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舊仇(2 / 3)

高陰哈哈笑道:“飛鳳姑娘心思縝密,已然瞧出這墨炙並非死物,嗯!你說得對,這一汪黑水墨炙正是另有它途,隻是這的地方極是隱秘,請兩位不要見怪,這個所在我可不能說。若果有人知道了這個泉眼之所,倘若給他一堵,拿著片麵,墨炙便會幹涸而死,這黑樓邊有毀滅的凶險,實可說這墨炙便是這陰界的生死所在。”青蝠道:“高大哥將這麼大的秘密告訴我們,實是瞧得起咱們兄妹,高大哥敬請放心,這個秘密我跟飛鳳妹子誰都不會透漏半個字。”高陰點點頭,說道:“咱們雖然是初次相識,但我相信你們的為人,我高陰向來是看人是不會走眼的。”

三人緩緩向前而行,青蝠隻覺腳下的鋼絲蛛網,極是柔軟,甚有彈性,雖然是輕腳在上麵行走,隻要一抬步,仍是不免被鋼絲輕輕拋起,飛鳳更是覺得甚是好玩,在上麵一跳一蹦,甚是歡心,三人在上麵行走,均是不甚使什麼力氣。高陰見他二人在鋼絲上行走,仍是不得要領,說道:“你們隻需抬步之際,借著鋼絲上的彈勁,向前邁步便好了,有道是借力打力,這跟武學上是相通的。”青蝠點了點頭,遊目四顧,隻見兩廂牆壁之上,頭頂天花板上,均是璀璨耀眼,鑲滿了寶石,忍不住問道:“高大哥,這裏鑲滿了各種寶石,這可名貴的緊,但不知這成千上萬顆寶石是怎麼尋到的?建造這陰陽界的前輩,當真是一代奇人。”飛鳳伸手指著牆壁上的一顆雞蛋大小,放著絢麗霞光的寶石,奇道:“快瞧,這顆寶石這麼大,色彩這麼好看,當真是稀奇。”青蝠順著她所指之處瞧去,果見那顆雞蛋大小的寶石閃耀著誘人的光芒,說道:“這裏珍奇名貴的寶石,何止成千上萬,這裏便如一個寶石的大寶庫,縱便是皇帝的身邊,也未嚐有這麼多名貴珍奇的寶石寶物。”

高陰見飛鳳走到那大寶石之前,凝目端詳,甚是喜愛,便走上前去,伸手將那顆寶石摘下,放在飛鳳手中,笑道:“妹子,你若喜歡,這個便送給你好了,權作咱們初次見麵送你的小禮物。”飛鳳做夢也沒想到他竟會這麼大方,講這麼大的一個寶石隨手送給自己,當真是驚喜交加,瞪大了眼睛,說道:“你······你不是在說笑麼?你當真將這顆寶石送給我了?這······這不會是在做夢吧!”高陰見到她驚喜的模樣,哈哈大笑,說道:“這是真的,你不是在做夢,若不然我便隨手打你一掌,瞧是不是會痛。”說著舉起右掌。

青蝠與高陰初次相識,雖然得到他的信任,但終究對他仍是存有戒心,這是聽他說要舉掌打擊飛鳳,雖然知道他是在說笑,但心中仍是不免一緊,麵上卻絲毫不漏聲色,中暗暗捏了一枚銅錢,以防不虞。飛鳳卻是絲毫不在意,格格嬌笑,說道:“高大哥,你功力深厚,這一掌打將下來,我還能有命麼?我信啦!我還要多謝謝你呢。”高陰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的黑齒,說道:“你謝我什麼?”飛鳳自見到他時,便見到他滿口的黑齒,隻覺得甚是惡心,每次與他說話均是強忍欲嘔,這時又見到他露出一口的黑齒,又是一陣惡心。高陰哈哈大笑,說道:“沒有人見到我這一口的黑齒。不感到惡心,妹子,你倒挺能忍受。哈哈!”

他笑聲未落,突然之間,隻聽的頭頂轟的一聲,上麵的入口打開,人影閃動,接連躍下十餘人來。一人哈哈大笑,笑道:“當真是一個好去處,滿地的財寶,你這黑鬼倒挺會享福。”正是外麵楊雲皇等人尋到機關,破門而入。青蝠等三人突然見到敵人侵入,忙向後躍開,青蝠眼見楊雲皇等人躍落鋼絲網上,向高陰飛鳳是個眼色,三人足底同時運勁向下一踩,又同時借著鋼絲的彈力向上高高躍起,三人應變奇速,身在半空,便出手向敵人攻去。飛鳳記著青蝠不能運功跟人交手,便當在他身前,抽出一對鳳尾刀,嗤嗤嗤嗤,連向四名敵人砍出四刀。楊雲皇等人雖然找到地道的暗門所在,卻不明下麵的虛實,便一擁而下,豈知雙足剛一沾上實物,便被青蝠三人踩起的彈勁給拋上半空,他們雖然都是武功高手,但這足底虛幻,事出突然,均無防備,十餘人均給拋上半空。

飛鳳出手如風,嗤嗤四刀,將四名黑衣漢子砍傷,揮手一刀削去,又將一名長發頭陀的一片毛皮給削了下來,幾名傷者痛叫出聲,破口大罵,又向下跌落。高陰出手卻是凶狠毒辣,雙掌連拍,砰砰有聲,將四名敵人直打得橫飛出去,砰砰聲中,均重重撞在牆壁之上。這四人雖然武功不弱,但高陰內功深湛,出手又是毫不留情,這四名黑衣漢子倏忽之間,便喪在高陰的掌底。青蝠見一擊成功,叫道:“再來。”三人身子下落,又是足底運勁向下一踩,依樣葫蘆,借著鋼絲的彈勁,有將楊雲皇等人彈了起來。楊雲皇等人雖然事出突然,但終究是一流高手,第二次雖然又被高高彈起,但各人已然有備,飛鳳高陰出手相攻,楊雲皇等人奮力還擊,但聽得叮叮當當聲響,眾人又一起落下。

楊雲皇叫道:“什麼鬼玩意兒!”凝目一瞧,說道:“嗯!原來是鋼絲結成的網,老黑鬼,你倒挺會想法兒,這黑乎乎的水又是什麼東西?”說話聲中,三名漢子舞動兵刃,攻向高陰,三名敵人攻向飛鳳,那長發頭陀被飛鳳一刀削去了一片皮毛,鮮血長流,心中極是惱恨,非要將飛鳳置於死地,大聲罵道:“臭丫頭片子,竟將老子的頭皮給削了一片。老非得將你宰了不可。”手舞雙刀,向飛鳳狠砍。飛鳳擋在青蝠身前,不要他動手,一麵揮刀敵住三名敵人的攻擊,說道:“哥哥,你快回去,保護敏兒姑娘先走,我跟高大哥擋住他們。”

青蝠轉眼之間,隻見高陰雙掌飛舞,正與三名敵人鬥的激烈,這幾人都是武功高手,眼見飛鳳麵前的三名敵人,一個長發頭陀,一個眇目漢子,另一個乃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長須老者。眼見這幾名敵人武功均非庸手,對方雖然一上來便被高陰連斃四人,但對方人多勢眾,六名好手上前攻擊,楊雲皇等七人隻站在一旁觀戰,有幾人適才雖被飛鳳快刀砍傷,但這些小傷對這些邪派高手原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飛鳳武功與青蝠不相上下,他揮刀抵住三名敵人的強攻,不住催促青蝠快些回轉花廳報訊,青蝠心想:“敵人破門而來,洶勢耽耽,也隻能回去將周青青桑三娘請來,才能抵住敵人。”在飛鳳身後說道:“你要小心,我去去便回。”轉身急向花廳縱去。

楊雲皇手一揮,叫道:“攔下了。”他身旁兩名沒有受傷的漢子,應聲而出,各挺單刀,向青蝠追去。飛鳳見此情景,百忙中右手一揮,嗤嗤聲響,射出一把銀針,那兩名漢子原本是正派之中的高手,被軟禁在世外居多年,武功既高,內力修為也是極強,一人聽到暗器的破空聲,並不回身,單刀反轉,隻聽叮叮當當,將飛鳳射出的銀針悉數格落。那漢子格落銀針之際,偶一回頭,見到數枚銀針跌入鋼絲網下麵的黑水之中,瞬間便化為汁液,不禁吃了一驚,隻聽另一名漢子大聲喝道:“還想逃麼?給我留下吧!”兩名漢子一前一後,同時向前躍出,借著鋼絲網上的彈勁,已然躍到青蝠的頭裏,寒光閃動,單刀一左一右,同時向青蝠砍到。

青蝠雖然不能運動真氣,跟敵人相搏,但他隻能借著絲網的彈力向旁逃開,他見這兩名漢子出手淩厲,刀法精妙,知道是兩個勁敵,忙向一旁跳開。兩名漢子嘿嘿而笑,揮刀追擊。青蝠不能催動真氣,幾個起落,便被敵人追上,單刀霍霍,同時攻到。青蝠內勁雖然不能使動,但武功招式還是能用,他見這兩名漢子的刀法純屬一路,與他們糾纏數招,已然瞧出對方的門派來曆,忽然大聲叫道:“好一招‘風向難定’,你們是河南洛陽俠門的弟子,俠門以行俠仗義立於江湖,沒想到你們這兩個俠門弟子,竟然躲在在此處,與邪魔外道為伍,專門行惡,當真是丟盡俠門的聲名。”閃身躲開敵人的兩刀,又叫道:“數年之前,聽說俠門兩名高手離奇失蹤,俠門遍尋不著,以為江湖上一大奇案,沒想到這兩個自稱俠義之士的人物,竟然背師背德,淪落到這般無恥的境地。”突然大聲叫道:“袁開元,梁顧,你們難道沒有羞恥之心麼?”

那兩名漢子正是洛陽俠門中的高手,十餘年前,兩人行俠江湖,做下了不少令人稱快的俠義之事,兩人的俠名遠播塞外,當真是名響天下。有一日他們去救了一位奸人陷害的官員,便聞聽江湖上十餘個門派齊聚聯手,要除掉江湖第一的邪派高手葉錦,他們乃是俠門弟子,除惡揚善,原是他們俠門立派的宗旨,加之葉錦在江湖上接連做了不少震動武林的大案子,自然要出一份力。因此他師兄弟二人,便連夜趕到此處與那些門派會合,誰知情勢突變,他師兄弟連那些門派中的高手,悉數中了別人的詭計,全軍覆沒。無奈之下,他們數百名各派高手,隻得在這世外居暫住,誰知一呆便是二十餘年。這些人中雖有許多在江湖上甚有名氣,但一朝落難,人心不古,加之世外居又不時降服一些派高手,這些邪派高手心狠手辣,與他們為伍,久而久之,也難以潔身自好了。

袁梁二人突然聽到青蝠將自己的名字出身來曆說得如此清楚,均是吃了一驚,停刀不攻,兩人麵麵相覷,均是頗為感慨。袁開元歎了口氣,說道:“沒想到數十年後,好有人能記的咱們。師弟,這小子說的不錯,咱們已經將師門的臉給丟盡了,縱便能僥幸逃出去,又有什麼臉麵立於天地之間?”那梁顧陰沉著臉,沉聲說道:“師兄,早在十餘年前,咱們被困此地之時,便已經跟師門劃清界限。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事已至此,無法回頭。”將手中單刀對著青蝠一指,說道:“隻要你肯交出那個女孩兒,我便饒你不死。”青蝠哈哈一笑,說道:“你自甘下流,與禽獸為伍,那也是出於本性使然,你們的師傅白老前輩,若是知道了他的得意弟子這般給他不爭氣,一定要氣個半死。”轉頭向袁開元道:“袁大俠,我知道你良心未泯,俠義之心永遠不會泯滅,尊師還等著你回去振興師門。”

梁顧“哼”的一聲,喝道:“好小子,你在離間我們是兄弟麼?哼!哼!你這小子油嘴滑舌,不是什麼好人,師兄別聽這小子胡說八道。”單刀一揮,呼呼兩刀,向青蝠劈去。青蝠與袁梁二人交手數招,便已瞧出二人的身份來曆,他素知洛陽俠門之中,沒有一個心腸歹毒之輩,所行之事均是令江湖同道拍手稱快的俠義之事,他見袁梁二人雖然受困世外居多年,但想他俠門之意便是教門人弟子行俠江湖,除強扶弱,因此能夠進入俠門中的人,均是經過俠門元老細心挑選出來的,絕不會行惡於江湖。他察言觀色,瞧出這兩人雖然失蹤多年,朝夕與許多邪派之人相處,行事說話未免有所感染,但知他們的俠義之心仍舊未泯,因此他出言相激,想要激得梁顧豪氣雄起,因而臨陣倒戈,豈知那梁顧在世外居困得久了,心神俱變,已非當年叱吒江湖,行俠仗義的一代豪俠,他這激將之法對梁顧卻是毫無用處。

青蝠斜身避過梁顧砍過來的兩刀,他心念電轉,已瞧出袁開元跟他這個師弟可不一樣,雖然在邪魔外道叢中混跡了十餘年,但他俠義之心仍舊滿腔填膺,適才自己出言叫破他們二人的出身來曆,那兩顧隻是吃了一驚,這袁開元卻是羞愧滿臉。青蝠眼見在梁顧身上沒有便宜可沾,便將矛頭指向了袁開元,他那幾句話一出口,隻見袁開元麵臉愧色,低下了頭去,知道此計可成,一麵躲避梁顧的單刀,一麵大聲說道:“袁大俠,我行走江湖之時,也多曾聽見過你的俠義事跡,我知道你受困世外居,乃是無可奈何之舉,更不會真的跟這些邪魔外道之輩混在一起。袁大俠,我知道你俠義之心未泯,請你助我一臂之力,打退敵人,你身上所種下的毒質,敏兒會給你解藥的。”

他說話之際,梁顧已是破口大罵,手上單刀呼呼不停。青蝠一來想要將袁開元說動,分心旁騖,而來他不能催動內勁,赴退之際,便相形見拙。梁顧想要將他置於死地,單刀使得如風一般,隻聽嗤的一聲,一刀砍在青蝠肩頭之上,青蝠當此緊要關頭,也顧不上什麼忌諱了,沉肩橫走,寒光一閃,鋼刺出手。

梁顧向他連出數刀,隻見他隻躲閃逃避,並不出手還擊,但見他身法招式極是精妙,隻是手上毫無半分內勁,心下不免為感奇怪。這時生死關頭,見青蝠突然抽出兵刃,向自己猛刺過來,鋼刺烏沉明亮,刺出之時鋼刺上發出嗤的一響,內勁深厚,喝道:“好小子,奸滑得緊,原來你是個高手。”單刀向外一磕,手腕翻轉,單刀橫裏一削,刀氣登時便將青蝠的上半身悉數籠罩在內。青蝠見他這一招,極是精妙,知道這招乃是俠門俠刀十八式中的第九式中一招,極是精妙。青蝠在江湖上行走之時,曾見識過俠門中人鋤奸行俠,曾親眼目睹此刀法的厲害之處,心想:“當此緊急之時,也顧不得了那麼許多了,便是拚了性命不要,也要將這些人擋下了。”眼見對方所使刀法精妙淩厲,他不敢再一味逃避,當即催動真氣,凝神接戰。

袁開元適才聽見青蝠叫出自己的師門來曆,便已有停手之意,隻是梁顧心意堅定,不肯停手。他執刀站在一旁,既不喝阻師弟停手,也不上前動手。青蝠眼見他呆立當場,似有所思,要想將他激得站到自己這邊來,揮鋼刺猛刺幾招,大聲叫道:“袁大俠,你還在猶豫什麼?敏兒姑娘既是世外居主人唯一的親人,她一定有解你身上之毒的解藥,要不然你們聚眾造反,也不是為了敏兒姑娘麼?”說話之際,他已與梁顧酣鬥了二十餘招,他內勁催動,肩頭上的刀傷,便汩汩冒血,將他半邊的衣衫都染濕了。

梁顧與師兄相處幾十年,對師兄的性情那是了如指掌,知道師兄俠義心腸,雖然困身世外居,但也不願跟那些外道邪魔為伍,一心想要離開世外居,重返師門,他聽青蝠酣戰之際,仍舊不停的出言挑逗師兄,不覺心下大怒,喝道:“臭小子,我師兄精明睿智,怎會上你這小鬼得當?留下命來。”手上使勁,單刀越是越快,一番強攻,逼得青蝠全神接戰,再也顧不上出言激逗袁開元了。

正在這時,隻聽一人粗聲喝道:“攪什麼鬼?你們真是蠢蛋,連一個黃毛小子也殺不了。”大喝聲中,一個黑衣漢子躍過袁開元頭頂,手中一對蛇頭判官筆,極向青蝠麵門點到。青蝠與梁顧相鬥,已是難以取勝,眼見這漢子又上前夾攻,立覺難以抵擋。正在這時,忽聽袁開元說道:“師弟,嚴兄,我來助你們一臂之力。”身影一晃,便向青蝠躍來,揮刀向青蝠脖頸上便是一刀,青蝠奮力雙鬥兩名高手,知道難以取勝,又見袁開元揮刀上前,知道自己今日非得死在此地不可,他忽然大聲叫道:“桑姑娘,快帶敏兒逃走。”雙手鋼刺奮力向敵人刺出,要跟敵人拚個同歸於盡。

便在這時,突聽袁開元沉聲喝道:“看刀!”原本砍向青蝠的一刀,突然中途轉向,橫裏一圈,斜斜的向那使蛇頭判官筆的漢子削去。這一下變故突然發生,梁顧青蝠固然吃驚,那黑衣漢子也是吃驚不小,袁開元出手快捷,單刀瞬間便至,那漢子急忙低頭斜身,隻聽嗤的一聲,那漢子的左耳已被袁開元削了下來。

那黑衣漢子疼痛難當,高聲大叫,雙筆一擺,橫砸直刺,向袁開元猛攻。袁開元單刀揮動,將那黑衣漢子引了過去,向青蝠道:“去吧!”青蝠原本以備必死之心,沒想到袁開元臨陣倒戈,竟將那黑衣漢子砍傷,實是出乎意料,他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言語,竟將袁開元說動,袁開元赤心未泯,不願再錯下去,因此臨陣倒戈,相助青蝠。梁顧見師兄突然向那黑衣漢子子出手,將之引到到一旁,知道師兄已然上了這小子得當,大聲喝道:“師兄,你幹什麼?怎麼跟自己人動起手來。你快來助我將這小子宰了,一同捉住那小妞,解除痛患。”口中說話,一柄單刀使得如風一般,將青蝠全身罩去。

青蝠的一對鋼刺左撥右攻,右擋左刺,招招不離對方身上十六處大穴。梁顧乃是俠門中出類拔萃的的人物,與袁開元在江湖上並稱“俠門雙鷹”,二十年前就已經名響江湖,武功已然甚是高強,受困世外居這近二十年之中,每時每刻不想脫離世外居的束縛,二人閑來無事,勤練武功,二十年間,武功大進,內力修為更是已達上乘。他這時與青蝠相鬥,見這少年年紀輕輕,武功卻甚是精妙,內力修為也甚是渾厚,心下不覺甚感稀奇,心想:“這小子年紀輕輕,不過二十來歲,武功造詣已經達到江湖一流之境,看來這小子一定得過高人指點,又有什麼奇遇,否則憑他這麼年紀輕輕,又怎能練得出這麼深厚的內功?”想到這裏,不禁又想起二十年前名震武林的邪派高手葉添男來,又想:“當年葉添男不過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內力修為竟然已達無可比擬的境界,葉添男能有如此深湛的內功修為,傳聞是他的父親葉錦配製出了能叫人大增功力的‘赤丸’,這種藥丸配製極是不易,單就那火蠶,就已是極難覓的。當年傳聞那些門派齊聚世外居,以來是想要合力鏟除葉添男,二來他們也是各懷私心,都是想要捉到火蠶而來。赤丸能有如此大等功效,這小子的內力修為,隻怕也得自這赤丸的相助。”想到這裏,心中無名火起,隻覺眼前這小子甚是不順眼,罵道:“臭小子,膽敢謠言迷惑我師兄,老子今天就將你大卸八塊。”單刀呼呼,左一刀,右一刀,刀刀淩厲狠辣。

梁顧使得幾刀,忽聽袁開元驚道:“師弟,你這刀法是什麼時候連城的?我竟然毫不知情,你這刀法刀刀陰狠毒辣,已非我俠門武功宗旨。”青蝠聽了這話,他知道俠門的武功曆來崇尚正大光明,堂堂正正,決不似這時梁顧所使得陰狠毒辣的刀法。梁顧嘿嘿一笑,喝道:“武功就是用來殺人的,不論是正是邪,隻要能將敵人殺敗,就是好功夫。”他這一套刀法,乃是他在世外居時,自己獨創出來的,招式已然甚是精妙,但厲害之處全在陰狠內勁之上,他每一刀砍出,刀身上均發出嗤嗤的聲響。袁開元見師弟背著自己連這種陰毒的武功,知道師弟已然非昔年叱吒江湖,行俠仗義的師弟了,那個俠義滿懷,嫉惡如仇的師弟,早在十餘年前,就已經死了。他心情沉重,神情懈怠,被那黑衣漢子一陣猛攻,嗤的一聲,胸口一閃被他的蛇嘴劃破了。

青蝠見梁顧刀身上發出嗤嗤聲響,刀氣波及丈餘方圓,自己的內勁雖然不弱於他,但長久催動內勁,對自己是有百害而無一益,但這時對方步步緊逼,如若自己不能阻擋住他,他勢必對敏兒會痛下狠手,想到此處,真氣流動,一筆一筆點出。他向對方連點四四一十六筆,均被梁顧揮刀格開,青蝠伸筆欲點,突然之間,隻覺胸口一悶,真氣阻滯,難以流暢,這一筆點出,卻是毫無勁道。梁顧單刀斜揮,當的一聲,將他右筆震的脫手而飛。隻見人影一閃,一人伸手抄住鋼刺,身不落地,雙足鴛鴦連環,向梁顧麵門急踢,梁顧被此人突然躍出猛攻,對方出足又是急如閃電,避無可避,砰砰聲響,胸口接連被對方踢中,向後跌出。

梁顧身子尚未落地,便一個橫翻筋鬥,翻落下地,隻覺胸口隱隱作痛,喉間一甜,“哇”的一聲,吐了一口又鮮血,神色狠惡,沉聲喝道:“這件事大夥都有份,便憑你們幾個人,休想阻止。”

青蝠喘了幾口氣,隻見現身相救自己的正是周青青,說道:“周姑娘,敏兒怎樣了?”周青青與桑三娘在花廳之中守著敏兒,忽聽得外麵有打鬥之聲,知道來了敵人。周青青道:“六姐。敏兒傷勢除初複,不宜驚動,你在這裏保護著她,我去瞧瞧。”話剛說完,便聽見青蝠一聲高叫,她仗劍疾躍而出,正見到梁顧想要殺死青蝠,當即上前相救。周青青攻其無備,一舉將梁顧擊退並受了內傷,聽青蝠不顧個人安危,先問敏兒的情況,心下甚喜,說道:“你不顧自己生死,先來問敏兒的境況,不錯,不錯,敏兒現下很好,很安全。”她向梁顧瞧了一眼,又見高陰飛鳳各自與三名敵人相鬥,高陰武功卓絕,以一敵三,絲毫不落下風,飛鳳這邊卻是勉強抵擋。隻見一個長發頭陀手執雙刀,沒命的向飛鳳狠打狠砍,另兩名漢子被他搶在頭裏,隻能在一旁揮刀相助。周青青見這邊袁開元與自己人打在一起,微感奇怪,見高陰可穩操勝算,飛鳳卻是難以抵擋,便向梁顧喝道:“你們居心叵測,狠毒陰險,被江湖上正道門派所不恥,沒有你們的容身之地,世外居能收留你們,你麼就應該感恩戴德,誰知你們狼子野心,妄想擺脫世外居,哼!這等奸謀,休想得逞。”手中長劍一抖,便向圍攻飛鳳的一名黑衣漢子刺去。

飛鳳正被那頭陀壓得喘不過氣來,忽得周青青伸劍相助,強敵登時少了一人,飛鳳抖擻精神,短刀倏砍倏收,迅捷無比。另一名漢子見了,忙揮刀在旁夾攻,卻見斜刺裏伸來一劍,將他的刀招盡數接了過去,隻聽周青青喝道:“鄭老三,你要臉不要?三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傳揚出去,你們這‘天山四煞’的名頭還要不要了?”口中說話,長劍斜刺橫削,向兩人猛攻。那兩名漢子是天山四煞中老三老四,他們的老大老二適才被高陰躍起之時,出掌格斃,他們本想借此機會將身上的毒質祛除,這時被周青青出劍攔阻,兩人心下甚是惱怒,雙刀齊出,雙戰周青青。周青青位居世外居七大侍衛之末,武功深厚,她又素知這天山四煞的武功路數,雖然以一敵二,但卻漫不經心,隨手出劍,便與二人鬥了個旗鼓相當。

這邊飛鳳少了兩名厲害對手,一對一的跟那頭陀交手,雙刀嗤嗤,不數招間,便已轉敗為勝,大占上風。那頭陀雖然凶猛,但武功內力修為均及不上飛鳳,適才她有天山二煞從旁相助,將飛鳳打得抬不起頭來,穩占上風,耀武揚威。這時周青青將天山雙煞接了過去,他跟飛鳳單打獨鬥,十餘招之後,便已盡落下風。又鬥數招,嗤的一聲,飛鳳橫刀削去,在他肩頭上劃了一刀,鮮血直流。

這時青蝠沒有了對手,便走到一邊,盤膝而坐,想要運功調息,便聽得砰的一聲,一人橫飛出去,跟著便聽到高陰喝道:“兄弟,不能運功,對你有損。”跟著便又被敵人的攻擊打斷。原來高陰與三名敵人相鬥,大占上風,鬥得數十招,他忽然出掌將一名敵人打得翻了出去,偶一回頭間,見到青蝠盤膝而坐,正要運功療傷,忙出言喝阻。楊雲皇見己方數名高手,竟然不能將對方區區幾人格斃,又見袁開元臨陣倒戈,己方接連死傷數人,不禁心下大怒,手一揮,他身後兩名黑須老者各揮一對精鋼圓盾,向高陰攻去。高陰見這兩名老者均是五十多歲年紀,相貌甚像,乃是一對孿生兄弟,見這二人手中的鋼盾,表麵打磨得精光閃閃,猶如四麵鏡子,圓盾周邊卻全是鋒銳無比的鋸齒,那兩名老者手臂揮動,四隻鋼盾中的鋸齒啷啷而轉,高陰吃了一驚,喝道:“好家夥,這對兵刃我全沒見過,厲害得緊!”伸手在長袍之下一摸,手中已多了一隻黑沉沉,約莫二尺來長的的棍棒,揮掌將那兩名黑衣漢子震開,見那兩名老者的四麵鋼盾一起卷到,急伸棒往鋼盾上點去。隻聽錚錚錚錚四聲響動,四麵鋼盾卻是分好無損,高陰嘿嘿笑道:“這兵刃不賴!”手中的黑棒疾伸疾點,迅捷無倫。

數招一過,雙方均不禁暗讚對方武功了得。那兩名老者也已瞧出,高陰手中的黑棒決非凡品,每一次兵刃相交,那黑棒點在鋼盾之上,均發出叮的一聲脆響,見這黑棒通身烏黑,卻瞧不出任何端倪,不知是什麼東西所鑄。這兩名老者雖已在世外居多年,但卻從未來到過這裏,更不識高陰是何等樣人,隻是見他遍體黝黑,武功高強,隻道是一個忠於世外居的走狗。兩名老者四麵鋼盾揮舞開來,那兩名黑衣漢子在旁便顯得礙手礙腳,楊雲皇一聲喝令,兩名漢子向那兩名老者橫了一眼,悻悻退開。兩名老者沒了礙手之人,四麵鋼盾,急速飛舞,發出嗡嗡的聲響,高陰以一敵二,三人堪堪戰成平手。

青蝠眼見三處對戰,均是戰成平手,然而己方人少,敵方人多勢眾,有誰落敗,隻是換一名高手在上,這般車輪戰法,高陰等三人顯是吃了大虧。青蝠向敵方瞧去,隻見楊雲皇身邊依舊站著數人,這幾個人雖然起先被飛鳳所傷,但隻是皮毛小傷,對於這些心性殘暴之徒來說,本就不算什麼。見這幾個人相貌粗魯,或高或矮,形貌奇形怪狀,顯然都是武學高手,絕非庸碌無能之輩,心想:“對方人多勢眾,而且個個武功高強,如若這般死打硬拚,勢必被他們所擒,須得想個法子,擺脫他們才是。”

他環視四周,並沒有其他道路可走,唯有那花廳的長廊盡頭所連著的石門,才是為一的出路。但見敵人環伺在前,如若己方向那石門撤走,勢必被敵人搶先一步,堵住退路,那時便退無退路,進無進途,需的設法將敵人阻隔一陣子,好教眾人安全離開。

又鬥得片刻,忽見與高陰相鬥的那兩名老者,手中兵刃大異尋常,隻見寒光閃動,嘩嘩聲響,四麵圓盾邊緣的鋸齒,急速旋轉,化成四道白色圓圈。高陰手執一條黝黑的棍棒,也瞧不出到底是何質地,他伸棍在圓盾上一點,便發出錚的一聲,火花迸濺。青蝠見到那兩名老者手中的圓盾,形狀怪異,而且邊緣的鋸齒,極是鋒利,忽然之間,他計上心頭,精神一震,也不管自身的狀況,當即躍到高陰身邊,說道:“高大哥,敵人勢猛,咱們暫且避一避。”說話之間,一名老者雙盾飛舞,一起向青蝠砸到。青蝠伸掌在高陰肩頭上一拍,兩人各自向後躍開。這時那兩名老者的四麵鋼盾,同時砸到,兩人用勁甚猛,收勢不住,四麵鋒銳的鋸齒同時劃在下麵的鋼絲網上。但聽得啪啪聲響,絲網被鋸齒所割,火花四濺,從中裂開。

青蝠高聲叫道:“飛鳳妹子,周姑娘,小心了。”

十五幽徑

高陰所鎮守的的陰界黑樓,乃是許多能工巧匠共建而成,加之陰界特異的地勢構造,更是顯得巧奪天工,兩人匪夷所思。黑樓中的密室安排的極是隱秘巧妙,周青青等人原想憑此密室可以暫的安全,誰想楊雲皇等人片刻之間便找到密室機關的所在,闖了進來。飛鳳等雖然出其不意的將對方傷了幾人,但楊雲皇等均是武學高手,加之這些人早在十餘年前,便已名動江湖,那是出了名的奸邪狠惡之輩,這些小傷對他們來說簡直不值一提。周青青要保護敏兒的周全,自是竭力抵擋這些反叛者的攻擊,她與飛鳳正與敵人鬥的激烈,忽聽得青蝠大聲叫嚷,便聽的腳下啪啪聲響,腳下鋼絲所編就得絲網,正自從中裂開。周青青知道絲網下麵便是劇毒無比的黑水墨炙,隻要人的肌膚上沾到一點,那便無可救藥了,隻需一瞬之間,便可化為一灘膿水。

她當即高聲叫道:“飛鳳妹妹,快退!”飛鳳也已見到絲網斷裂,她揮刀急出四刀,將那頭陀逼得向後接連後退,當即與周青青齊向後躍。那兩名老者的鋼盾極是鋒利,一陣切割之下,將絲網從中割開,周青青等知道絲網下麵的情狀,紛紛後躍避開。那長發頭陀,兩名老者,梁顧等人卻不知道下麵那黑水的厲害,但眾人見到絲網斷裂,還是紛紛避讓。有兩名黑衣漢子躲閃得稍慢了一些,失足跌進墨炙之中,隻聽的慘叫聲響遍密室,兩股黑煙飄起,眾人隻覺一股臭氣衝鼻而來,忙各自掩鼻後退。隻見那兩名漢子一跌入黑水之中,瞬間便被黑水所淹沒,等到再次冒出水麵之時,竟然一成兩副白骨。

這一幕眾人見了,無不感到駭然懼怕,就便是楊雲皇等凶惡之輩,此時見了這等恐怖詭異的場麵,仍是感到懼怕,均不知這黑水到底是何東西,竟然有如斯威力,瞬間便能將兩個好端端的活人化為白骨。飛鳳、青蝠、周青青見了這等場麵,也是感到甚是可怖,飛鳳更是心跳加速,難以忍受,忙將臉轉過了一旁。高陰對這種慘狀卻是見之不怪,他見鋼絲網已然從中斷開,形成一個三丈餘寬的口子,楊雲皇等人被隔在對麵,自己這邊無一人受傷,隻是多了兩個人。青蝠轉頭一瞧,隻見那兩個人卻是袁梁二人,適才絲網斷裂,袁開元眼明手快,忙向後躍閃避,但梁顧確慢的一慢,幸好他出手將梁顧拉了回來,若非如此,這黑水之中的白骨,便是三具了。

青蝠向袁開元招手示意,說道:“袁大俠,你們沒事吧!”袁開元點點頭,道:“多謝關心,我們沒事。好得很!”青蝠笑道:“嗯!梁二俠生龍活虎,可喜可賀!”梁顧在生死關頭,得師兄救助,心中甚是感激,也不用理會青蝠的譏刺,隻“哼”的一聲,不再說話。

隻聽高陰朗聲說道:“楊護法,你們要將見識了這黑水的厲害,隻需你們沾上一點,便立即會化成膿水一灘,咱們雖然同在世外居,但卻從未見過麵。我卻知道你這一號人物,你卻不知道有我陰陽界的存在。楊護法,你們居心叵測,妄想脅迫敏兒小姐去向主人索取解藥,這種做法未免忒也蠢笨了。楊護法,你門若就此收手,我便在主人麵前替你們開罪,一個也不用賜死,怎樣?”

楊雲皇“嘿嘿”一笑,說道:“你的話本座會相信麼?咱們既然已然反了世外居,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你若是想幫本座的忙,那就將那丫頭交給我,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怎麼樣?”周青青“呸!”的一聲,喝道:“胡說八道,似爾等這般奸邪之徒,便是死上千百回,也不會感念他人的好處!哼,你們若是知道好歹,便就此退去,向主人請罪。妄想以小姐去要挾主人,那才叫做癡心妄想!”那長發頭陀沒能將飛鳳親手殺死,心中甚是惱恨,粗聲粗氣的道:“要想叫爺爺投降,那也容易,隻需答允爺爺一個條件,那便依你。”周青青冷笑道:“什麼條件?”那頭陀伸刀指著飛鳳,喝道:“隻需將這小女娘交給爺爺,那便什麼都好說了。”此言一出,青蝠大聲喝道:“放你的狗臭屁!便是將你的狗頭獻在我的腳下,你也休想得逞。”惱恨之餘,順手便是一把青蝠刺射了過去。

那頭陀揮刀一一將暗器格落,罵道:“媽巴羔子的,爺爺非吃了你不可。”便想躍過來動手,隻是這裂痕太過寬闊,他縱躍不過,隻以刀指著青蝠等人大聲咒罵。青蝠哈哈大笑,笑道:“隻會逞口舌之快的狗熊,有本事便過來跟你老子鬥上一百回合。老子瞧你身材粗壯,口舌便利,甚是不適合在江湖上混日子,我便教你一個生財發道的好機會,你快回家去,在自己家門口擺張破桌,每日說書乞討為生,豈不正和你意?哈哈!哈哈!”他明知絲網處的裂紋甚是寬闊,任憑你輕身功夫再高強,也是難以一躍而過。他見著長發頭陀對飛鳳甚是不善,知道他心中惱恨適才被飛鳳削去一塊頭皮,此仇難以得報,心中不平。他想既然眼前有這麼一個絕佳屏障,不將那頭陀罵的狗血淋頭,豈不遺憾?青蝠不管哪頭陀在對麵怎樣叫罵,隻作不見,隻管指著那頭陀破口大罵。那頭陀被他罵的心急惱恨,暴跳如雷,但卻不能躍過來將他殺死。

那頭陀惱恨之餘,將右手之中的單刀,向青蝠擲了過來。青蝠見他神情激動之下,這一擲甚是迅猛,哪刀瞬間便到眼前,青蝠正欲伸手將單刀撥落,隻見身畔伸來一隻芊芊玉手,屈指在刀尖上一彈,錚的一聲,將單刀彈得旋轉回去,跌入緩緩流動的墨炙之中。那頭陀見自己的兵刃掉進腳下黑水之中,又是氣惱,又是心痛,他這對雙刀乃是采自西域火焰山下的玄鐵所鑄,異常堅固鋒銳,乃是他揚名江湖的趁手兵刃,這時他惱怒之下,竟將一柄單刀投擲敵人,但敵人武功高強,這一擲怎能傷得了對方?眼見自己心愛的兵刃跌進黑水之中,瞬間便被黑水吞沒,心中大是惱恨,指著青蝠大聲罵道:“你他媽的臭小子,爺爺的兵刃給你毀了一半,這個仇爺爺一定報還,你這個王八蛋,媽巴羔子的。”

飛鳳格格嬌笑,說道:“你若是有本事,便自己下到這水中撈去吧!高大哥,青蝠哥哥,周姊姊,咱們走吧!”高陰朗聲說道:“諸位便在這裏觀賞風景吧!在下雖然是此間主人,卻不能盡地主之誼,再見。”與青蝠等人向花廳走去。袁開元拉著梁顧跟在後麵,隻聽楊雲皇高聲叫道:“梁兄弟,你便這般沒義氣,如此輕易的就被人家蒙騙了?難道你不想擺脫此間的禁錮了嗎?梁兄弟,你好好想想吧,本座等你。”袁開元回身喝道:“我師弟已然決意棄暗投明,不再跟爾等奸邪之輩為伍,你休在胡言。”手一揮,三支袖箭便向楊雲皇射去。他明知這三支袖箭是上不到楊雲皇的,但他惱怒之下,聊以發泄心中憤恨,袖箭射出,便拉著師弟蹬上花廳。

隻見桑三娘跟敏兒正坐在軟榻上等候,見幾人安全返回,甚是高興。桑三娘轉眼間見到袁開元師兄弟二人,微微一驚,喝道:“這二個妖魔怎麼會也跟了來?好大的膽子。”寒光閃動,長劍出鞘,便向袁開元跟梁顧刺去。周青青伸劍一格,說道:“六姊,不要動手,他們雖然反叛世外居,但眼下他們已然投降伏罪。”桑三娘哼的一聲,說道:“我就不相信這些妖魔鬼怪會投降。”伸劍指著袁開元,喝道:“說,你們到底是何用意?是不是想假意投降,再來對敏兒不利?”袁開元說道:“我師兄弟二人原本就不想反叛,之所以跟隨楊雲皇等人作亂,實乃是迫不得已,還請桑侍衛見諒。在下跟師弟已然知道便是抓到小姐,也好似難以成功取到解藥,到頭來還不是白費一場力氣。因此我二人是誠心歸降,還請桑侍衛在主人麵前代為開罪。”桑三娘哼的一聲,甚是不信,周青青等人在旁相勸,她這才勉強相信,將長劍收起。

袁開元道:“多謝桑侍衛。多謝幾位。”桑三娘冷聲道:“你們雖然迷途知返,但我就是不能全然相信你們,你們若是有什麼歹計壞心,我這把青光劍可不是當做擺設。”袁開元垂手而立,神態甚是恭敬,說道:“是,是,在下跟師弟自然是誠心歸附。”

青蝠見此情景,隻覺袁開元出身俠門,名響江湖,處處受人尊敬,沒想到在這世外居之中,竟然這般被人視作下人一般對待,呼喝來去,指說其項,還不能出言反抗,忽然之間,隻覺這世外居甚是可惡。武林之中這麼多的高手俠士,被她們以毒藥相挾,屈服在此,便對這些原本就在江湖上大有名頭的高手,如此視作下人奴隸一般對待,刹那間,隻覺這世外居甚是令人憎惡。原先對世外居隻是模模糊糊的知道一些情狀,隻知道世外居高手武林,風景優美,這時原先的感覺都刹那間一哄而散,蕩然無存。青蝠心中甚是難以平息,不禁向桑三娘怒目而視。

桑三娘甚是高傲,哼的一聲,說道:“怎麼,你不服氣麼?”青蝠怒道:“我隻是瞧不慣你對待袁大俠的方式,袁大俠行俠江湖,素有義名,到了那裏都會受到尊敬,你怎能這般對他無禮?實在可恨。”

桑三娘冷冰冰的瞧著青蝠,心中甚是不快,飛鳳在旁聽了,忙伸手輕拉青蝠的衣袖,說道:“哥哥,桑前輩這般也不是有什麼惡意,你不要在對桑前輩無禮。”周青青高陰二人也忙從旁說和。袁開元歎了口氣,向青蝠道;“多謝小兄弟的美意,沒想到我袁開元隱沒江湖數十載,還能有似小兄弟這般俠肝義膽的人物,真是令在下汗顏。”他向桑三娘道:“桑護衛,請你不要見怪他,我師兄弟二人反叛在先,你不能全然相信我們,這也是情理之中。我師兄弟二人被困在世外居將近二十餘年,說句實話,我師兄弟二人對世外居沒有什麼好感,正好相反,咱們心中對世外居隻有恨意,沒有情誼。世外居以使毒的手段,將我等困在這裏,這種做法原本就甚是卑鄙,不為人齒,這些年中,不單單是我們師兄二人不服你世外居,便是楊雲皇、端木閣這些人,也是對世外居懷恨在心,無日不想擺脫世外居的糾纏,隻是大夥懼怕身上的劇毒發作,得不到解藥,因此對世外居唯唯諾諾。桑護衛,你心中也很清楚,世外居中受困的高手,不下數百,這些人中不論出身是正是邪,那一個不是叱吒江湖的英雄好漢?隻因誤中世外居的天蠶寒冰之毒,這種毒藥解藥甚是難配,隻有世外居的主人手中才有,大夥若不是投鼠忌器,你想憑世外居姓蘇的,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左右得住這數百英傑的去留?”

這一番話,不卑不亢,說來甚是豪壯,都在情理之中。桑三娘等人在世外居多年,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隻是桑三娘等十數人對世外居忠心耿耿,因此世外居千餘人中,除了七大護法,以及其他數人沒有被中下天蠶寒冰,餘人身上皆有天蠶寒冰之毒中在身體之內。這兒天蠶寒冰乃是世外居之主,在天山極寒極陰的洞窟之中,捕捉到幾隻陰寒之極的冰蠶,得到冰蠶腹內吐出的蠶絲,製成寒毒。這冰蠶絲乃是至陰至寒之物,被世外居之主得到,又混以萬年玄冰而製成,這種毒物晶瑩剔透,薄如冰片,無色無味,隻要中在人身,奇癢疼痛,叫你難生難死,端的是厲害無比。世外居主人,便是憑這天蠶寒冰之毒,掌控這麼多絕世高手,為己所用。

周青青等三人體內沒有中下天蠶寒冰,但她們也曾見過天蠶寒冰,知道天蠶寒冰發作時的痛苦情狀。三人聽了袁開元的話,雖然均覺在理,但她們對世外居忠心不二,自然不會為袁開元的一番話語所改變心意。周青青道:“你們既然身中天蠶寒冰之毒,便應該竭心為主人做事,反叛附逆,這等生死大罪,你們便應該三思而行。你們衷心為主人辦事,她自然會念著你們的好處。我也曾在外麵聽說過你們的名頭,俠肝義膽,忠勇雙全,俠門雙鷹,誰人不知?你們師兄弟二人,還有青城派的靈鬆子道長、峨眉郭一綿郭女俠、少林明空大師、江西燕門和碩大俠,還有許許多多名門正派的俠義之士,這些人那一個不是俠名遠播天下的豪傑之士?你們雖然被世外居以天蠶寒冰之毒中在身上,受困於此,但你們在江湖上的俠名蘇姊姊豈能不知?你們隻以為蘇姊姊對你們施以毒質,各懷怨恨,但你們卻哪裏知道,你們······”她說到這裏,忽然被桑三娘喝阻,隻聽桑三娘道:“囉哩囉嗦的,跟他說這些有什麼用?如果你們不是貪生怕死,又怎會留在世外居?倘若你們不怕死,早就遠離世外居了。”

青蝠聽周青青說起靈鬆子、郭一綿、明空等人的名字時,心中吃驚非小。他知道這些人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同時又是一派之中舉足輕重的人物,這些人個個名震武林,均非等閑之輩。青蝠早已聽說,早在二十餘年之前,各門各派忽然同時失蹤了許多前輩高手,隻是這些人如何失蹤,在哪裏消失不見,卻無人能知,沒想到這些高手,竟然都被困在這世外居之中十餘年,不備外人得知。青蝠心想:“這許多武林明宿,原來都身在世外居之中。受困於此的許多正邪高手,原來都是身中世外居主人的天蠶寒冰之毒,嗯!這位世外居之主,當真是鬼神莫測。聽周姑娘她說世外居主人姓蘇,周姑娘又叫她姊姊,原來這世外居的主人卻是姓蘇,她是敏兒的姑姑,那麼敏兒也是姓蘇了。”想到這裏,不禁心下一陣歡喜,轉頭向坐在軟塌上的敏兒瞧去。

隻見敏兒眼皮低垂,長長的睫毛上掛著一滴水珠,原本蒼白的麵頰上,這時已經罩上一層淡淡的紅暈,雖然是重傷之下,更顯得明眸皓齒,嬌豔照人。自與她分別這些時候,每時每刻都在掛念著她,這時見她獨坐一處,便想過去輕輕撫摸她的長發。便在這時,敏兒抬起頭來,正與他眼光相對,微微一笑,睫毛抖動,掛在睫毛上的一個水珠,潸然而落。青蝠見到這一幕,不禁又是憐惜,又是心痛,隻見敏兒緩緩站起,說道:“桑姑姑,周姑姑,你們在哪裏說什麼?不是有敵人追來了麼?他們在哪裏?”

周青青不願敏兒擔心,說道:“那幾個妖魔小醜,早已經給咱們給打發走了,你不用擔心。你覺得怎樣了?”

敏兒點點頭,說道:“我沒事,隻是覺得心口還有些悶得慌。”高陰聽了此話,知道她體內的毒質已然全部根除,心口氣門,那是因為被敵人重掌打傷所至,說道:“聽小姐說話,體內毒質已然清除幹淨,隻是所受的重擊,一時片刻也不能好的那麼快,總之小姐已然沒什麼大礙了。”說了此話,將頭轉向了一旁的青蝠。青蝠與他目光相接,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的毒傷。高陰的那句話言外之意,正是“小姐沒事了,這小子的性命卻是叫人大大的憂愁。”青蝠知道他的言外之意,輕輕搖了搖頭,高陰本想將他的境況跟敏兒等人說了,但見到青蝠向自己搖頭,便即會意,閉口不說。

敏兒見到袁梁二人,吃了一驚,說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裏?”袁開元挺胸昂頭,說道:“這次想要對姑娘為難的,有我們兄弟二人,姑娘想要怎麼辦就怎麼辦。”青蝠知道袁開元心胸磊落,不會推諉自身的過錯,敏兒見到要來跟自己為難的敵人就站在眼前,自是驚疑不定,而袁開元開口承認,卻是不將自己已然迷途知返說出來。青蝠向敏兒道:“袁大俠跟他的師弟,已然跟麼那些人決裂,這時已經是站在咱們這邊了,你不用害怕。”周青青也道:“是啊!敏兒,你不用害怕,有我跟你桑姑姑在這裏,便是天上的金剛神仙,也不能將你怎麼樣了。”袁開元見敏兒重傷之餘,神情消瘦,心想她隻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自己竟然聽信旁人的教唆,前來跟她為難。平日裏他也知道敏兒對人甚是和善,便是身困世外居的邪派高手,敏兒也是禮敬有加,想到敏兒對人的和善仁慈,自己暈了頭,來跟她為難,實在是大大的不該,他向敏兒說道:“敏兒小姐,在下愚鈍,蠢笨至極,竟然聽信了那些奸邪小人的挑唆,不分善惡的來跟你為難,實在是慚愧得緊。你要怎樣懲罰咱們,我師兄弟決無怨言。”

敏兒這次遇襲,袁梁二人雖然不是直接行凶之人,但敏兒躲避楊雲皇等人追擊的時候,曾見到他二人混在人群之中,知道他二人亦是這次圖謀反叛的幫凶,雖說他師兄弟二人沒有對自己出手,那隻是沒有機會而已,倘若自己先撞上了他們,這二人會對自己會怎樣,也未可知。敏兒在世外居閑玩之時,也曾見到過袁開元師兄弟二人,知道他們二人都是身出名門中的俠士,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隻是不知道怎麼,竟然來到世外居之中。敏兒雖然知道袁開元並非大奸大惡之人,隻是見到他們乃是隨從楊雲皇等人附逆,心中未免驚懼。

桑三娘在一旁聽袁開元說了這麼一大堆,敏兒驚魂未定,難以做出決斷,哼的一聲,冷聲道:“按世外居的規矩,陰謀反叛,對主人不敬之人,要施以極刑。敏兒乃是主人的唯一親人,你們膽敢妄想對她圖謀不軌,以此要挾主人,真是大逆不道,罪惡之極。哼!袁開元,你們雖然暫時脫離楊雲皇等人,擔保不準你們心裏又有何陰謀詭計。爾等附逆在先,可別怪我不講情麵。”袁開元聽了這話,臉色灰白,神情甚是沮喪。

青蝠要想替袁開元說話,隻見飛鳳向他眨了眨眼晴,青蝠話到口邊,又咽下了。隻見袁開元臉色見見隱晦,甚是難看,梁顧臉色鐵青,沉聲道:“師兄,我早就知道她們沒什麼好心,咱們在此困居這麼多年,整日受她們的鳥氣,師兄,咱們乃是堂堂七尺男兒,豈能叫這些丫頭女子壓在頭上,為所欲為?”他轉頭向桑三娘道:“既然你們非要將我等置於死地,老子也不會客氣。”他話音剛落,身影晃動,單刀嗤的一聲,便向旁邊的敏兒砍去。桑三娘周青青二女聽他說話語氣,便知他要動手,早有防備,見他出手迅捷,桑三娘當即揮劍橫在敏兒身前,劍光抖動,將敏兒全身罩住。周青青清露柔絲劍嗤嗤輕響,向梁顧襲到。

這幾下變故,事出咫尺之間,周青青三人出手均是兔起鶻落,快捷無比。

高陰見事變陡起,三人動手之間,均是一快之快,當即站在青蝠身側。飛鳳眼觀變數陡生,又見高陰站在青蝠身側,已知其意。當即橫過雙刀,緊挨著青蝠而立,說道:“哥哥,這怎麼是好?咱們先護住敏兒妹妹,別叫她在有什麼意外之傷。”高陰向飛鳳瞧了一眼,嘿嘿一笑,點了點頭。飛鳳衝他微微一笑,說道:“高大哥,你說我說的沒錯吧?”高陰喈喈怪笑,露出一口的黑牙,笑道:“嗯!妹子所言,甚是。”青蝠自然知道飛鳳與高陰說的話隻言外之意,她見敏兒被桑三娘護住,向後退開數步,讓出空地來。敏兒正自向自己瞧視,細細的眉毛微微蹙在一起,青蝠眼見周青青與來梁顧劍光霍霍,鬥得正緊,梁顧適才被周青青攻其不備,中了她三足,受了內傷,這時與周青青爆然而鬥,兩人都是出手快如閃電,十餘招一過,梁顧便覺得胸口隱隱作痛。但眼下乃是事關生死之時,便是豁出了性命不要,也的將這女子打到了。

袁開元站在一旁,不知道是該上前助戰,還是該將師弟攔下了,他隻覺這世上的事情,都沒有誰對誰錯可言,人生在這個世上,都是為了生存而活著,不管你使用了什麼奸謀智計,那都是你的本領,別人是如論如何人也學不來的。袁開元怔怔出神,隻聽得叮叮兵刃碰撞之聲,快如爆豆。忽然之間,袁開元隻覺胸間憋著一口氣,甚是難受,非得將這股悶氣發泄出來不可。他右手緩緩握在劍柄之上,兩隻眼睛布滿血絲,直盯著周青青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