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大廳中人影飛動,袁開元終於忍不住將長劍拔出鞘來。這時隻見旁邊伸過來一隻手掌,按在他長劍之上,隻聽這人說道:“袁大俠,你在想什麼?請你千萬要冷靜,不要迷失了心神。你若是出劍上手,適才你所做的事情,可都是前功盡棄了。”袁開元原本已現殺機的眼睛,聽到這句話,忽然吃了一驚,他轉過頭去,怔怔的瞧著身邊的這個人。青蝠神色鄭重,向他說道:“袁大俠,俠者為何?你身出俠門,天地之間,江河湖海,那裏沒有你的俠名?這些區區小事,難道就將你袁大俠打敗了麼?”適才變故一起,青蝠便一直注視著袁開元的神情變化,眼見他殺氣初露,便想上前動手,忙走上前去,將他阻住,當以好言勸慰。
袁開元這時聽了青蝠的一番言語,行頭猛然一震,不禁打了個冷戰,眼中的殺氣頓消,說道:“是啊!我不能令師們蒙受羞辱,我得阻止梁師弟。”話音一落,身影晃動,已然躍到梁周二人身邊,眼見梁顧正自揮刀砍出,伸手往他肩頭推去。說道:“師弟,你還想錯到什麼時候?還不快收手退下?難道你想叫俠門從此在江湖上被人視作妖邪左道麼?”梁顧心思已然入魔,對師兄的話充耳不聞,見他一掌推來,當即揮刀橫削,向袁開元手臂砍來。袁開元沒想到他會向自己出手,心中一痛,想起這麼多年來與他相依至今,到頭來兩人竟然落得這般下場。他不願梁顧在行執迷下去,當即將他的刀招全數接了過來,師兄弟兩人便在眾人麵前鬥了起來。
周青青見袁開元將將自己擋開,微微一驚,便即收劍後退,但仍是目不轉睛的瞧這兩人。袁開元跟梁顧乃是一師所授,武功修為本在伯仲之間,但適才兩股不意之間中了周青青三足,內傷已成,便是他暗地裏下苦工煉成的邪派刀法,這時也是難以盡情施展。袁開元數招一過,便占了上風,又鬥得幾招,便伸指將梁顧點倒。梁顧倒在地下,惡狠狠的瞧著師兄,罵道:“吃裏扒外的狗東西,竟然幫著敵人來對付老子,哼!瞧你有什麼好下場。”袁開元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師弟,心裏恨我,我也不怪你,咱們既然同出俠門,又在一起這麼多年,說什麼我也不能見你這般墜入魔道,我一人是絕不會回去的,師弟,咱們同生同死。”梁顧“呸”的一聲,罵道:“好不要臉,別在老子麵前假惺惺了,貓哭耗子假慈悲,老子不受這一套,誰跟你同聲同死?你以為你很了不起麼?我就是瞧不慣你這副假仁假義的嘴臉,有種的便快一劍殺了我。要不然叫你栽在我手裏,我可不會跟你客氣。”
袁開元聞聽此話,心中猶如被大鐵錘猛烈打擊了一下一般,甚是難受,但他卻擋在梁顧身前,向桑三娘等人道:“桑姑娘,敏兒小姐,我師弟雖然愚鈍,心腸卻不是壞的,請你們不要懲罰他,我為勸他走入征途的。”梁顧在他說這句話時,不住口的大聲咒罵,袁開元話已說完,他還是不肯停口,罵道:“老子堂堂男子漢,怎能屈膝在這些女娘手底?你好不知到羞恥二字怎樣寫,還假惺惺的在此替老子說話,他媽的,姓袁的,你自甘下賤,對這些臭女娘卑躬屈膝,馬屁拍的當當響,我梁顧堂堂英傑,竟然跟你這種人其名二十多年,媽的呸的,枉自老子的一世英名竟然毀在你的手中。”袁開元任由他咒罵,低下了頭,默不作聲。
青蝠聽梁顧越罵越洶,大有不肯停止之意,喝道:“你罵夠了沒有?若不是你的師兄護著你,替你求情,你難道還能活在現下?”梁顧哼的一聲,向青蝠怒目而視,罵道:“你這小白臉,油頭粉麵,唇紅齒白的,不像是什麼好東西,爺爺的事情,哪裏有的你小子來管閑事!哼!快快閉上你的臭嘴,若不然······”青蝠不想再聽他罵下去,本想伸指將他的啞穴點了,隻見身側風聲微動,飛鳳倏然上前,手指到處,已將梁顧的啞穴封了,又飄然回到青蝠身畔。青蝠向她微微一笑,以示謝意。飛鳳微微搖頭,嘴角含笑,眉間卻是愁容深鎖。
周青青點點頭,說道:“很好!這小子就會在這裏大呼小叫,吵得怪煩人的。”轉頭向桑三娘道:“六姊,你瞧怎麼辦?”桑三娘將兵刃收回,伸手攬著敏兒的腰,哼的一聲,冷冰冰的道:“禍亂已起,行逆者怎能輕易饒恕?”周青青道:“我看袁開元雖然附身群禍,但他卻沒有什麼大的逆為,何況他能在危急關頭,迷途知返,站到咱們這一邊,可說是將功折罪了。”袁開元向周青青道:“多謝周姑娘不計前嫌,替在下說話。然而我跟師弟附逆作亂卻是不爭的事實,桑護法,你要怎處置在下,在下絲毫沒有什麼怨言,但請桑護法對我的師弟網開一麵,不要難為他。”
桑三娘冷聲道:“梁顧犯上作亂,行事凶狠,不知悔改,還想妄圖對敏兒小姐不利,哼,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怎能教我輕易便饒過了他?那不是對他忒也便宜了?”袁開元知道桑三娘說話錚錚有聲,說一不二,性子又甚是執拗,他既然不肯饒過梁顧,那便是難以回天了,不禁甚是頹喪。
這時隻聽敏兒說道:“桑姑姑,你就饒過袁大叔他們吧!袁大叔不是壞人,何況他還曾和救過我的性命。”桑三娘道:“他什麼時候救過你?你可別胡說。”敏兒點點頭,道:“是真的,袁大叔確實救過我。”轉頭向袁開元道:“袁大叔,昨天若不是你故意引開那些人,我怎能安然逃脫?隻怕這時已經被楊雲皇等人抓住了。”袁開元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不說也罷!我等違心而行,卻是違背了俠義之道。”敏兒向桑三娘道:“桑姑姑,袁大叔真的不是壞人,你信不信?”桑三娘道:“小姐的話,我怎能不信?隻是這個梁顧心術不正,已然誤入歧途,若不將他加以懲戒,隻怕後患無窮。”敏兒道:“梁顧雖然心懷惡意,但他在袁大叔的教導之下,會迷途知返的。”青蝠道:“是啊!桑姑娘,袁大俠一定會將他的師弟拉回來的。”
桑三娘向梁顧瞧了一眼,說道:“好!就瞧在敏兒小姐的麵上,這次就暫且放過你們,倘若日後再叫我發覺而等心懷鬼胎,那就對不住了。”袁開元聽了這話,甚是高興,他素知這個桑護法,鐵麵無私,原以為這次自己師兄弟隨眾作亂,一定不能得到世外居的開脫,誰曾想到自己臨機的一次善舉,竟然幫了自己的大忙,他甚是高興,向桑三娘抱拳行禮,說道:“多謝桑護法,多謝小姐。”又轉身向青蝠謝道:“多謝小兄弟仗義相助,敢問小兄弟尊姓大名?”青蝠見桑三娘終於答應不再追究袁開元師兄弟二人過錯,甚是歡喜,見袁開元動問,心想:“隻怕我跟飛鳳妹子的身份來曆,他曾聽見過,逍遙穀這個名字,可不能說。”笑道:“小弟青蝠。”指著身邊的飛鳳,說道:“這是我的妹妹飛鳳,袁大俠就叫我清福吧!”
逍遙穀存世已有上百年的時間,在江湖上的行蹤甚是隱秘,逍遙穀專門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孤兒,在經過穀中名師高手的指點,培育成一等一等的高手。逍遙穀專門有人負責在江湖上各地行走,如若碰上什麼惡事,他們便飛鴿傳書,將事情告知逍遙穀主,在有逍遙穀主分派人手前去處理。青蝠飛鳳便是逍遙穀中的佼佼者,他們每每受命外出,知道自己做的都是行俠仗義,鋤奸扶弱的大事,因此逍遙穀中人人均是心向往之,隻是每次行動之後,前去行使任務的人,隻在牆角處畫上一個與自己名字有關聯的圖畫,好叫敵人不要去冤枉別人。青蝠跟飛鳳的名字中,各與蝙蝠鳳凰有關,因此他二人每次行動成功之後,便各畫上一隻鳳凰蝙蝠,青蝠若說逍遙穀三個字,袁開元以及在場這麼多人,除了飛鳳那是誰也沒有聽見過。但若是他說蝙蝠之事,隻怕袁開元就知道了。
袁開元二十年前與梁顧名動江湖,做下了不少叫人稱快的俠義之事,他們在江湖上行走之時,也曾聽見過某某惡霸,某某黑道高手被人殺死,往往不知道動手者是誰,隻在現場能夠見到一個動物或是什麼的一幅圖畫,行俠之義,不留姓名,當真令許多人大加讚賞。其實袁開元在世外居已然有十餘年了,青蝠才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雖然已經辦了不少大事,但袁開元怎能想到,眼前這兩個少年男女,竟然有這麼不為人知的身份。
袁開元聽他說自己叫“清福”,點點頭,說道:“好名字,人生在世,名利富貴,都是過眼雲煙,如能拋開塵世一切煩惱羈絆,逍遙自在,清福自享,那才是大智之人啊!”飛鳳笑道:“袁大俠,等這件禍事平息,你便同你的師弟,找一處風景優美的所在,自在逍遙,享享清福,豈不快哉!”袁開元聞聽此言,不覺甚是振奮,說道:“是啊!如能這般,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心想:“如果真能如這小姑娘所說,找一處山清水秀之地,了此殘生,清福自享,那也真是美極了。隻是眼下世外居如此困人,我有怎能夠脫卻此身,逍遙快樂?”
正在這時,忽聽得高陰高聲怒罵:“好賊子,竟然想撘造繩橋偷渡過來。桑護法,你們帯敏兒小姐先從密道離開,我去將繩橋砍斷,叫這窩賊人悉數都進墨池中去。”桑三娘等循聲望去,隻見楊雲皇正自指使人眾攀架繩索,要以繩代橋,越過麵前的縫隙。周青青喝道:“這個楊雲皇,也真狡詐,桑姊姊,咱們去將這幺麽小醜,一網打盡。”說著,晃了晃手中的軟劍。高陰沉聲說道:“周姑娘,這幫賊子人多勢眾,而且全是武學高手,咱們不宜硬拚,小人斷後,請兩位護法護著敏兒小姐快從密道離開。”桑三娘見那縫隙甚是寬闊,敵人縱是有備而來,一時片刻也是難以將繩橋架好,說道:“留到不用,他們一時片刻也是難以成事。高兄,你在前一路,咱們一起從密道離開。”高陰向那邊瞧了一瞧,點頭道:“好。你們跟我來。”轉身便順著花廳一邊的走廊,向前快步而行。
當下袁開元將梁顧負在背上,桑三娘周青青二女陪在敏兒身邊,青蝠與飛鳳走在最後,眾人在高陰的帶領下,走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一堵石門前。高陰伸手在走廊的一處欄杆上輕拍三下,隻見那石門緩緩的向裏打開,高陰當先走了進去,餘人魚貫而入。
隻見門內是一條半丈寬闊,一丈多高的長長甬道,兩邊均是以青磚壘砌而成,每科十步磚壁上便有一處三角銅架,銅架之上安放著一個銅盤,盤中放著鬆明黑炭引燃之物,將長長的甬道照得通明。青蝠與飛鳳乃是第一次來到世外居,這幾日的離奇遭遇,以及見到世外居獨特的景物造勢,均是感到又驚又奇。更令他們感到意外的是,世外居中竟然還有陰陽兩界這等令人驚歎的去處,真是奇景層出不窮,令人驚奇之餘,不禁暗自佩服建造世外居的能工巧匠,手法之奇妙。青蝠不知道這甬道是通往何處,眼見甬道寬闊高大,兩邊地上均是以大青磚壘砌而成,隻覺單單建造這甬道,便已是極其巨大的工程了。他與飛鳳走在最後,向前行出十餘丈,隻覺地勢漸漸向下,緩緩緩緩轉彎,他不知道高陰要帶眾人到哪裏去,又見陰界之中情形詭異,低聲囑咐飛鳳要小心在意。飛鳳甚是擔心他體內的毒質,走在他身邊,伸手緊緊握住他的手掌。
也不知向前走了多久,隻覺的這條甬道甚是漫長,而且一路盤旋向下,似乎眾人已經來到極深的地底。又向前走的半個時辰,隻覺甬道忽然變直。向前又行的數丈,便來到一道石門之前,桑三娘道:“這裏是出口了麼?”高陰站在石門之前,說道:“這裏正是出口,你們要小心。”青蝠等人聽桑三娘如此一問,均是心下一驚,均想:“原來她也不知道這密道的所在,更不知道這門外是通往何方。”桑三娘與周青青雖然就在世外居,而且乃是世外居主人身邊極近的人,但這陰陽兩界的所在,她們雖然平日也曾來過,但那隻是僅限於小範圍內行走,似那樓下密室以及這條甬道,她們也是今日才大開眼界。
隻見高陰伸手在門側一頭石獅的眼中一扣,那道沉重的石門便向外打開。石門開啟,隻見外麵絢爛的陽光照射進來,眾人在石室呆的久了,猛然間見到陽光,均覺甚是不舒服,閉上眼睛稍停一會,便跟著高陰走出門外。隻見外麵皚皚白霧,漂浮遊動,眼前丈餘處便是一道懸崖,眾人走到懸崖邊上,隻見這邊的峭壁上有五根手臂粗細的黑色鐵索,通向對麵,這五根鐵索三低二高,三條鐵索平行直鋪,間隔有兩尺寬闊,另兩根鐵索卻在三條黑索上方數尺之處,五根鐵索飄在空中,崖間風聲徐緩,五根鐵索輕輕晃動。
周青青放眼向對麵瞧去,隻見眼前白霧飄散,遮擋了視線,隻能隱隱約約的瞧見對麵一堵奇峰峭壁拔地而起。周青青指著那五根鐵索,向高陰問道:“你該不會叫我們從這鐵索上走過去吧!”高陰點點頭,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的黑牙,說道:“要想到對岸,隻由此一條通途,除此之外,別無他路。”周青青似笑非笑的瞧著桑三娘,桑三娘向她搖了搖頭,說道:“隻有如此。”敏兒向崖下瞧了一眼,隻覺白霧茫茫,瞧不見底,頭腦一暈,說道:“啊呦!我的頭好暈。”桑三娘一直攬著她的腰,手臂一緊,拉著她後退兩步,說道:“怎麼?”敏兒撫著頭,說道:“我沒事,隻是瞧見下麵白茫茫的一片,有些頭暈。桑姑姑,咱們真的要從這裏過去麼?” 十六真情
高陰將眾人引到這一條鐵索橋畔,向對麵望去,隻見白霧升騰,哪裏能夠瞧清對麵的情景?敏兒中毒初解,一見到這懸崖白皚皚的皆是霧靄,便覺頭腦一陣暈眩,桑撒娘忙將她向後拉退幾步,問道:“怎樣?感覺哪裏不舒服?”敏兒搖搖頭,說道:“沒有什麼,隻是覺得頭有些暈眩。桑姑姑,你瞧著就幾根鐵索橫在這裏,又怎麼能夠走得下人?咱們還是找別的路走吧!”桑三娘知道若是有第二條路的話,高陰也不會帶大夥來到這裏,說道:“小姐,你不用害怕,有我呢!保管你安安穩穩的過去。”
周青青走到崖邊,伸手摸了摸鐵索,隻覺觸手甚是冰涼,說道:“高大哥,難道這鐵索上便沒有橋板麼?”高陰微微一笑,說道:“若是有的話,也不會是這般光景,好了,你們跟在我身後,那破網阻擋不了眾多小賊多少時候,事不宜遲,咱們還是趕緊過去咱說。”當先踏步便走上鐵索。
眾人眼見別無他途,何況眼前隻此一條路可行,高陰走上鐵索橋,山風吹來,無根黑鐵索對風搖擺,發出蒼啷蒼啷的聲響。眾人雖然均是武學高手,要想過這鐵索橋原也並非難事,隻是這鐵索橋隱進白霧之中,瞧不見遠方的情景,加之憑空而懸,腳下深淵亦是被白霧籠罩,深淺難知,眾人雖然不懼這鐵索橋,但它隨風而擺,前途渺茫,瞧之實在是令人心中發虛。高陰踏上鐵索橋,隻走得數步,身影便沒入了白霧之中,眾人隻可隱約瞧見他的身影。
周青青見事不宜遲,說道:“桑姊姊,咱們過去吧!再耽擱下去隻怕事情有變。”桑三娘點點頭,向敏兒道:“小姐,你怕不怕?”敏兒這時正自凝視著身畔的青蝠,隻見他臉色頗為蒼白,適才密室一戰,知道他中了毒,不能運功與人交手,這時見到他的臉色,甚是關切。青蝠目視鐵索,眉頭微皺,不知在想些什麼,飛鳳轉過了頭,向敏兒凝視,見到她臉上的表情,心中不禁又是懷疑又是疑惑。周青青向敏兒道:“小姐,你抱緊桑姊姊,千萬不可鬆手,也不要向下瞧看。”
敏兒正自凝視青蝠,對她的說話沒有聽見。桑三娘向周青青瞧了一眼,見到這三個少年男女的神態,不禁微微搖頭。隻見袁開元將梁顧負在背上,邁步便踏上鐵索橋,梁顧不能說話,隻瞧著師兄,袁開元站穩身影,一步一步向對岸走去。
青蝠忽道:“桑姑娘,周姑娘,你們護著敏兒姑娘過去吧!我跟飛鳳斷後,以防敵人突然而至。”飛鳳向青蝠瞧了一眼,說道:“是啊!桑前輩先帶著敏兒過去,我跟哥哥隨後便來。”桑三娘知道青蝠的用意,說道:“這怎麼能成?那些叛賊人多勢眾,而且均非庸手,憑你一人之力怎能擋得住這些亂臣賊子?何況你身中劇毒,不能使用內力,青青,你護著他一些。”周青青道:“是。”向青蝠笑道:“小子,這下可便宜你了,你可要抓緊我啊!”青蝠微微一笑,說道:“多謝姑娘眷戀。我能照顧自己。快走吧!”
當下桑三娘護著敏兒,邁步踏上鐵索橋,敏兒回頭向青蝠瞧了一眼,似是在詢問他的傷勢,青蝠點了點頭,意思是說“我沒事,竟管放心。”敏兒點點頭,將頭轉了回去,她見腳下便是白茫茫的雲霧,雲霧之下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麼深淺,她被桑三娘伸臂攬住腰際,她伸手緊緊拉住桑三娘的手臂,盡管如此,她還是不敢向下瞧視。周青青要來抓青蝠的手臂,青蝠向後一縮,笑道:“這點小事,我還能應付得了,請周前輩在前先行。”周青青微微一笑,說道:“好小子,倒挺有骨氣,你當真不用我扶?”青蝠點頭道:“不用。那女授受不親。”周青青沒想到他忽然蹦出這麼語句話來,先是一怔,隨即便不禁莞爾微笑,笑道:“你這小子及時學會了君子?嘻嘻!好吧!即是這樣,那也有的你。”也不轉身,輕輕向後一躍,身子便輕飄飄的落在了鐵索之上。
青蝠拍手讚道:“好輕功!妹子咱們走吧!”飛鳳伸右手緊緊拉住他的左手,問道:“你······當真沒事?”青蝠道:“有你在身邊,什麼也不怕。”飛鳳聽了此話,心中美滋滋的,甚是甜蜜,嫣然一笑,說道:“隻要有我在,管保你萬事大吉。”青蝠不能運動真氣,但輕身功夫全憑真氣的運用,他不能使動真氣,哪便是武功盡廢。飛鳳護著他小心翼翼的走上鐵索橋,青蝠伸手抓住身邊的鐵索,兩人一步一步緩緩向前行去。這鐵索也不知在這裏橫掛了多少年月,風吹雨淋,黝黑的鐵索之上被歲月打磨的驚光滑溜,這般橫在半空,山風吹來,眾人又在上麵行走,鐵索便晃動起來。周青青一直在前麵不遠處瞧這二人,眼見二人小心翼翼,行動緩慢,青蝠又是武功盡廢,隻怕這般走下去,沒有走到一半,哪些叛逆之徒便追了上來,當即回轉過來,站在青蝠左邊,向飛風道:“咱們一邊一個,幫他過去。”飛鳳知道這裏甚是凶險,她能來幫忙,那是求之不得,說道:“好極了,周前輩······”周青青道:“叫姊姊,我有比你大不了多少。”飛鳳笑道:“好,周姊姊,多謝你幫忙。”周青青向青蝠抿嘴一笑,說道:“謝什麼,小子,你可抓緊了。”兩人將青蝠的雙臂緊緊抓在手中,施展輕功,提氣向前飄去。
這山崖之間,白霧甚是濃厚,眾人隻走的三四丈,便悉數沒入濃霧白靄之中,便是彼此之間相距不遠,放眼瞧去,也是朦朦朧朧。青蝠被二女夾在中間,不用使一點力氣,被二女帶著如同在雲霧之中飄行一般。
這鐵索橋甚長,幾人約莫走了一盞茶時分,才走到盡頭。高陰當先到對岸,站在鐵橋邊將眾人一一接了過去,見敏兒閉著雙眼,將頭靠在桑三娘的肩膀之上,說道:“敏兒小姐,咱們到對岸了,沒事啦!”敏兒甚是膽小,走在鐵索橋上,便不敢睜眼瞧視,隻將頭埋進桑三娘的肩膀之中,這時兀自不敢睜開眼睛。桑三娘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脊,說道:“沒事了,咱們過來啦!快睜開眼睛。”敏兒聽到這話,這才睜開雙眼,四下一瞧,隻見果真站在實地,甚是高興,出了口長氣,說道:“太好了,咱們過來了。大家都沒事吧!”說著話,便轉頭去瞧青蝠,隻見周青青與飛鳳正自夾著青蝠從白霧之中,躍了出來,腳還沒沾地,周青青便大聲笑道:“敏兒小姐,你這是在瞧誰呢?這小子可是一根汗毛也沒被嚇掉。”青蝠嘿嘿一笑,說道:“這要多些周姊姊了。”周青青笑道:“那也不用客氣。”
桑三娘見眾人都平安到達,說道:“咱們都過來了,高護法,請你便將這鐵橋斬斷。”高陰明白她的意思,說道:“這橋不能斬斷,即便是斷了此橋,也不能永絕後患,那些小醜賊子還是一樣會追趕咱們。其實這鐵索橋隻是一條連接外麵的一條通道而已,除此之外,還有其他道路可走。”桑三娘道:“原來如此,即是這樣,那咱們還是快離開此地,去找主人。”周青青道:“這次楊雲皇他們四個賊子,慫恿部屬為禍,主人還不知道實情,咱們先來救敏兒小姐,卻不知道趙品有沒有找到主人。”桑三娘道:“主人不知道去了哪裏散心,隻怕趙品要想找到她,絕非易事。也不知陳大哥他們怎麼樣了,楊雲皇武功不在他之下,身邊有聚集著那麼多高手,陳大哥他們就幾個人,隻怕萬難將敵人打退。”
周青青也甚是擔心,說道:“六姊,咱們隻在這裏想念,毫無意義,當務之急是咱們趕快找到主人,將此事向她稟明。”桑三娘點頭道:“是。”向高陰問道:“高大哥,咱們是到了哪裏了?”高陰說道:“咱們這時還在懸崖下,隻需順著山道向上,便可重回世外居。”周青青問道:“是不是還是在陰陽界中?”高陰搖搖頭,說道:“咱們過了鐵索橋,便已出了陰陽界。”周青青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咱們還在陰陽界之中呢。”桑三娘道:“事在緊迫,咱們快走。”高陰指著皚皚白霧中的一處山壁,說道:“通道便在哪邊,你們跟我來。”當即拂雲散霧,在前引路,眾人對此周遭地勢均是不熟,隻有以高陰為向導。
那山道在前麵十餘丈的一處山壁之中,說是山道,倒不如說是棧道,眾人之間向上望去,隻見濃濃白霧之中,絕壁峭岩之上,開鑿這一條青石板棧道,棧道蜿蜒而上,在山壁絕崖之間引入白霧之中。
青蝠抬頭向上觀望,隻見這棧道隻有數尺寬闊,建在平滑巉峭的絕壁之上,甚是凶險,便是站在山壁之下瞧之,也不禁令人感到腿腳酸軟。飛鳳向青蝠瞧了一眼,低聲道:“沒想到世外居竟有如此多的秘密所在,若不是有人代為引路,隻怕咱們莽莽撞撞的進來,竟然找不到來時之路。”青蝠道:“你先前不是已經來探過麼,明知道世外居凶險萬分,隻怕是有來無回,你還要重回險地。”飛鳳微微一笑,說道:“明知道前麵凶險萬分,有去無回,那你還來這裏這幹什麼?”青蝠道:“我是奉了穀主之命,要阻止那些妄圖為禍武林的奸人圖謀得逞。這任務可沒你的份兒,等會上去之後,你就離開。”飛鳳正色道:“你是為武林大義而來,我卻是為了自己的私欲而來,青蝠哥哥,有你在這裏,便是刀山火海,我也闖了。”
這句話說得誠摯無比,青蝠聽在耳中,心中甚是感動,見到她明亮的眼睛之中,噙含著淚水,秀美的臉龐上,落著幾滴清露,便伸手將給她拭去,伸手緊緊握住她的小手,說道:“飛鳳,你這樣待我,我真是······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我心裏很是高興快活。”飛鳳嫣然一笑,嘴角旁露出一個酒窩,甚是嬌美。青蝠嘻嘻一笑,說道:“你長得可真美,我真想親親你的臉。”
飛鳳沒想到他竟會突然說出這句話來,不怒反笑,格格一聲,笑道:“你這人,就愛沒正經的胡說八道。”
她這一聲歡聲笑語,不禁聲音大了,眾人聽見了都轉過頭向她二人瞧視。青蝠臉帶笑容,不以為然,飛鳳卻甚是不好意思,嘴角含著笑意,向青蝠瞪了一眼。周青青不知道他二人在說什麼話,笑問:“飛鳳妹妹,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啊?那麼高興。”飛鳳被她一問,更覺尷尬,說道:“沒什麼,哥哥隻是跟我說起以前的有趣事情。咱們險情接連遭遇,哥哥跟我說些笑話兒,以解苦悶。”青蝠哈哈大笑,笑道:“是啊!咱們現下轉危為安,已然脫離險地,講些笑話,以解鬱悶。”周青青笑道:“是麼?沒想到你小子還挺會哄人開心,那你再講一個唄!也叫我們高興高興。”青蝠心想:“這笑話可不能對你講。”說道:“我哪裏有什麼好笑的話?隻是隨便說些以前的小事罷了。”眾人說話之間,已然走到棧道入口,隻見這棧道入口建在一塊水塘之上,棧道的梯級伸到水中,若想走上棧道,非得越過池塘不行。
周青青見這池塘也不如何寬闊,水清湜湜,這裏都是青岩堅石,池塘中並沒有半分花草。周青青向水中瞧視,隻見池水極是清澈,從上麵瞧下去,碧幽幽的瞧不見底,她向高陰問道:“這一池子水沒有多深吧!這棧道建造的還真是地方,一般人若想跨過池塘走上棧道,確實不易。”高陰說道:“周姑娘,你別小看這一池清水,這池水之中可大有玄機,而且深不見底,倘若失足跌落,哪是連屍骨也撈不著的。”敏兒見這池水平靜如鏡,凝碧可人,說什麼也不似有那麼凶險,問道:“高叔叔,這池水這般寧靜,便似一麵鏡子一般,怎麼會有什麼玄機?”周青青也還是不信,說道:“是啊!這池水這般平靜,我就不信能有什麼玄機。”
高陰微微一笑。見山腳下有一塊大石,便走過去抱起大石,向眾人說道:“你們都瞧著。”舉臂將大石拋進池中,隻聽噗通一聲,大石激起水花,眾人都向後退了一步,以免池水濺到身上。隻聽敏兒奇道:“周姑姑,你快瞧,那塊石頭竟然不沉下去,卻浮在水麵之上,這倒奇了。”
眾人見此情景也均是驚奇不已,袁開元奇道:“這塊大石少說也有一二百斤重,這般拋在水中,竟然不沉,當真是罕聞罕有之事。”敏兒驚奇不已,向高陰問道:“高叔叔,高叔叔,你快將這其中的奧秘講給我聽。”高陰見眾人臉上均有期盼之色,說道:“這塊水塘的怪異之處還不止於此,其實到底為什麼這麼大一塊石頭進水不沉,我也不知道,隻是這塊水塘深不見底,不知到底究竟有多深。”
敏兒走進水潭向下張望,桑三娘拉住她手,說道:“小心。”敏兒向潭底凝望許久,歎了口氣,說道:“這潭水這麼清澈,果真是深不見底,桑姑姑,你瞧,這潭水平靜如鏡,沒有一絲抖動的痕跡,這真是世外居又一大奇觀吧!”桑三娘微微一笑,說道:“咱們這世外居龍踞虎臥,叫人驚歎駭異的絕世佳境,又豈能就這麼一處?你雖然生在在世外居,大有許多叫人見了難以名狀的佳境所在,你還是從來沒有去過呢!”敏兒幽幽的歎了口氣,說道:“咱們世外居奇異之處甚是繁多,我還以為自己已經將世外居走了個遍,豈知還有我沒有到過的地方。比如說這陰陽界,我就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奇怪的地方存在著。桑姑姑,你說,若是我不小心走進了沒有去過的地方,姑姑會不會生氣?會不會責怪我,說我忒也不聽管教麼?”
桑三娘聽了敏兒的這一番話,默然不語,她素知敏兒跟她的姑姑相處的不是太好,與其說是她二人之間難以相處,倒不如說是敏兒的姑姑對她這個侄女太過嚴厲冷漠,平時敏兒想要見見姑姑,就已經很難,就算是見到了,她的姑姑也沒有什麼好話講來給她聽。桑三娘追隨敏兒的姑姑已經十餘年,她二人的一言一行,都瞧在眼內,但她始終猜想不透敏兒跟她姑姑之間,到底存在著什麼隔閡,竟令她姑侄二人情感難續。
周青青在旁聽了,安慰敏兒道:“敏兒小姐這麼乖巧,又怎麼會去惹主人生氣呢!小姐,你不要多想,等咱們收拾了這幫賊子,我便陪著你出去遊玩,咱們這次走的遠遠的,一年也不回來。”敏兒聽了這話,眼睛中終於放出光彩來,喜道:“真的麼?周姑姑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周青青笑道:“我是向來說一不二的,何況我又怎會來哄騙小姐呢?”敏兒甚是高興,忍不住拍手叫好。
正在這時,隻聽袁開元忽道:“他們追到鐵橋邊了。”高陰抬頭向半空瞧了一眼,說道:“時當正午,時機已然成熟,縱便是他們敢過鐵索橋,也已經過了時辰。”青蝠道:“高大哥,這話怎麼說?難道過著鐵橋還的看時辰不成。”高陰陰惻惻的一笑,說道:“不錯,你們瞧這深淵中的白霧沒有?這白霧沒到一天的正午時分,便會變得甚是濃烈,而且白霧之中會混雜著一種毒氣,不論人獸,吸之則死。桑護法,周姑娘,敏兒小姐,你們瞧瞧這白霧是不是有什麼變化沒有。”
眾人聽了他的說話,都向皚皚白霧凝目瞧去,隻見白霧這時正變得越發濃重,山風徐來,將白霧吹得翻翻滾滾,隻見白霧之中隱隱透著一股綠氣,與輕飄翻滾的白霧參雜一起。飛鳳最先瞧出端倪,說道:“這白霧與適才咱們過橋時確實不一樣了,你們瞧,這白霧變得比先前更濃重了,而且其中還有綠氣浮動。高大哥,這綠氣難道有毒麼?”高陰點點頭,說道:“飛鳳姑娘所言正是,這白霧之中參雜的綠氣,正是巨毒之物,不論飛禽走獸,樹木人蹤,隻要吸到腹中,便會立時斃命。這時候午時剛到,綠氣還不是太過濃烈,如若到了正午三刻,綠氣便會反超白霧,將白霧壓下去,那時毒性便會更加的猛烈。”敏兒瞧著眼前的不斷翻動的霧氣,心想:“這白霧瞧來甚是美麗,誰又會知道這其中又有恁般變化,看來這世上越是美麗的東西,往往就越是險惡。”
眾人瞧了一會,隻見霧氣漸漸向綠色轉變。過得一會,高陰眼見霧中的綠氣越來越重,恐怕眾人也要吸入毒氣,說道:“咱們快離開這裏,毒氣上升,這裏甚是凶險。”當即轉過身來,輕輕一縱,便越過水塘,躍上了峭壁上的棧橋。桑三娘等眼見著水塘不怎麼寬闊,輕輕一躍便能過去,隻是眾人心中已然知道這水塘的可怖之處,心中均想如若自己不知道這水塘的厲害,見到這水塘如此清澈。勢必會伸手入水,那時後果便可想而知了。眾人一一躍上棧橋,周青青最後一個上來,她躍起時,伸足在水塘中漂浮的大石上輕輕一點,她已然躍上棧道,隻聽敏兒與飛鳳同時驚呼一聲,伸手指著水塘,眾人一起轉目瞧去,隻見原先浮在水麵的那塊大石,已然沉入水中。
這塊大石原本浮在水麵,這時竟然突然沉了下去,這自然是周青青那一下輕輕的碰觸所致。周青青見了此景,籲了口氣,拍了拍胸口,說道:“幸好我沒有要想在那石頭上歇一會,要不然你們現下就見不到我了。”桑三娘“呸”的一聲,說道:“胡說些什麼,就算你隨石頭沉下水底,我也要將你跟石頭一起撈上來。”眾人心中明白,適才高陰已然說過,這水池深不見底,若是周青青當真不慎落入水中,隻怕救也救不回來了。隻是桑三娘與周青青姊妹情深,若是一人遇險,那邊是無論如何也要相助周全。
眾人隨著高陰沿著石板棧道向上行去,這石板棧道建在這絕岩峭壁之上,也不知有多少年月了,腳下的石板被風雨侵刷的明光溜滑,眾人走在上麵,均是小心翼翼,好在棧道臨崖的一邊有石欄相護,在上麵行走多少有些安全。向上行出十餘丈,隻見棧道沿著峭壁,曲折而上,青蝠抬頭向上瞧去,隻見一條棧道便如是一條灰白色的長龍,攀附在絕壁之上,蜿蜿蜒蜒伸進頭頂的層層山霧之中,不見盡頭。
石板棧道曲折向上,眾人向上行的一盞茶光景,隻見身周霧靄朦朧,眾人已然置身於一片霧海之中。青蝠回頭向來路瞧去,隻見霧靄彌漫,來勢之路隻能見到數丈遠近,他一拉身畔飛鳳的衣袖,飛鳳吃了一驚,說道:“怎麼?”青蝠道:“沒什麼,隻是見這裏地勢險峻,前途茫茫,不知道是生是死,知道有你在我身邊,我心裏踏實的多了。”飛鳳輕咬下唇,低聲道:“咱們同生共死已經十餘次,每一次都會化險為夷,安然無恙,這一次雖然遭際大異尋常,前途渺茫,咱們不問來時回去路,隻管攜手向前,是生是死,是好是歹,便一起闖了。”飛鳳的這幾句話,說的語氣平穩,但青蝠聽來,隻覺慷慨激昂,大受心扉,胸間豪氣登時勃發,說道:“你說得對,人生在世正應如此,禍福死生,隻管逍遙自在。妹子,每一次都是你陪伴在我身邊,不論多麼凶險艱難,都是你陪我渡過,你對我的深情厚誼,我心裏很是歡喜。”
飛鳳突然輕輕歎了口氣,青蝠向她瞧去,隻見她細細的眉毛微微蹙在一起,說道:“妹子,你幹麼這麼不開心?你有什麼心事麼?”飛鳳搖搖頭,向走在前麵的敏兒一望,說道:“青蝠哥哥,敏兒對你也是一往情深啊!”青蝠聽了這個話,心中一動,心想:“原來你心下不高興,是為了這個。”輕聲說道:“妹子,我不能騙你,起初來到世外居之時,我連遇危難,是敏兒出手救了我,那是我原本以為敏兒隻是這世外居中的一個小姑娘,原本想借她在世外居的身份,查到火蠶跟赤丸的下落,誰知跟敏兒在一起這兩日之中,患難與共,我見敏兒心地良善,天真柔弱,心下甚是懊悔,暗罵自己不該利用她這麼一個善良的小姑娘。妹子,你說我是不是很卑鄙?”
飛鳳搖搖頭,說道:“不,青蝠哥哥,你為人正直,心懷俠義,你這樣做不過是為了能夠盡快找到火蠶赤丸,以免天下蒼生跟著受災禍牽連,這是一件大俠義之事,何況你跟敏兒在一起,並沒有傷害到她,反而對她情深意重,每時每刻都記掛著她的安危。”說到這裏,飛鳳將頭轉過一旁,兩行淚水悄無聲息的滴落下來,透過石板,直落到身下輕煙霧靄之中。
青蝠伸手拉住她的小手,想起她對自己的一往情深,數次跟自己生死不離,又想起這幾日跟敏兒在一起的光景,心下不禁又是迷茫,又是慚愧,心想:“飛鳳妹子對我情深似海,這已經不能用生死來衡量了,她數次救我於艱險之中,甘冒生死大險,不顧自己的安危。她這樣待我,我卻總是叫她不能心下歡喜,我······我真是對她不起。”眼見走在前麵的敏兒,伸手扶著岩壁,身子在淩空的棧道上,輕煙環繞之中,甚感瘦弱,敏兒偶一回頭向身後瞧一眼,見到青蝠的眼光,微微一笑,便轉過頭去。此景此情,青蝠感概萬分,不禁又想:“敏兒雖然與我相識不久,但她對我也是一片至誠,我跟她在一起似乎便沒有生疏的感覺。到底我是喜歡飛鳳多一些,還是敏兒多一些,我可還真的說不上來。”想起兩個少女對待自己的情誼,青蝠在這絕崖峭壁上的棧道之上,不禁甚是茫然。
又向上不知走了多久,眾人隻見身周皆是飄飛浮動的白霧,更不知已到了什麼地方。向上蜿蜒而上,也不知有過了多久,隻聽前麵高陰朗聲說道:“好了,咱們到了。桑姑娘,咱們暫且在此休憩一下。”這時白霧浮動,眾人之間雖是隔得不遠,但這裏也不知道距離地麵究竟有多高,唯見白霧漂浮,後麵的人向前望去,隻能隱隱約約見到前麵人的身影。
聽到高陰的說話,隻聽周青青一聲歡呼,笑道:“終於到盡頭了,咱們也不知道向上麵走了多久,喂!黑老高,這是到了什麼地方?”隻聽高陰說道:“這裏是一線天。嗯!走了這麼多路敏兒小姐的傷勢怎樣了?”隻聽敏兒說道:“多謝高大叔掛懷,我已經好多了。”跟著似乎敏兒到了什麼所在,隻聽她輕輕一聲驚呼,說道:“這······這裏是什麼地方?怎麼棧道盡頭會是這種地方?”
青蝠跟飛鳳走在最後,眼見眼前白霧朦朧,隻能聽見前麵眾人的說話聲,卻是看不到前麵情景,兩人聽到敏兒的說話,當即走快幾步,來到眾人身前,白霧彌漫之間,隻見棧道已然到了盡頭,隻是這山勢卻還沒到頭。棧道盡頭是一條一人見寬的縫隙,高陰周青青等人已然站在縫隙的進口處。青蝠凝目向山縫深處瞧去,隻見裏麵黑漆漆的,隻能向裏立瞧進數丈之遙,青蝠見這山縫入口處,兩邊的石壁上都有劈鑿的痕跡,顯然這縫隙不是天然形成,而是有人動了大工。飛鳳輕輕一拉他的衣袖,伸手向上一指,說道:“你瞧。”青蝠抬頭向上望去,隻見兩邊石壁上的開鑿痕跡,隻向上丈餘高,便即嘎然而止,在向上石壁已然是天然的顏色,上麵日久月積,生滿了綠色的苔蘚,青蝠說道:“這山道是人工開鑿而成的,這真是驚世之工。”
袁開元將梁顧放下地來,讓他靠在石壁上休息,他順著青蝠所說之處,凝目瞧去果真見到兩邊石壁上有不少斧鑿鋸齒的痕跡,他站在最靠裏邊,他向裏麵望去,隻見在向前半丈有餘,兩邊的石壁便絲毫沒有人工開鑿的痕跡,兩邊石壁光滑濕潤,顯然是天然所成。袁開元向青蝠道:“清福公子,你瞧這裏麵,絲毫沒有人工開鑿的痕跡。看來隻有這入口處是人力所為,越往裏卻是天然形成。”青蝠也看到了縫隙深處有異,點點頭,說道:“不錯,這縫隙開在山峰之上,距離地麵也不知道有多高,天象無窮,力量真是叫人驚歎。”
周青青道:“這山縫如此隱秘,又裂開在這麼高的地方,而且這山縫終日被層層雲霧所籠罩,這山縫自然開裂已是叫人驚歎,但能覓到這山縫並且將這山縫開鑿成一條密道,這個人才更加的叫人起敬佩服。”敏兒向山峰深處望了一眼,隻見裏麵黑幽幽的,什麼也瞧不見,心裏有些害怕,向高陰問道:“高大叔,這山縫如此驚人,你知不知道是什麼人開鑿的麼?”眾人心中都有這個疑問,聽敏兒問起,都轉頭瞧著高陰,聽他解說。高陰向眾人環視一周,裂開滿是黑齒的大嘴嘿嘿一笑,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這條棧道跟這條山縫密道,已經存在了很多年了。”敏兒問道:“很多年麼?那是有多少年?”高陰想了一想,說道:“總有好幾百年吧!這棧道跟這密道可說是前朝古跡,但到底是何人開鑿,用來做什麼用的,陰陽界中卻沒有任何記載,無從考證。”
眾人聽他這麼一說,心中的好奇更是濃鬱,眾人在縫隙入口處的一片平台上,小憩片刻,飛鳳身上帶的有幹糧,取出來分給眾人。周青青吃了一口幹糧,忽然說道:“哎呦,這可全忘了,咱們若是上來時,在那片水塘中取些水來解渴,那片水塘水清如鏡,入口一定很是清爽甘甜。”高陰微笑道:“周姑娘,那片水塘中的水是不能喝的,你瞧著水塘中的水怪清澈,其實這瞧來清清湜湜的一泓清水,卻是劇毒之物,隻要人畜喝上一口,便會立時全身潰爛,死的很難看。”眾人聽了這話,心下都是大吃一驚,敏兒吐了吐舌頭,說道:“這水有這麼毒辣,高大叔,你若是不說,倘若咱們真的掬水飲用,那豈不是都要潰爛死了麼?”周青青大聲道:“你這黑老高,早不說完不說,叫人正渴的厲害你才說,聽得我餅也不想吃了”高陰咧著嘴又是一笑,說道:“沒關係,周姑娘你盡管吃吧!這密道裏麵又幹淨的水。”眾人聽他說那清泉乃是劇毒之物,原本就口渴的厲害,這餅也吃不下去,這好似聽他說有水可用,均是精神一振,將手中的香餅吃完,便催著高陰引眾人去喝水。
高陰“嘿嘿”一笑,黑手一擺,說道:“跟我來。”當先便向山縫深處走去。桑三娘護著敏兒跟在高陰身後,其次是周青青,袁開元扶著師弟梁顧走在周青青身後,青蝠與飛鳳依舊走在最後。眾人向前行出十餘丈,隻見這縫隙寬度隻能容一人通過,兩邊山壁上甚是光滑,濕漉漉的滲著水珠,袁開元見不能通過,便又將梁顧負在身後,他內力修為甚是精湛,身上負著一人,長途跋涉,竟然也不知疲累。青蝠走在他身後,有時候便伸手相助,袁開元總是很客氣的說道:“多謝,不用。”這時山縫狹窄,飛鳳叫青蝠走在前麵,自己手執短刀殿後。這般又向前行,已然進到數十丈處,這話山縫雖然是從山巔開裂下來,但上麵都被雲霧籠罩,光線照射不到,越向裏走,感覺越是黑暗。眾人均是第一次走著絕險的道路,走在裏麵,隻覺涼颼颼的,均是提高了精神,一言不發。
這般又向前行出十餘丈,黑暗中隻覺山縫轉了個彎,隻聽高陰說道:“誰身上帶有火折?”青蝠道:“我有。”將身上的火折拿出來,向高陰說話處拋去,說道:“接著。”眾人眼前均是一片黑暗,頭頂山峰高聳,雲霧繚繞,將這山縫遮擋的嚴嚴實實,絲毫光線也不能透射進來,但眾人中無一不是武學高手,在這目不能視物的黑暗境況之下,均能聽聲辨向。高陰走在頭裏,他與青蝠之間隔了三丈遠近,他聽到青蝠的說話聲,跟著便聽到有東西拋了過來,便伸手抄在手中,將火折晃亮,說道:“諸位,請進。”
黑暗中火光一亮,眾人均是一喜,隻見眾人站在一處石室門口,高陰卻以進到石室之中,手中舉著火折,將石室照的明亮。眾人均想,原來那處轉角不是山縫轉向,而是高陰將眾人引到這間石室之中。眾人均沒想到這狹窄的山縫之中,竟然還有石室洞穴,但見這石室並沒有門扇,兩邊的石壁上斧鑿鋸齒的痕跡宛然如新,竟然是人工開鑿所成。眾人進到石室,隻見高陰正將石室兩邊石壁上的通判內點燃,這銅盤之中放幾塊幾塊黝黑的短木,被高陰一引,立時無聲無息地燃燒起來。眾人見這幾段黒木燃燒時並沒有發出劈啪的聲響,而尋常的鬆眀柴木,燃燒之時,必定會劈啪引爆,這幾段黒木卻是無聲無息,燃燒起來甚是明亮,將這間石室照得通明。
眾人向這間石室打量,隻見這間石室開鑿的甚是寬敞,有些地方沒有人工的痕跡,原來這間石室竟是人工與天然合成的。這間石室甚是寬大,方圓足有十餘丈寬綽,高陰隻見門邊的四塊銅盤點燃,但已將少半個石室照得明亮,遠處卻是瞧不見。桑三娘見這幾段黒木的明亮,竟然能將諾大的石室照亮一少半,心下甚是驚奇,問道:“高護法,這銅盤之中放著的黑木是什麼木頭?竟然這麼古怪,咱們都還沒有見過。”
高陰搖搖頭,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我發現這密道之時,這裏麵已經這樣了。”飛鳳撫摸著一麵石壁,說道:“這間石室是天然的,被人發現後在用人工之力,加以開鑿,在布置照明之物。高大哥,這密道隱藏的甚是隱秘,而這間石室又是如此的神秘。”敏兒心中疑問百出,說道:“高大叔,這間石室你知道是誰開鑿的麼?他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難不成很久以前有人將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在這裏居住?”高陰嘿嘿一笑,說道:“敏兒小姐,這你可叫錯了,飛鳳姑娘叫我做大哥,敏兒小姐跟飛鳳姑娘差不了幾歲,也叫我大哥吧!”此言一出。眾人均是不禁莞爾微笑,周青青笑道:“對,對,黑老高糾正的甚是,敏兒小姐,你還是叫他大哥吧!”
敏兒笑道:“是啊!我怎麼攪混了?高大哥,你跟我說說這間石室是幹什麼用的?它到底是什麼人開鑿的?”
高陰又是一笑,說道:“敏兒小姐的這句問話,可難住老黑了,這密道石室已經在這裏幾百年了,是誰發現開鑿的,我也難以知曉。至於這間石室的用途,我卻知道。”敏兒飛鳳齊聲問道:“是幹什麼用的?”周青青笑嘻嘻的向青蝠瞧了一眼,青蝠不知她用意為何,隻當做沒瞧見。高陰說道:“你們跟我來。”舉著火折,向石室深處走去,一麵將石壁上銅盤之內的黑木點燃,火光明亮,隻見眾人來到一處平整的角落裏,這裏擺放著幾塊大石,高陰還沒說話,敏兒已經奇道:“這裏怎麼會有這麼多兵器?刀槍劍戟,這麼多啊!”
青蝠見這裏堆滿了兵刃,少說也有上萬件之多,說道:“高大哥,原來這裏是一處軍械庫,這些刀槍都生滿了鐵鏽,看來已經有些年月了。”桑三娘道見這裏竟然隱藏著這麼處驚人的所在,心想:“瞧這些兵刃上的鐵鏽,隻怕這些兵刃堆放在這裏已有幾百年了,黑老高不是說,這條密道已經有幾百年了麼!看來這裏是前朝的一個秘密軍庫,但不知道是何人所建?”周青青見這些鏽跡斑斑的刀槍劍戟,心下疑惑萬端,順手抄起身前的一把長劍,隻見劍身上已然被一層鐵鏽包裹,說道:“黑老高,這些兵刃到底是誰放在這裏的?難不成是修建世外居的前輩高人?瞧這些兵刃堆放在這裏,已然生鏽腐蝕,少說也有幾百年了吧!”說著順手一抖,啪的一聲輕響,手中長劍應手折斷,周青青瞧著劍身中部,說道:“你們瞧,這柄劍已然鏽到底了,跟木劍沒甚分別。”
高陰瞧著麵前的刀劍,說道:“這裏放著這麼多兵刃,我起初見到之時,也是吃了一驚,猜想不到這隱秘的山洞之中,竟然隱藏著一個大秘密,隻是這些兵刃已然腐朽毀壞,這裏又沒有留下任何手跡,這裏的兵刃到底是何人所藏,是用來幹什麼用的,卻是難以求證。”
眾人見這些成千上萬件兵刃,堆放整齊,顯然是有人特意存放在此,以備他時之用,隻是這間石室隱藏在這麼絕密的所在,石洞之中又沒有其他關於這些兵刃的存放用途,以及這條密道的修造之事的任何記載,眾人隻覺得這些兵刃與這天險密道,這背後一定隱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石室之中有許多盞銅盤,高陰與青蝠一一將這些銅盤引燃,石室被燈火一照,甚是明亮。眾人好奇心起,要在這裏歇息片刻,順便在這石洞之中四下尋覓,看看有沒有可以解釋這些兵刃密道的佐證。
周青青向高陰嚷道:“喂!黑老高,你不是說要帶我們來解渴的麼?怎麼隻叫我們看這些破銅爛鐵,這又不能解渴。黑老高,你快些給我弄些水來,我快要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