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五十三年(公元1788年)春,姚鼐應邀主講歙縣紫陽書院,秋初歸裏。閑居兩年後,赴江寧(今南京)主講鍾山書院,時達十一年。江寧乃袁枚辭官後買宅寓居之地,城西有他花三百兩銀子購得的私人花園“隨園”,園名取“餘之仕與不仕,與居茲園之久與不久,並隨之而起”的意思。姚鼐居江寧,與袁枚遊最久,建立了很深的友誼。袁枚七十五歲那年,曾患腹疾,累月不愈,自以為不治,誠邀姚鼐預作挽詩。姚鼐應命作絕句四首,得到袁枚首肯。不久袁枚病體痊愈,健朗如初,姚鼐的詩也就沒有派上用場。嘉慶二年(公元1797年),袁枚溘然長逝,姚鼐悲痛不已。第二年十二月,他懷著深情,撰寫《袁隨園君墓誌銘並序》,盛讚袁枚的才華與政績。
“文學成就”
姚鼐與創始人方苞、劉大櫆並稱為“桐城三祖”,被盛譽為“中國古文第一人”、“中國古文的高峰”,其在繼方、劉已有成就的基礎上提倡文章要“義理”、“考證”、“辭章”三者相互為用。所謂“義理”就是“程朱理學”;“考證”就是對古代文獻、文義、字句的考據;“辭章”就是寫文章要講求文采。這些主張充實了散文的寫作內容,是對方苞“義法”說的補充和發展。在美學上,提出用“陽剛”、“陰柔”區別文章的風格。“陽剛”就是豪放,“陰柔”就是婉約。兩大風格相互配合,相互調劑,就產生出多樣的風格。同時,又發展了劉大櫆的“擬古”主張,提出“神、理、氣、味、格、律、聲、色”為文章八要。學習古人,初步是掌握形式(格、律、聲、色),進而是重視精神(神、理、氣、味),才能達到高的境界。“桐城派”古文到了姚鼐形成完整的理論體係。姚鼐著有《惜抱軒全集》,所編《古文辭類纂》風行一時,有力地擴大了“桐城派”的影響。鼐對傳統文論的另一重大貢獻是提出富有創見性的“陰陽剛柔說”,這對我國古代散文審美理論和風格特征是一次重大突破。他認為:“天地之道,陰陽剛柔而已。文者天地之精英,而陰陽剛柔之發也。”文章陰陽剛柔的變化,乃是作者性格、氣質、品德的表現。姚鼐在發展前輩的文學思想上,用陰陽剛柔這個哲學概念來解釋文章風格的來源和散文的風格特點,其中包含著樸素的唯物論和辯證法思想。
姚鼐“為文高簡深古,尤近歐陽修、曾鞏,其論文根基於道德,而探源於經訓,至其淺深之際,有古人所未嚐言,鼐獨抉其微,發其蘊,論者以為詞近於方,理深於劉”(《清史稿·文苑·姚鼐傳》)。其為文“以神、韻為宗”(方宗誠《桐城文錄序》),形成一種迂徐深婉,一唱三歎,而又耐人尋味,意蘊無窮的風格。近代學者章太炎謂之“謹”,劉師培稱之“風韻”,都是對其文風的富於韻味、言簡意賅的高度評價。姚鼐的詩歌早年模仿明“七子”學唐詩,晚年兼取宋人,格意俱高,在當時儼然為一大家,故後人稱“惜抱詩精深博大,足為正宗”(程秉劍《國朝名人集題詞》)。
《登泰山記》是姚鼐的代表作,主要描繪泰山風雪初霽的壯麗景色。寫作特點:首先是以時間為順序,以遊蹤為線索,依次記敘了作者遊泰山的曆程和所見到的景色,剪裁得體,詳略分明。“桐城派”主張的“雅潔”和反對“冗辭”,從這裏可見一斑。
“點評”
姚鼐一生為宦、為文、為師,悉負時譽;古文、詩歌、書畫,並稱“三絕”,這便是“桐城派”集大成者的風采。姚鼐終生致力古文創作,唯如此,他才能取得豐厚的創作實績,成為文壇一代宗師。姚鼐詩名常為文名所掩,不為人所盡知。其實,“惜抱詩精深博大,足為正宗”。以姚鼐七律(七言律詩的簡稱)與施閏章五古(五言古詩的簡稱)、鄭珍七占(指星相的七種測人吉凶之法)並推為清朝第一。難怪曾國藩、張之洞等人對姚鼐之詩歎服不已!
姚鼐的書法造詣很深,包世臣推鄧石如、劉石庵及姚鼐為清代書法之冠,將姚鼐的行草書列為妙品,故姚鼐非獨特文美,其翰墨亦為世重。在學術思想方麵,姚鼐以理學為宗,非常尊崇程、朱,但同時又能吸納漢學考據之長,進而提出義理、考證、文章相結合的主張,以寬容的心態兼收各家學說,其所為遠非那些嚴守門戶、故步自封的理學家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