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德爾在猶豫,裏德爾在思考,困擾他的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到底要不要回去那個孤兒院。他在孤兒院的鐵柵欄外來回走了很久,他打心底不想回去,可是又舍不得用掉剛得來的補助金——加隆的確不是倫敦通用貨幣,但是,加隆是金子,手握金幣就不怕買不到食物找不到住處。
還沒等他心中的那個天平傾向哪一邊,一個女孩子的尖叫響了起來:“湯姆?你是湯姆對吧!”
斜眼看去,果然是菲歐娜。一年不見那矮姑娘還是沒變,顴骨高的嚇死人,仿佛在這一年中她的生長完全給了顴骨。她麵黃肌瘦,臉上卻有不知名的色彩,活像是一個狂熱的教徒看見了上帝。菲歐娜放下手中的提籃——裏德爾注意到裏麵裝著一些幹巴巴的麵包,就和一年前她送他的那些差不多——很是熱情的挽著裏德爾,快步朝孤兒院裏走去,大聲叫嚷道:“嘿,大夥兒,湯姆回來啦!”
裏德爾臉色微變,抽回了自己的手臂,他並不習慣對方如此親昵的動作:“我和你很熟嗎?”他沒好氣的撂下這句話,然後甩下略有些呆滯的菲歐娜大步跨進孤兒院。
即使時光已經荏苒了一年,這裏卻絲毫沒有改變,不,裏德爾想,即使再過個三五十年這裏也依然不會有任何改變。除了“壓抑”和“陰冷”再也沒有第三個詞語可以用來形容這個他出生和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孤兒院。
裏德爾的眉頭皺的死死的,心中的天平已經開始向某一邊傾斜,但他轉念一想,新學年他也許需要一件艱辛的長袍和掩人耳目的新掃帚,於是又縮回了伸向錢袋的手。隨後他想起自己還沒有回菲歐娜聖誕節禮物,對那個一臉苦相的女孩子態度又軟和了些。
他自嘲地笑笑,他想起來去年生日他加入紅龍會後向每一個祝福他的人道謝時,那個叫安妮的老姑娘對他說的話:“你啊——跟Double S一樣,見不得別人對自己好。”
他也同樣記得當時的自己是如何回答的:“可是,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對我們好的呢?”那一刻他臉上的表情一定是一副落寞小青年樣。不知道為什麼,和安妮在一起的時候他反而會流露出真性情。也許是因為安妮是成熟穩重的前輩;也許是因為安妮總是老好人性格;也許是因為安妮和他的關係並不那麼緊密,即使知道了他的秘密也不會對他的生活產生任何的影響。
前院中有幾個孩子在玩玻璃彈珠,有陌生的麵孔亦有熟悉的,但不管是誰,看向他的眼神都是警惕的。裏德爾默然的徑直穿過他們,提著自己並不多的行李上了樓。他想快些回到自己的硬板床上,躺下了舒舒服服地閱讀《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他沒有帶魔法界那些小玩意兒回來,但卻借了讀本用以打發整個暑假的無聊時光。如果不是因為學校發了特別通知禁止未成年人在校外使用魔法,他一定會每晚練習變形咒的。
“湯姆馬沃羅裏德爾!”一個略有沙啞的女聲叫出了他的全名。
不用抬頭他都知道那個站在旋梯上叫他的老女人是誰。
“科爾夫人。”他冷冷地看向那個老妖婦院長,同樣,他也感到了來自對方的不友好。他以最快的速度上樓梯,走到科爾夫人身邊。倒不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隻是裏德爾單純的不喜歡仰視自己打從心底討厭的人而已。
“你們那個……什麼學校放暑假還挺早。”科爾夫人扶額片刻,還是沒有想起來霍格沃茨的全名,隻好含糊帶過。
沒話找話。
“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吧,不要拐彎抹角的。”裏德爾說。他沒時間和這個女人囉嗦。莎柏已經夠饒舌了,但卻沒有她這麼令人生厭。氣場問題。
“是這樣。”科爾夫人以不容反駁的口吻說:“現在屬於戰爭時期,英國雖然不是戰爭的中心,但失去父母或是遭到拋棄的孩子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