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舊仇(1 / 3)

青蝠眼見這僧人正是那日在穀中見到的羅漢門冷空和尚,知道他的武功極是高強,而且出招狠辣,內功外功具以上乘境界。他向那黑衣書生瞧去,隻見他眉目清疏,三尺長須飄於胸前,知道這人在那冰洞之中亦曾見過,當時這人正跟兩外二個人追拿神刀門的門主曲斬,青蝠轉眼之時,已然見到那時跟這黑衣書生捉拿曲斬的女子。青蝠知道此人位居世外居七大侍衛之一,武功極強,但他見到那冷空和尚一上來,便露了這麼一手剛猛硬功,有道是先聲奪人,這等威勢自是將在場的眾人驚的目瞪口呆。

那粉衣女子見了冷空的剛猛功夫,知道此人極不好惹,又見他突然見到這和尚之時,眼光之中全是憤恨怨毒之色,聽他有此一問,心下頗感疑惑,走到那黑衣書生身邊,低聲道:“陳三哥,這和尚的武功極是陰猛狠辣,你向他問及的這個人是這和尚的師兄弟麼?”那黑衣書生點了點頭,說道:“六妹,你暫且退下,這個和尚有為兄的接了。”那女子點點頭,道:“你要小心。”也不見她身影晃動,倏忽之間便又退回原位。

青蝠曾在冰洞之親眼見識過此人的武功,知道非比尋常,隻是當時此人沒有怎麼顯露武功,他沒能瞧出這人的師門派別,隻知道此人叫做陳問道,心想:“世外居藏龍臥虎,高手比比皆是。這些高手之中,有些是俠義為懷,心腸仁善,但大部分都是些歹毒邪惡之輩,卻不知道怎麼一回事,這些桀驁不馴的人物,竟然被這世外居的主人給下了毒藥,以此將這些高手製服,留在世外居聽用。看來這些人雖然厲害,卻厲害不過這世外居的主人,聽他們說這赤發赤眉的妖怪叫做血勾魂楊雲皇,此人相貌生得好生叫人害怕,此人也是世外居四大護法之一,此人的武功不在這七大侍衛之下,其餘那三個桑石鵲、白謙、端木閣武功也是非常的了得,那白謙還是這冷空和尚的友人,卻不知他們此番來此意欲何為?聽他們言道要將敏兒抓去,以此作為要挾,向敏兒的姑姑討還解藥。這些人身上所中的毒藥,乃是世外居的主人所為,他們向敏兒的姑姑索取,難道敏兒的姑姑竟便是這世外居的主人不成?”想到這裏,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回想那幾日跟敏兒在一起的光景,她對這世外居的周遭地勢極是清楚,而且那商藍二位婆婆,對她甚是尊敬,還稱呼她作“小姐!”難道敏兒的姑姑當真便是這世外居的主人?

想到這裏,青蝠不由得一陣惶惑,一陣驚訝,心想:“如果敏兒的姑姑便是這世外居的主人,那麼我一來到這世外居,就遇上了世外居之人最親近的人了?那麼敏兒為什麼不會叫我知道她的身份?竟要故意隱瞞?嗯!難道這中間別有隱情?”想起這幾日當中跟敏兒在一起的時光,隻覺的敏兒乖巧聰穎,心地純善,覺不會對自己有什麼惡念,又想:“如果敏兒的姑姑真是這世外居的主人,我來此的目的已經向敏兒說過了,他既然知道我此行的目的,為什麼不當麵揭穿我?火蠶原本就是世外居的,那也就是她姑姑的寶物,她不揭穿我的用意,究竟意欲何為?有時候我見到敏兒緊鎖眉頭,似乎有極重的心事一般,我問她她卻不肯說,難道敏兒事故意如此?”想起這幾日的遭遇,離奇凶險,但每每都能化險為夷,自己所到過的地方,難道都是敏兒事先安排好的?想到這裏,他不願在往下想去,霎時之間,隻覺腦海中紛紛擾擾,極是混亂。

飛鳳見他神色有異,不知道他心裏想到了什麼,伸手握住他的手掌,輕輕拍打,以示安慰。青蝠回過頭來,這時他臉色甚是蒼白,飛鳳吃了一驚,甚是擔心,將嘴湊在他耳邊,極細極細的說道:“你怎麼了?沒事吧!”青蝠知道此時身處險境,不能有絲毫的分神,點點頭,道:“我沒事,隻是忽然之間想起一些東西來,有機會我會弄明白的。”飛鳳用手輕輕在他手掌上一捏,伸了伸舌頭,做個鬼臉,微微一笑,以示安慰他。青蝠也報以一笑,他不想叫飛鳳為自己太過擔心。

兩人在獸像上輕耳密語,下麵大殿之中的氣氛卻是殺氣騰騰,隻聽陳問道朗聲說道:“敢問這位大和尚法名為何?那位左耳上帶有鋼環的和尚,到底是你的師弟呢?還是你的師兄?還請大和尚告知。”冷空和尚冷冷的一笑,說道:“你是什麼人,幹麼要打聽這個。”陳問道神色狠惡,說道:“你隻需告訴我那人是誰。”冷空嘿嘿一笑,說道:“你既然知道他是誰,還來問老子幹麼?”陳問道陰聲道:“我隻是想親耳聽你說明。”他二人這麼一問一答,叫旁觀的眾人都不明所以,均是瞪著眼睛瞧著二人。

冷空陰森森的道:“我知道你是誰了,原來你便是二十年前那個黑衣少年,這件事我也有參與,哼!你這小子眼光到厲害,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能一眼便瞧出老子的師門來曆,不壞不壞。不錯,當年滅你滿門的,正便是我西域羅漢門所為。”

大殿中這百餘人聽了此話,無不又是驚訝,又是疑惑,均猜想不到這兩個素未謀麵的人,他們之間竟然隱藏著這麼深的仇怨,一時之間,無不駭然。陳問道身後的幾人聽了,也是驚疑滿腹,均沒想到這羅漢門的惡僧,竟然跟陳問道滅門之仇。那粉衣女子更是義憤填膺,嗤的一聲,自腰間抽出一把軟身長劍,輕輕一抖,嗤嗤聲響,躍上前來,喝道:“好賊子,今日叫你自投羅網,自己做下的冤孽,今日就叫你償還了。”長劍一抖,便向冷空刺去

,劍尖所指之處,全是冷空身上的要穴。

冷空見這女子出手不凡,正是高手風範,正欲出手,隻見眼前人影一閃,陳問道忽然出手,將那女子攔住了,說道:“三娘,你且退下,這血海深仇,還是由我親手來報。”那女子名叫辛三娘,她對陳文道傾心已久,乍聞愛慕之人的家仇,仇人就在眼前,她恨不得親手將這禿驢殺了,以泄愛人心中的怨恨。辛三娘見陳問道將自己攔住,說道:“三哥,你幹麼攔我?我要將這禿驢一劍殺了,為你報仇。”陳問道緩緩說道:“三娘,我知道你的心意是為了我,但這和尚的武功陰狠高強,我不想你有什麼事,何況這滅門之仇,不共戴天,我要親手手刃仇人,這才解我心頭怨恨。三娘,你明白麼?”

辛三娘向他瞧了一眼,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你的心,你······你一定要小心。”陳問道點了點頭,說道:“你去保護敏兒,不要叫旁人趁機得手。”辛三娘道:“是。”將劍收回,躍回敏兒身邊,一雙眼睛就此盯著陳問道不離左右。

冷空和尚陰笑數聲,說道:“姓陳的,你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嬌美娘,你舍得扔下她不管麼?”陳問道冷冷的道:“血海深仇,怎能不報?和尚,那個賊禿到底你師弟還是你的師兄?”冷空笑道:“是我的師弟,法名冷相。”陳問道點點頭,說道:“很好,你能親口說出來,我很是痛恨。當年我一見五口人快快活活的生活,與世無爭,你跟那冷相途經我見門前,見到我姐姐姐相貌美麗,便欲行惡,我姐姐拚命掙紮,你們好狠的心,竟將我姐姐一章打的胸骨碎裂而死,我爹媽哥哥見了,要來跟你們拚命,他們隻是尋常的人家,怎能敵得過你們這羅漢門的凶徒?當時我還隻有十六歲年紀,我哥哥叫我躲在柴火垛中不要出來,他卻去跟你們拚命,我親眼瞧著爹媽哥哥被你的師弟一一打死,我心裏很是傷心憤恨,我原想衝出去跟你的師弟拚了性命,但我知道你們武功極高,隻需一抬手,便可將我打死,好!哼!大丈夫報仇,十年未晚,我且忍下了這口怨氣,等你們走後,我出來將爹媽哥哥姐姐的屍身埋了,我便暗暗發誓,飛得將凶手尋到,親手將他刮了。從此以後,我便遍訪名師,勤習武功,為的就是要有朝一日,能夠將我的大仇人親手殺了。隻是當年我隻見到你師弟一人,卻不曾見到你。”

冷空嘿嘿一笑,說道:“當時我也在場,隻是我離得遠了,你沒有瞧見我。這件事隻不過是我羅漢門的弟子尋常做的一件案子,不值得一提,這麼多年了,要不是你提及,我還真的將此事忘了。嘿嘿!”大殿之中百餘人,有不少人知道西域羅漢門的手段,羅漢門中雖然都是剃了光頭的和尚,但這些和尚從來不樂善好施,與佛家的慈悲仁善,大相徑庭。正好相反,羅漢門所喜好的卻是行惡為樂,什麼壞事都做得出來,加之羅漢門中的弟子,個個武功高強,手段毒辣,雖有不少正派人士多方圍剿,卻總是難以成事,江湖上提及羅漢門三個字的,無不遠遠避之。冷空這句話說來輕描淡寫,但聽者無不感到這其中的殘忍。

飛鳳在上麵聽了冷空這幾句話,低聲罵道:“畜生。”

大殿中百餘人中,大多數都是些邪門歪道的人物,平生作惡也不在少數,聽了冷空的話,竟然有幾人叫起好來。辛三娘喝道:“恬不知恥,都是些浪蕩無恥之徒。”站在敏兒身邊的另一名黑衣女子說道:“世外居收服了這麼多無恥之徒,原想將爾等馴化自新,誰知道狗改不了本性,還是這般無恥下流。可惜!可惜!”青蝠見這黑衣女子正是那日在閑情小築之中,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蒙麵女子,那時自己與她鬥了百餘招,知道這個女子武功極是高強,誰知道她竟然是世外居七大侍衛之一,而且跟敏兒似乎甚是要好。青蝠向著女子瞧了一眼,心中疑問忽然而生。

隻聽人群中一個粗大的聲音叫道:“我等原本就是獨來獨往的自由之身,想吃邊吃,想拉便拉,怎知會被這賤女人暗中下了毒,受困於此多年,我等原本就不是什麼俠義之士,也用不著你這臭娘們來指手劃腳。”另一個尖細的聲音接著道:“不錯,鐵頭陀大哥說的在理,周青青,你願意當人家的奴婢,那是你的事,我等兄弟們卻再也不想受著窩囊氣了。”他這話一出,人群中不禁一陣騷亂,七嘴八舌,說個不休。

陳問道見仇人在此,怎能錯過報仇的好時機?眼見大殿中亂糟糟的,不能動手,便向冷空和尚一點頭,冷空也早已由此意思,不言而會。兩人身影晃處,已然躍到大殿你之外,楊雲皇見此情景,跟著出去,百十號人轟的一聲,都跟到殿外,辛三娘、周青青等護著敏兒也走出殿外。飛鳳青蝠趁此時機,偷偷溜下地來,混在眾人之中。

冷空和尚見陳問道將自己引到殿外,不知他有何用意,隻見他躍向大殿屋頂,當即喝道:“想找和尚報仇,快些動手,拖拖拉拉跟女人一樣。看掌。”見陳問道正自躍起在半空之中,當即揮掌向他背心上拍去。陳問道見冷空和尚武功強勁,大殿之中龍蛇混雜,難免會橫生枝節,倒不如將這和尚引到殿外,乘此時機,周青青等人便可將敏兒帶離險境。他躍在半空,便聽得冷空和尚一聲大喝,一股強勁的掌力瞬間便襲近身來,霎時之間上半身的要穴全被他的掌力所籠罩,陳問道心下暗道:“這和尚的掌力果然非同小可。”當即回手一掌,將冷空的這掌接了下來,陳問道借著這股掌力,翻身躍上殿頂。

辛三娘見冷空和尚背後偷襲,心下大怒,喝道:“臭賊禿,背後傷人。”右手揮動,嗤嗤聲響,三枚“紫晶寒針”向冷空射去。冷空哼的一聲,揮掌擊向三枚寒針,他原想憑自己的剛猛掌勁,可將這三枚細小暗器擊落,豈知辛三娘內力深厚,將內勁注入寒針之上,冷空和尚的掌勁雖然剛猛,卻隻將三枚寒針激得偏了寸許,冷空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女子的功力竟然這麼深厚。倏忽之間,寒針已襲到身前,隻覺三股陰寒之氣逼了過來,當即閃身避過,他突然伸出兩根手指,將一枚寒針夾住,冷聲道:“你這小娘子武功倒也不壞,貧僧相貌堂堂,何不隨貧僧共享歡樂?”辛三娘罵道:“臭禿驢,無恥之極。”冷空嘿嘿而笑,笑道:“大和尚我本領高強,你若跟了我,保管教你榮華富貴,橫行天下,誰人敢當?”辛三娘怒道:“臭賊禿,不要臉麼?瞧你有什麼好下場。”冷空哈哈大笑,手臂一震,嗤的一聲,將寒針回射辛三娘,辛三娘知道厲害,衣袖一卷,將寒針卷住。

陳問道見此情景,大聲說道:“三娘,這臭禿驢交給我好了,你要小心在意。”他這後句話卻是在提醒她嚴加防備,一麵敵人趁亂出手。辛三娘點頭會意,向陳問道道:“三哥,這禿驢醜惡之極,請你將他打發回西天佛祖腳下吧!”陳問道說道:“這個自然。”向冷空喝道:“賊禿,還不上來受死,更待何時?”

冷空哈哈一笑,喝道:“小子口出狂言,今日佛爺就送你去一家團圓。”身影一晃,向上躍起,腳未沾地,雙掌呼呼兩拳,直擊過去。陳問道二十年前就已經見過他羅漢門的武功,知道羅漢門乃是偷學少林派的功夫,乃是邪門歪道,此門中的人物個個心狠手辣,行事很惡。二十年前他親眼見到自己的家人被冷空和尚的師弟一一殺死,當年雖非這冷空和尚親手所為,但他也就在附近,何況自己的家人是死在他羅漢門手上,無論如何他也脫不了幹係。陳問道知道這和尚的武功甚是高強,見他呼呼兩拳打來,不敢小覷,閃身避過他的拳風,雙足連環,疾踢過去。

冷空全沒將他瞧在眼內,二十年前沒有將他親手格斃,二十年後殺他一樣易如反掌,他兩拳擊出,見對方輕輕易易的便躲了開去,而且還擊迅猛,見他的身形,已是一流高手之境,心下不禁暗道:“好小子,二十年前沒能將你宰了,沒想到竟然叫你練成這麼好的一身武功。”身子一個橫翻筋鬥,躍上殿頂,這大殿甚是寬大,屋頂極是寬闊,兩人一交上手,立知對方的武功已是一流境界,絲毫不在自己之下,都不敢小心大意。陳問道欲報滅門家仇,對冷空的羅漢門又是恨之入骨,這次他竟然也卷進楊雲皇等人的叛亂之中,新仇舊怨,叫他怒意填滿胸口,兩人一接上手,便都使出平生所學,凝神接戰,非要將對方斃於自己掌底而後快。

下麵旁觀眾人中對陳問道甚是熟悉,均知道他武功卓絕,在世外居中地位極高,隻是他平時甚少出手,能親眼見到他與人交手的沒有幾個。楊雲皇雖然職位沒有他尊,但武功卻是難分高下,楊雲皇曾親眼見到過陳問道與人交手的場景,知道此人深藏不露,功夫絕不在自己之下。平日裏雖然與他沒有什麼交情,但終究在世外居共處多年,多少還是有些情誼的,他抬頭觀戰,隻見陳問道與冷空掌來指往,都得甚是激烈,兩人的內功都已深厚之極,相鬥之時,兩人內勁鼓蕩,將身周兩丈方圓均罩在其內。楊雲皇瞧了數招,知道兩人的武功招式難分軒輊,要想分出勝敗,非得在五百招之後,要以個人的功力修為決生死,他跟冷空素不相識,這次聚眾鬧事,也非他自己的主意,雖然冷空混在其中,也肯出手相助,但在他心中似乎盼望陳問道能贏還多些。

青蝠與飛鳳混在人群之中,向上觀戰,兩人都是逍遙穀中記名高手,本身武功自是以徵一流境界,閱曆亦是十分豐富,他二人瞧了數招,便知道這兩人的武功一時半會分不出高下,隻是這場世所罕見的高手比武,卻是甚難遇上。青蝠見兩人倏忽之間一鬥了二十餘招,便一拉飛鳳的衣袖,飛鳳隨他過來,問道:“怎麼?”青蝠低聲道:“趁此機會,咱們將敏兒救出去。”飛鳳一怔,點頭道:“正是。”回頭一瞧,隻見敏兒站在人群東麵,身邊站著十餘名高手,要想接近她甚是不易,低聲道:“你瞧,敏兒身邊那幾個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咱們肯本沒有法子接近敏兒。”青蝠向敏兒那邊一瞅,微一沉吟,便有了法子,低聲對飛鳳道:“咱們不能接近敏兒,便叫敏兒自己過來,你先到那邊站著,我便混到人群之中,叫敏兒自己瞧見我······”飛鳳聽到這裏,已然明白他的用意,點頭道:“是個好辦法。你要小心。”便先站到人群之外,好叫敏兒能夠見到自己。

青蝠見飛鳳站到位置,便擠到最前麵,人群中幾個漢子粗聲咒罵,他隻當沒聽見。他擠到前麵,隻見敏兒等正好與自己朝麵,隻是敏兒等人均仰著頭向上觀戰,沒有瞧見自己。青蝠甚是著急,試了幾次,都沒能引起,敏兒的注意,正自焦急之中,忽見陳問道與冷空身影移動,眾人的目光跟著轉動,敏兒的目光正好轉了過來。青蝠心下一喜,舉手示意,誰知敏兒正抬頭觀戰,沒有注意到,青蝠心下暗道:“這丫頭,怎麼不向這邊瞧上一眼呢!”眼見身周都是世外居的人物,自己混在其中,倘若被一個眼明之人識破,暗中偷襲,那是絕難閃避的,想要向敏兒靠近,但被那些人阻壅其道,難以移動。正無法可施之際,忽見敏兒低下了頭,似乎頭仰得太久,脖子有些酸麻,隻見她目光順著人群隻掃過來,忽然之間與自己目光相接,不禁又感意外,又是驚喜,身子一動,便想過來,但還是沒有走動,隻向自己凝目瞧視,眼光中全是喜悅的光芒。

青蝠與她分別雖然隻有幾日時光,但他隻覺便如已有數年之久,好不容易在山道上重會,怎知強敵臨陣,還沒有說上一句話。便又匆匆分別,這時在這種情境之下兩人相見,心下均是感到即驚且喜,青蝠向敏兒點了點頭,示意安慰,便將頭向東手一偏,眼鏡隻向東邊轉動。敏兒忽然在這裏見到青蝠,心中說不出的歡喜,見他舉止奇怪,隻向自己眨眼,便順著他眼光所指出瞧去,隻見人群東邊正站著一個少女,正是幫助過自己的飛鳳,不禁心下大喜,已然明白青蝠的用意,回頭向青蝠一笑,低聲跟身邊的兩名女子說了一句話,辛三娘向殿頂瞧了一眼,便跟周青青攬著敏兒,緩緩退到背後,趁人不注意,便向飛鳳走來。

青蝠見計策成功,便也偷偷向飛鳳靠過來,還沒接近飛鳳,隻見飛鳳身子一閃,進了大殿,青蝠心下一驚,隻見辛周二女帶著敏兒也進了大殿,他正欲跟著進去,隻見那赤發赤眉的漢子帶著幾個人搶先進了大殿,青蝠心下更是擔心,知道此計已然被對方識破,當即跟著閃進殿中。隻見飛鳳等四人這時已然躍到殿中二層的走廊之上,那赤發赤眉的漢子正帶著人手向上跳躍,青蝠見事態緊急,緊走兩步,身子便拔地而起,手腳並用,瞬息之間便攀上了走廊。辛三娘沒有見過他,以為是敵人,上前便是呼呼呼三腿踢了過來。敏兒飛鳳齊聲叫道:“是自己人。”辛三娘一愕,停手不攻,說道:“什麼?”周青青曾見過青蝠,還跟他交過手,知道他是誰,笑道:“好小子,你到鬼機靈得很,你是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

青蝠早已瞧出她的身份,微微一笑,說道:“你們先走,我殿後。”

周青青笑道:“想要英雄救美?你小子可豔福不淺,一下子救了四大美人兒!嘻嘻!”嬌笑聲中,四人腳下不停,飛鳳在前,辛周二女帶著敏兒在後,直向前麵一扇門衝去。青蝠讓過四人,隻見敵人已然追至,隻聽那赤發赤眉的漢子喝道:“留下人來。”呼的一聲,一掌直拍過來。霎時之間,青蝠隻覺一股淩厲的掌勁猛壓過來,隻覺胸口一陣窒息,當即揮掌相迎,他要將敵人阻在這裏,又見對方掌勁雄厚,這一掌使了十成力,隻聽砰一聲,嗤嗤聲響,兩股掌力相交,激得勁氣四處流竄,青蝠被對方這一記剛猛的掌勁所震,向後退出三步,那漢子也向後躍了一步,吃了一驚,叫道:“好小子,武功不壞。”

隻見一個瘦小的黑衣漢子,手執雙刀,向前躍出,叫道:“你這臭小子壞我等好事,老子先宰了你。”雙刀霍霍,向青蝠猛攻過來。青蝠在石室之中所得的蒼龍神兵,留在了蘇星婕手中,他見這漢子出刀迅捷,招式毒辣,武功不弱,當即從身後抽出蝙蝠鋼刺,叮叮當當,將他砍過來的四四一十六刀,悉數擋開,隻見那赤發漢子手一揮,他身後兩名漢子各執兵刃猛攻上前。那赤發漢子嘿嘿笑道:“瞧你能擋得住幾時,動手。”那兩名漢子一個頭頂光禿禿的,手執一柄三尺來長的大砍刀,咬牙切齒,神情凶狠,另一名漢子是個大胡子,相貌也甚是凶惡,手執一對镔鐵鷹爪,兩名漢子與那瘦小漢子將青蝠圍住,各使兵刃,在廊道上狠鬥。

青蝠以一敵三,將敵人纏在廊道上,他見敏兒等四人已然奔進門內,鋼刺嗤嗤,抵擋三名敵人的猛攻。這三名漢子原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邪派高手,身困世外居二十多年,今朝何某要想抽身而出,就非得解除身上所中的陰毒,而這解藥正在世外居主人的手上,而敏兒的姑姑正便是世外居的主人。眾人隻想將敏兒擒到手,便可以此為要挾,逼敏兒的姑姑交出解藥,此事幹係重大,三名漢子都下了狠心。青蝠要將他們阻在這裏,這些人自是恨極了他,咒罵聲中,將青蝠逼得一步步向後退去。青蝠以一己之力抵擋三名高手,已是感到難以應付,隻是他要想救敏兒等四人,就非的將敵人阻住不可。

楊雲皇被二十幾名高手簇擁著,在三名漢子凶猛的攻擊中,一步一步向前走來。楊雲皇見青蝠武功甚強,以一敵三,兀自死戰不退,喝道:“小子,你怕死麼?你隻要讓開,本座就保管你安然無恙,你若是冥頑不靈,就叫你立時屍橫就地。給我讓開。”青蝠哈哈一笑,揮兵刃擋開敵人的攻擊,笑道:“爾等奸邪之輩,要想過去,就先過了讓我這一關。”口中說話,左擋右格,出招迅捷。

這在這時,隻見人影閃動,一名女子笑道:“堂堂世外居四大護法,名震四方的血勾魂,竟然這般不要臉,以多欺少,算什麼本事?”香風飄動,一名女子倏然而至,寒光閃動,嗤嗤嗤嗤,數聲輕響,以閃電般的手法向那三名漢子連攻數招。這女子身法快捷無倫,出招又是極是詭異,三名漢子猝不及防,各自揮兵刃護住身周,向後躍開。楊雲皇見了這女子,不禁大怒,喝道:“周青青,你也想阻擋本座麼?”那女子正是跟青蝠會過麵的周青青,她們四人奔進門內,回頭見青蝠抵不住眾多高手的攻擊,飛鳳便想回身相助,周青青走在後,叫道:“你們先過去,我來。”手執雙鉤,疏忽轉來,一舉將三名敵人擊退。

青蝠見是她前來相助,甚是高興,說道:“多謝姑娘。”周青青嘻嘻一笑,說道:“你小子到很會哄人開心!楊護法······看暗器。”話聲未了,纖手連揮,嗤嗤聲響,數十枚銀針激射過去,叫道:“快走!”回身便跑,青蝠沒想到這女子這般狡猾,變故極速,手執兵刃跟在她身後奔進門內。

周青青隨手將門關上,拴上門閂,拍了拍了手,笑道:“好了,這扇門足以抵擋那些奸賊一些時候。”青蝠見這門扇建造的甚是厚重,心想:“那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憑這扇門怎能擋得住他們?”轉頭瞧去,去不見飛鳳等人的蹤影,唯見一條丈餘寬的長廊與對麵一座大樓相連,這長廊從中間開始,直到對麵的大樓殿堂,均做黑色,這邊卻全是白色,黑白分明,叫人覺得甚是詭異,吃了一驚,問道:“飛鳳她們呢?怎麼不見了?”隻聽得身後門板上砰砰聲響,敵人正在砸門。

周青青嘻嘻一笑,說道:“小子,你是在惦記飛鳳姑娘呢,還是在關心敏兒小姐呢?你小子可是壞心眼兒多著呢!”

青蝠眼見這裏情狀詭異,生平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等叫人疑惑驚異的地方,他想敏兒若是世外居得人,對這自是甚為熟悉,何況她身邊有世外居七大護衛在旁保護,飛鳳與自己雖說不是她們的敵人,但終究是“外來人”,現下飛鳳身處險地,不免甚是擔心,聽了周青青的話,哼的一聲,說道:“這當口了,你還有心思胡說八道,飛鳳敏兒都是我的好朋友,這二個人我都惦念的很,你快說,他們先下在哪裏?”周青青嫣然一笑,笑道:“你這小子倒挺會說話,不過你得瞧清楚了,這兩個女孩兒你隻能選一個,你自己想想清楚,可別到最後弄得一個也得不到。”她這幾句話雖然是笑語盈盈,但叫青蝠聽了,隻覺得心中一寒,說道:“這件事我自會處理,不用你來瞎操心,走吧!快帶我去見她們。”周青青笑道:“你知道輕重就好,走吧!她門現下安全得很,就在對麵的黑樓之中。”從懷中取出一塊黑絲帕,說道:“蒙住口鼻,以免中毒。”

青蝠接過絲帕,隻覺一股清新的花香撲麵而來,飛鳳曾對他說過,這裏乃是陰陽分界,白色的一邊是陽麵,黑色的一邊是陰麵,陽麵萬物茁壯欣欣,陰麵卻是死氣沉沉,萬物都有劇毒,縱便是土壤之中也蘊有毒質,知道周青青這黑紗正是可防禦毒氣侵入,當即蒙在臉上,隻見周青青也蒙住口鼻,說道:“走吧!”

兩人並肩而行,青蝠從未見過這等奇異之極的事情,心中滿是驚愕之情,隻見二人走過長廊中間的那條黑白線界,一顆心不免怦怦而跳。這長廊約莫有十餘丈距離,青蝠好奇心起,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二人便到了黑樓處一扇黑門前,周青青說道:“六姐,快開門。”隻見黑門輕輕打開,一個從頭至腳,不論衣衫頭發還是臉麵皮膚,都是黑色的高大漢子走了出來,說道:“周姑娘,你好,桑姑娘小姐她們很安全,小人這邊帶你們過去。”言語舉止,甚是恭敬。

青蝠原本想門一打開,便可見到飛鳳敏兒,誰知出來的卻是這麼一個叫人驚訝的人物,隻覺這人全身黑色,便是臉麵肌膚也是黑的,不禁甚感驚奇。見這人身材高大,走動之時,腳步沉穩,顯然是一個高手,但這人的相貌實在叫人感到疑惑,心想:“這個世外居真是詭異的很,不論是風貌地勢,還是建築人物,無不透著詭異森森,叫人不斷的感到驚訝疑惑。”

隻見走過一道長廊,來到一處寬敞的大廳之中,大廳中擺放的桌椅也全都漆成黑色,若不是大廳兩邊的窗扇洞開,陽光照射進來,隻怕大白天進到這裏來,也是如同黑夜一般。青蝠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他遊目四顧,打量廳中的陳設,隻見這裏黑漆漆的,不似有人居住的跡象,但廳中的桌椅帳幔,全都是一塵不染,心想這裏能保持潔淨,自是這個黑大漢的功勞,他將大廳瞧了個遍,卻尋不到飛鳳等人的蹤跡。偷眼向周青青心瞧去,隻見她臉色凝重,神色自若,顯然對這裏很是熟悉,心中正自納罕,隻聽周青青說道:“高陰,她們在哪裏?”

青蝠聽了這話,心中一驚,心想:“原來你也不知道飛鳳她們藏在何處。”向那黑大漢凝目瞧去,隻聽他說道:“周姑娘不用心急,已經到了,辛姑娘跟小姐就在你的腳下。”周青青吃了一驚,她對這陰陽樓也是第一次進入,甚是陌生,聽了這話,向青蝠瞧了一眼,隻見青蝠滿臉疑慮,正自瞧著自己的腳下。

那黑大漢高陰擺了擺手,說道:“周姑娘,請你跟這位相公退開一點。”周青青不知他要幹什麼,跟青蝠依言後退。隻見那黑大漢走到一張黑桌前,伸手在一處卓角下一掀,隻聽哢的一聲,原先三人所站之處的地板,立時向下坍陷,露出一個丈餘寬闊的圓洞,裏麵光芒照耀,現出五彩繽紛的光芒,甚是刺眼。周青青一件這個機關,立時拍手笑道:“妙極,這個機關設置的甚是精巧,有誰會想到這個不起眼大廳之下,竟然藏著這麼一處暗道。好,好,真是好!”青蝠聽他說飛鳳等人就在自己的腳下,便已猜到這地板之下另有幽境,隻是他沒想到大廳之中黑漆漆的,地板下麵卻是光芒照耀,五彩繽紛,三人圍攏過來,齊向下麵瞧去。隻見下麵二丈深處,縱橫交錯,鋪設著許多細細的鋼絲,鋼絲縱橫交錯,來回纏繞,便如同蛛網一般,再往下卻見一股黑水緩緩流動,地板之下,彩光滿目,這些奇異的光芒,都是從四麵八方照射過來的。

青蝠見這地板之下竟然有如此叫人驚歎的所在,心下不禁暗道:“不知這世外居之中的建築,是何人所為,這般巧奪天工的布局,兩人驚歎的建造,均非常人能夠辦得到。若說世外居多英豪,建造這世外居的人才是真正的英豪呢!”

周青青也不禁對眼前這驚人的情狀所震住,她在世外居已經二十多年了,雖然也知道這陰陽居的所在,但她知道這裏世外居的禁地,若非得到主人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越雷池一步。而她門七大護衛,深的世外居主人的信任,曾來過陰陽居幾次,因此對這裏的地形地貌,頗為熟悉,而守衛陰陽居的乃是一對相貌奇異的兄弟,守衛白宮的是哥哥,名叫高陽,守衛陰宮的是弟弟,便是眼前這黑大漢高陰。高陽一身雪白,連皮膚頭發眉毛都是白色的,他隨陳問道等在白宮外禦敵,沒有進來。周青青等七大侍衛跟這對兄弟甚是熟悉,知道他們對世外居忠心耿耿,若非如此,世外居住人也不會叫他們來守衛這等要緊的地方。

周青青知道這對兄弟不但相貌奇異,而且均是深藏不露的大高手,他們一陰一陽,正與這陰陽居相符,來鎮守這裏,也是名至實歸。周青青等雖然來過這裏幾次,但有些地方她們也未能踏足分毫,這黑樓之中藏有這麼神奇的密室,她也是剛剛知道,驚訝之餘,不禁歎道:“世外居真是神秘,我雖然在這裏有二十年光陰,但對這裏也隻是初識皮毛而已。”高音說道:“世外居乃是世外之居,有許多不被人知道的地方,也是在所難免。周姑娘,咱們下去吧!”話音一落,輕輕一縱,躍了下去。

青蝠向昂周青青瞧了一眼,說道:“周姑娘,這下麵可危險的緊,你瞧那下麵流動的黑水,隻怕是劇毒之物,你要小心了。”周青青嫣然一笑,笑道:“你這小子倒挺會關心人,多謝你啦!你也要小心才是。走吧!”兩人一前一後躍了下去。那鋼絲雖然極細,但縱橫交錯,踩上去甚有彈性,青蝠翻了兩個筋鬥,這才站定,不禁笑道:“這倒好玩的緊!”高陰沉聲道:“公子小心,這下麵的黑水可是深含劇毒,如若一不小心跌下去,那是連骨頭也能腐化的,保管教你影蹤全無。”說著,露出滿口黑牙,嘿嘿而笑。青蝠知道他是在嚇唬自己,但也知道他所言不假,說道:“多謝前輩提點,在下自會小心,這黑水這般厲害,我可不想掉進去喂了王八。”高陰嘿嘿一笑,笑道:“這黑水乃是劇毒之物,裏麵是沒有任何活物的,王八是沒有的,有的隻是滿池的碎骨。”

周青青嘻嘻一笑,說道:“好了,高陰,你不要在嚇他了,他的膽子可大著呢!”說到這裏,忍不住拿眼向青蝠瞟了了一眼,青蝠微微一笑,說道:“我的膽子比貓的膽子還小,周姑娘,你可不要在拿我取笑了,咱們還是快招敏兒吧!”周青青心想:“你這小子油滑得很,滿心的壞心眼,別想我不知道,哼!你到我世外居來所為何事,不用你說,姑娘我猜的也是實實在在。”向高陰說道:“高陰,你快帶我們去找敏兒小姐吧!小姐受了內傷,又被楊雲皇這幫狗賊逼得逃到這裏,得不到休息,不知道內傷怎樣了。”高陰點頭道:“不錯,小姐一進來,我便瞧出他受了內傷,到底是何人打了小姐?”青蝠也甚是關心,問道:“是啊!周姑娘,到底是誰打傷了敏兒姑娘?”周青青向他橫了一眼,說道:“若不是為了你,小姐也不會被點蒼派那兩個豬狗打傷了,虧的小姐這般對你,你若是有負於她,我可饒不了你。”

青蝠吃了一驚,說道:“打傷敏兒的是點蒼派的?難道是鐵竹冷鶴這兩個人?”高陰聞聽敏兒是為了眼前這小子才受的傷,不禁對他甚為惱恨,向他怒目而視,沉聲喝道:“原來小姐是為了你這小子受的傷,看來你這小子不是什麼好人。如不是瞧在小姐的麵上,我非得叫你嚐嚐這黑水的滋味不可。”青蝠知道他是一個武功高手,隻怕自己還打他不過,但想到敏兒是為了自己被人所傷,心下甚是慚愧擔心,說道:“高前輩,周姑娘,這黑水如果能救治敏兒的傷,我青蝠甘願一嚐。”周青青聽了這話,點點頭,道:“嗯!你能有這片心意,小姐為你受了傷,也是不白受了。高陰,咱們走吧!”高陰點點頭,向青蝠道:“小子,你聽著,如果日後你敢對小姐無禮,這裏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你給我記下了。”走到一邊的牆壁前,伸手在一塊青磚上一按,頭頂沙沙聲響,機括轉動,樓板又重新合上。

樓板合上,這裏依舊璀璨奪目,青蝠與周青青四下觀瞧,隻見這密室甚是寬大,四周以及頭頂,均鑲滿了不知名的發光物體,這些光線交織在一起,將偌大的密室照得如同白晝,跟上麵儼然兩個世界。青蝠見多識廣,見這密室中發光的東西,明亮璀璨,所發光澤均是五彩繽紛,知道這裏鑲滿了寶石,心下不禁暗道:“不知是誰這麼高的本領,能弄到這麼多的稀世珍寶,一一鑲在這間密室之中,如若任取其中一件,那豈不是這輩子吃喝都不愁了麼?”

高陰帶著二人在鋼絲網上向前走去,這鋼絲淩空旋結,走在上麵,一晃一晃的,彈性十足。高陰顯然常在此間走動的,走在上麵,任有鋼絲晃動,舉步之間甚是穩健。周青青跟青蝠起初不甚適應,但走得幾步,便找到竅門所在,兩人不管鋼絲如何彈動,隻管提氣輕步而行,向前走的十餘丈,隻見一處高壇上建著一所花廳,回廊曲折,跟前麵的磚壁相連。青蝠見這高壇建在黑水之中,淩空而起,隻以數根粗柱作為基柱,花廳高壇,回廊曲折,加之四周滿目的五彩光芒,設計之巧,建造之工,真可為匪夷所思。

三人走到花廳之前,隻見這花廳離開絲網半丈多高,沒有階梯可攀,隻見飛鳳已站在欄杆畔向三人招手。周青青道:“敏兒怎麼樣了?”說這話,一麵跟青蝠高陰躍上花廳,隻見一張軟榻上,敏兒盤膝而坐,桑三娘坐在其後,正自給她運功療傷,青蝠等靜靜旁站,不敢出聲。過的一會,隻見敏兒的臉色已漸漸露出紅暈,桑三娘從身邊的一個黑盒之中,取出一個通體晶瑩,雪白之極的冰蟾,放在敏兒右手中指之前。青蝠見這冰蟾身體晶瑩剔透,便是五髒六腑,也是瞧得清清楚楚,知道這冰蟾乃是世間解毒的靈物,隻見那冰蟾一張嘴便咬住敏兒的中指,呼吸之間,便見到一股黑色液體順著冰蟾的喉間,直流到肚腹之中,青蝠知道這黑色液體便是敏兒體內的毒血,不禁甚是奇怪,心想:“敏兒是被點蒼派那兩個烏龜打傷的,怎麼又會中毒?”

過的一會,隻見流進冰蟾肚腹之中的血液,逐漸變紅,眾人都鬆了一口氣,知道敏兒體內的毒質已然解除。桑三娘見黑血不再流出,便將冰蟾收起,放在黑盒之中,又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倒了一粒紅色丹藥,喂敏兒服下,將她輕輕放在軟榻之上,敏兒毒質剛除,身體甚是虛弱,迷迷糊糊便睡著了。桑三娘拉被子將她蓋好,走了過來,她向青蝠瞧了一眼,說道:“你便是清福麼?”青蝠道:“在下便是。”桑三娘點頭道:“很好!”語聲未落,突然之間,桑三娘出指如風,向青蝠胸口天溪穴點到。

她這一下出手,事先毫無征兆,周青青等人均沒料到她竟會突然向青蝠出手,而且一出手便是她的絕技綿雲指。周青青知道她這門功夫看起來軟綿綿的,但厲害之處全在內勁上,她這指法點穴,除非她親手解穴,無論你內功如何深厚,也是難以自解。見她突然向青蝠出手,不知她用意何在,也不出手攔阻。青蝠更是莫名其妙,猜不透她為何向自己動手,但見她突然出手,手法軟綿,卻快如閃電,瞬間她的指尖便已觸到自己的胸口,青蝠應變極速,胸口向後一吸,將真氣運到天溪穴上,揮掌便向她手腕處斬落。桑三娘沒想到他應變如此神速,微微一驚,反指點他手腕處神門、陽穀兩穴,青蝠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女子指法這般厲害,一指竟然然可同時點兩個穴道,青蝠忙折臂變招之時,突然之間,內息一阻,真氣倒流,手上一緩,隻覺手掌上一麻,已被桑三娘點中了穴道。桑三娘一招得手,便即停手不攻。

十四通途

桑三娘突然向青蝠出手,大出眾人意料,好在青蝠武功高強,應變奇速,與她鬥上幾招,誰知青蝠中途真氣不順,被桑三娘點中了穴道,青蝠暗運真氣,忽然之間,隻覺丹田內紊亂如麻,真氣難以調勻,他隻覺右臂一陣酸麻,已是不聽使喚。飛鳳見此情景,忙攔在青蝠身前,喝道:“桑前輩,你要幹什麼?他又沒得罪你,幹麼出手傷他?”

桑三娘自隨陳問道等來到陰陽居之時,便見到飛鳳站在敏兒身邊,不知是友是敵,後經敏兒解說,才知是她出手救了敏兒在此,因此七大護衛均將她當做好朋友看待,但卻並不知道飛鳳跟青蝠的關係,見她攔在青蝠身前,甚是維護他,不覺一樂,笑道:“飛鳳姑娘,這小子是你什麼人?你竟然這麼維護與他。”飛鳳想也不想,說道:“他是我的······親哥哥,桑前輩,請你不要傷他。”在場眾人中,周青青等三人均不知道她們的身份來曆,更不知江湖上有一個逍遙穀,但她們一見飛鳳對青蝠甚是眷念,還是吃了一驚,聽她說小姐喜歡的人竟然是她的親哥哥,均點了點頭,心想:“原來如此。”

桑三娘向飛鳳青蝠瞧了良久,點頭道:“嗯!你們確實有幾分相似,飛鳳姑娘,這小子既然是你的哥哥,你放心,我不會跟他為難的,隻是我見到我家敏兒小姐為了你哥哥受傷中毒,心裏很是氣惱,不知道能叫我家小姐這麼付出的人到底是何等樣人。嗯!還不錯,這小子的功夫還不壞,敏兒沒有走眼。隻是有一點我不明白,小子,你要老實告訴我。”青蝠暗運真氣,試了三次,真氣這才暢通無阻,心下正自奇怪,自己為何有這等症狀,聽到桑三娘的問話,說道:“前輩請問。”

桑三娘道:“適才我跟你過招之時,發覺你的內息忽然阻塞,真氣難以暢通,這才被我一招得手,若非如此,我要勝你,需得在百招之後。”飛鳳聽了這話,甚是高興,向青蝠瞧了一眼,心想:“他的武功自然不在你之下,你想贏他,隻怕也沒那麼容易。”聽到桑三娘的說話,又是吃驚,又是擔心,向青蝠道:“哥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在運運真氣,瞧怎麼樣了?”關懷之情,盡在臉上。青蝠道:“妹子,不用擔心,我已經試過了,已經沒事了。”向桑三娘道:“前輩之言,那是抬舉在下了,在下的武功怎能跟前輩相比?嗯!前輩明察秋毫,一招之間便知道在下的真氣有問題,隻是在下也猜想不通,這種真氣不暢的症狀,隻是這幾日才有,在下也是剛剛發覺。前輩,在下這種症狀,到底是因何所致?”

桑三娘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中了毒。”此話一出,青蝠等均是一驚,齊聲道:“中毒?”周青青向青蝠瞧了一眼,問道:“六姐,到底他中了什麼毒?”桑三娘向高陰說道:“請你診斷一下。”高陰久在陰樓行走,這裏遍布毒質,他自身也是使毒的大行家,否則怎能在陰樓行走如常呢?高陰上前一步,伸出一根手指,搭在青蝠脈門處一探,點頭道:“不錯,桑姑娘說的很對,你是中了一種慢性毒藥,你的內氣不暢,便是這毒藥所致。”飛鳳甚是擔心,細細的眉毛緊緊蹙在一起,說道:“怎麼回事?你怎麼會中毒呢?哥哥,這幾日你都到過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沒有?”青蝠心想:“這幾日我到過的地方可多著呢!見過的人也是叫人大驚失色,隻是這些當著世外居的人,有怎能告訴你?”搖搖頭,說道:“這幾日我隻在山間遊玩,也沒見過什麼人,卻不知道怎會中毒。”心中念頭急轉,將這幾日所到過的地方,以及見到過的人,都想了個遍,也想不到有誰會暗中向自己下毒。

周青青向飛鳳瞧了一眼,說道:“世外居龍蛇混雜,心術不正,邪魔外道多得是,這些人免不了會暗下毒手。”向桑三娘道:“六姐,你說是麼?”桑三娘點頭道:“這也有極有可能,世外居人多事多,這些人又不是真心的歸順咱們,他們心中所想,又有什麼能見得光的。”高陰向青蝠道:“這幾日你在外麵見過什麼人沒有?我是說世外居的人。”

這時青蝠在心中已經將此事想了幾遍,這幾日當中,自己確實曾見過不少世外居的人,但自己見到這些人時都是在暗中窺探,隻有自己能見到他們,對方卻見不到自己。若說與自己真正見過麵的,那就隻有那商藍這兩個醜老太婆,以及敏兒還有蘇星婕這幾個人,與自己交過手的點蒼派鐵竹冷鶴,他們人雖不怎麼樣,但若要向自己下毒,那是沒有絲毫機會的,心想:“這幾個人跟我都有見過麵,那點蒼派的兩個蠢蛋,沒這本事,敏兒跟蘇姑娘更不會了,若說有這機會的,隻有那兩個醜不溜丟的老太婆了。”轉念一想,又覺不對,自己雖然跟著兩個老太婆見過麵,但卻均是相隔數丈之遠,她們本事再強,也不能有這隔空下毒的本領吧!

青蝠想了半天,才道:“世外居的人我我倒見過不少。”桑三娘等三人齊聲問道:“是那些人?”青蝠等大了眼睛,雙手一攤,說道:“你們三個算不算?還有外麵那些鬧事的人,也算是世外居的人吧!”桑三娘等聽他說出這話來,均是“嘿”的一聲,說道:“胡說八道,我們怎能向你下毒?”青蝠微微一笑,說道:“那麼就沒有別人了,敏兒這麼善良,又不會是她吧!”周桑二女聽了這話,齊聲喝道:“住嘴,少胡說八道。”周青青喝道:“敏兒小姐何等的善良天真,她怎麼會向你下毒?敏兒那麼喜歡你,她又怎會向心愛之人下毒?再說了,她這麼小,怎會用毒這種下三濫的手法。小子,你在幹胡說八想的,瞧我怎麼教訓你。”桑三娘道:“小子,你懷疑誰都可以,就是不能疑心敏兒,這小姑娘是我自小瞧著她長大的,下毒這種見不得人的功夫,她是決計不會的。”

高陰咧了咧嘴,說道:“說到下毒,我可比你們誰都在行。據我看,這毒不是小姐下的。”

飛鳳聽她們隻是替敏兒說話,心下著急,問道:“高前輩,你是使毒的大行家,你一定有破解之法了,請你施以援手,救我哥哥一命。”說著便跪下地來。青蝠忙伸手將她拉起,說道:“妹子,生死有命,你又何必如此!”飛鳳目視高陰,說道:“請前輩救我哥哥。”高陰點點頭,向青蝠道:“小子,你有這麼一個好妹妹,當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飛鳳姑娘,你不用擔心,你哥哥身上的毒,在下一定想法子給他解了。”青蝠知道飛鳳對自己的心意,這時見她這般擔心自己,心下甚是感動,伸出手去,握住她的小手,說道:“妹子,你······”飛鳳不待他說話,便說道:“妹妹關心哥哥,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想你有什麼事,我知道,如果我有什麼事的話,你也會這般擔心我的。”說話之間,輕輕掙脫了他的手掌,向桑三娘等道:“三位前輩都是世外高人,我哥哥的性命就交在三位的手中了。請你們一定要救他。”

桑三娘道:“你不用擔心,高護法會救他的。”向高陰問道:“怎樣?”高陰點點頭,說道:“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不過從現下起,你不要在跟人動手,你沒催動一次真氣,這毒質便會在你的奇經八脈之中加速遊動,對你的武功有所損傷是小,這毒質一旦齊居心房,聚而不出,你的性名便也到了盡頭了。”周青青道:“適才他出手阻止外麵那些妖魔鬼怪,跟他們交手可不知過了幾十招,現下怎樣?”高陰搖搖頭,說道:“他每跟人動一次手,真氣內息便會滯塞損傷一分,要想調勻,也會隨著交手長短而延後,因此從現下起,公子就不要在跟人動手了。”青蝠哈哈一笑,說道:“多謝前輩的關心,但眼下強敵當頭,敏兒姑娘安危難測,敏兒是我的好朋友,她有難在即,我又怎能袖手不管?何況敏兒姑娘曾救過我的性命,她有危難,我豈能不理?這怎能是大丈夫所為。”

這幾話說的慷慨激昂,高陰伸出手指讚道:“此話說得好極,男子漢大丈夫,恩怨分明,很好!今日你這個朋友我交下了,你放心,有我在保管你安然無恙。”青蝠笑道:“不對,應該是有咱們齊心協力,外麵那些妖魔鬼怪自然會知難而退。”高陰聽了,哈哈大笑,拍掌說道

:“對,對,對,兄弟所言不錯,咱們齊心聯手,外麵那些小走卒,何足掛齒!”青蝠道:“咱們聯手抗敵,自能叫敵人有來無回。桑前輩,敏兒姑娘的傷勢怎樣了?”桑三娘道:“所中之毒,已經用冰蟾吸幹淨了,此生無妨,隻是她受的內傷,需要靜養七天,才能好轉。這裏雖然凶險,但那些混蛋還找不到這裏,咱們便在這密室陪敏兒七天。”高陰大喜,說道:“好極!你們能在次七日,我便可為清福兄弟配製解藥。”

此事一定,桑周二女便守在敏兒身邊,高陰一人獨守此地多年,雖有兄長相伴,但兩人平時也不怎麼說話,各司其職。偶爾七大護衛等有事來此,也隻是匆匆來去,停留時間甚短,這時他見有人在此停留,心下甚喜,便帶著青蝠飛鳳在密室中走動的觀賞。

青蝠見這密室雖然建在樓堂之下,卻甚是寬大,隻是地麵都已鋼絲纏繞錯落,下麵數尺之處便是黑水流動,叫人叫了不由得甚是心驚。三人站在鋼絲網上,高陰指著腳下的潺潺流動的黑水,說道:“這黑水名叫‘墨炙’,奇毒無比,無色無味,隻要沾上皮膚一滴,便會在瞬間腐化成水,端得是厲害,你們要小心。”飛鳳與青蝠對望一眼,均想:“這黑水毫不起眼,竟然有如斯厲害的毒性,倘若不明其理,失足跌進去,那可是無法可救了。”飛鳳見這黑水緩緩流動,似乎別處另有出口,說道:“高前輩,這黑水······”高陰說道:“別前輩前輩的叫,你們隻叫我大哥便了。”飛鳳道:“好,高大哥,我見這黑水緩緩流動,不是一汪死水,難道別處還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