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大蒜想知道女人小名的願望越來越強烈。大蒜經常猜測,女人的小名一定很美很美,像她的模樣一樣。大蒜忍不住再問,女人咬住牙根就是不說。
大蒜想,隻要我耐心等待,總有一天你會主動告訴我你的小名。你是我的,包括你的小名。大蒜這麼想的時候就撲哧笑了,大蒜覺得自己好霸道好無賴。
女人的肚子一天天大了。他們到醫院檢查了,是個男孩。再過兩個月,女人就要生了。大蒜沉浸在要當爸爸的喜悅之中,暫時擱下了想知道女人小名的願望。大蒜不想為這事破壞了女人的好心情,他想在生了兒子給兒子起名字的時候再問。那時女人肯定會主動說出來。
再過一個月女人就要生了,可事情偏偏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那天晚飯後,大蒜陪女人散步。走到一處下坡的時候,大蒜突然聽到身後有車奔來的聲音。大蒜回頭一看,不好,一輛大貨車正朝他倆飛奔而來,眼看就到跟前了。來不及了。大蒜立即輕輕把女人往一旁一推。女人一回頭,驚愕地看到,大蒜像一隻鳥兒一樣從自己身邊飛向半空,在半空中劃了條長長的弧線,然後重重地跌落在水泥地上……
女人毫發未傷。
大蒜被人送進醫院的時候已經生命垂危。醫生雖然做了最大努力,可大蒜受傷太重了。大蒜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女人瘋了般地撲到在大蒜的病床上,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了病房。
大蒜的眼睛轉動了一下,緩緩地睜開眼,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大蒜望著女人,斷斷續續地說,我……對不起你,不能陪……你和孩子了。我隻有……一個心願,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你的小名?
女人哭著說,我小時候就聽父母說,女人的小名隻能三個人叫,一是自己的爹娘,再就是真正愛自己的那個男人。
女人說,我隻想再考驗考驗你,等到咱兒子出世後就告訴你。沒想到,你這麼等不得,女人說到這裏哭得更凶了。
男人艱難的拉著女人的手,斷斷續續的說,你找到那個愛你的男人了嗎?
找到了,找到了!女人淚眼汪汪地說。
那知不知道你的小名沒……大蒜突然頭一歪,手一鬆,微笑著去了。
你等等,我這就告訴你!我的小名叫蔥花,蔥花,你聽到了嗎?蔥花是你老婆我的小名啊,還有啊,我是逃婚來的,我不想為了錢,嫁給那個心裏隻有錢,年齡大的可以當我爹的老板男人……
蔥花跪在大蒜待過那張空蕩蕩的病床前,一邊撕咬著床單,一邊哭著喊著,自問自答著:
蔥花?
哎——
蔥花?
哎——
蔥花?
……
翌日,女人早產,是個男孩,名字叫大蒜。
作家與歌星
作家有一口好嗓子,作家上小學、初中、高中的時候一直是班裏的文藝委員,班級和學校組織的各種文藝比賽到處都留下了作家美妙的歌聲。作家的歌聲傾倒了班裏幾乎所有女生,就連校花雅麗也主動追求他,為他寫過情書。但那時作家的最大夢想是當一名歌唱家,他拒絕了所有女孩的追求,一門心思考音樂學院。
命運偏偏捉弄人,陰差陽錯,作家音樂學院沒考上,卻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學中文係。
作家家庭貧寒,不允許他複習考音樂學院。萬般無奈,作家隻好上了那所大學中文係。作家起初很消沉,常常一個人孤獨地在校園外一個偏僻的小樹林裏散步,隻有這時候他才放開喉嚨唱歌,借此排解心中的鬱悶。
很幸運,作家遇到了一個好老師,老師寫得一手好文章,是中國作協會員,在那座城市很有幾分名氣。作家的文采就是被老師發現的。那是作家苦悶時候寫的一篇散文,被他陰差陽錯當了作文交上去。老師驚歎於他的文筆,誇他是寫作的材料,鼓勵他課餘從事文學創作。
受了老師的感染,作家開始以寫作排解命運的不公,沒想到處女座中篇小說《我是一隻狼》剛投出去不久就被某國家級刊物相中,很快在頭題發表,並榮獲全國大獎。作家一夜之間名聲大噪,被譽為最有發展潛力的校園作家。沒等大學畢業作家就被市作協提前搶去,從事專業文學創作。
作家和周圍的人一樣談戀愛、成家、結婚生子,過著單調而平庸的生活。作家完全沉浸在上班、下班和創作之中,已經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口好嗓子。家裏、單位再也聽不到作家的歌聲。
作家一門心思創作。短短幾年,以其出眾的才華和驕人的創作成果贏得了中國作協會員的桂冠,成了文壇上一顆耀眼的新星。
要不是那次參加家鄉的梔子花節,作家的命運也許不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在梔子花節上,作為家鄉文化名人作家和一群高薪聘請的歌星一起出席了開幕式。在這裏作家和當年的校花現在的青年歌唱家雅麗相遇了。
開幕式上,主辦方對作家進行了簡短的介紹,沒有為作家提供發言的機會——而作家卻為此做了精心的準備。雅麗卻受到了主辦方的熱情推介。雅麗的歌聲更是贏得了觀眾雷鳴般的掌聲。演出結束,無數的觀眾爭相請雅麗簽名、合影。除了一兩個找作家簽名的小學生外,沒有人主動請他合影簽名。作家尷尬極了。他驚訝於雅麗的風光。還有更為刺激的是,雅麗臨走拿走了50萬出場費。盡管作家不差錢,對錢也很淡薄,但作家的心裏卻失衡了。尤其是雅麗的說不清道不白的一眼,把他徹底擊垮了。
回到家,苦悶至極的作家打開了塵封已久的喉嚨,盡情地宣泄自己的情緒。妻子驚呆了,她沒想到丈夫的歌聲居然這麼動聽,一點不亞於那些歌星。你唱得太好了!妻子的一句由衷的讚歎喚醒了作家的歌星夢。
作家停止了寫作,不分晝夜地練習唱歌,頻頻參加各種文藝活動。作家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一名作家。
作家的歌唱之路很不順,人們稱呼他的隻有歌手兩個字。遠沒有雅麗那麼風光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