劉大櫆那豐偉絕倫的儀表,灑脫恣肆的才情,詼諧機智的言談,取書縱讀、旁若無人的神態,都在姚鼐幼小的心靈裏留下美好而深刻的印象。他甚至還背著大人,裝扮成劉大櫆的模樣,模仿他的音容笑貌以為遊戲,後來年邁憶及,尚不勝留戀。劉大櫆對少年姚鼐也推崇備至,譽稱:“我昔在故鄉,初與君相識。君時甫冠帶(古代男子二十歲加冠束帶,因以借指成年),已具垂天翼。”詩中所指當在這一時期。
姚範也是姚鼐的一位良師。他學宗方苞,自經史百家、天文地誌、小學訓詁,以及佛老之學,無不貫通。姚鼐自小隨伯父鑽研經學,耳濡目染,廣泛涉獵,打下了良好的學問根底。
劉大櫆與姚鼐談學論文,是在他四十四歲在家設館授徒之後。一次,劉大櫆首先歎息古人“老大無成”,抒發自己“老而後從事”,難有作為的感慨,旨在告訴後人吸取教訓,應當在青壯年時期發奮學習,以成就大業。在姚範看來,可以教侄兒治經,至於傳授古文之道,則非劉大櫆莫屬。在十八歲那年,姚鼐便轉投劉大櫆門下,專心學習詩古文辭,成為他的嫡傳弟子。
時運不濟,屢試落第
乾隆十五年(公元1750年),姚鼐得中江南鄉試。次年,進京應禮部試。姚鼐年方弱冠(二十歲左右),豪情激蕩,正想挾首試中舉之勇,一舉叩開入仕大門,不料時運不濟,铩羽而歸(指失敗或不得誌而歸),難免沮喪。不久,姚鼐將歸,劉大櫆作序送之,勉其學習聖賢,“宜以第一流自待”。乾隆十七年,劉大櫆作《寄姚姬傳》,稱讚姚鼐“其所為詩、賦、古文,殆欲壓餘輩而上之”。希望姚鼐以“不世之才”,“深有誌於古人之不朽”。撫今思昔,推人及己,痛痛快快發了一頓牢騷後,勸勉姚鼐“君方及壯多宏才”,“後來居上待子耳”。這些都是劉大櫆的肺腑之言,非遇知己不輕吐。由是觀之,他和姚鼐雖名師生,誼同良友。
後來姚鼐成為古文大家,把桐城古文推向鼎盛時期,與劉大櫆對他的栽培、教誨和鼓勵是有很大關係的。
年輕的姚鼐對恩師的不得誌深表同情,卻不甘步其後塵,乾隆十九年(公元1754年),他再試與禮部,又不第,遂留京師,及至秋試,再次落榜。這期間,他結識了朱子潁、王文治、朱筠等一批文友,引為同調(聲調相同一致,比喻誌趣相同),“居閑蓋無日不相求也。一日,值天寒晦(天氣陰暗),與先生(王文治)及遼東朱子潁登城西黑窯廠,據地飲酒,相對悲歌至暮,見者怪之。”除卻聚飲嘯歌之外,酬唱往還,相互砥礪,也是一大樂事。在寫給王文治、朱筠等人的詩中,姚鼐一麵稱讚王氏“奇興逸如鴻”,“朱侯(筠)磊落抱奇懷,相逢意氣劇飛動”,一麵自稱“素無諧俗韻”,表示將隱居林泉,不履塵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