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老茂發財記(17)(2 / 3)

春子想到了林泉,那股清泉好像流進他心裏。她癡癡地坐著,兩頰逐漸緋二起來。廸的手,下意識地搞了一朵菊花,插入烏黑的頭發。她閉上眼睛。看見水麵上映出了用5個身材窈窕、留行長辮的姑娘……

哦,讓她在舊日的夢境裏沉浸一會兒吧。也是菊花盛開、柿子發黃的季節。春子要到大北溝割棘子。棘子是在春天用的。莊稼人在菜園的矮石麻上糊泥巴,再把棘手一棵挨一林地插入泥巴,尖尖的棘針連成一片,能擋雞、擋牛、擋頑皮的小孩。春子爹是個會過日子的莊稼人:他總是在頭年秋天就把棘了一預備好。

春子扛著杠子,帶著柴鐮、繩索,哼著歌兒往北溝走。村後有一口白雲在井邊提上。

“嗨,哪去啊?”他看見春子,歡歡喜喜地叫道。

春子告訴她,她要去割棘子。白雲扶扶眼鏡,問他可不可以跟著去。春子一擺長辮,格格地笑起來:“你去幹啥?溝裏有馬虎!”“那我更得去了!”白雲勇敢地說。“他往四下看看,沒人,又補上一句,我可舍不得你喂馬虎。”

春子臉紅了,心裏卻很舒服。她頭裏走,白雲跟在後麵,兩個青年人進了北溝。北溝很長,有十幾裏,一直通往春子的姑姑家。越往裏走,樹木野草越茂密,棘子也越多。秋天,棘子也很漂亮,枝杆變成紫色的,掛滿了彤紅的山棗。那棗又酸又甜。春子一路摘著山棗,遞給白雲吃。山溪在亂石中蹦蹦跳跳,翻出潔白的水花,彈出動人的曲調。隻有她和他,這山溝,多麼寧靜,多麼甜蜜啊!

“棘子渾身是針,怎麼製呀?”白雲拿著鐮刀,對著一叢棘子犯愁。

春子笑他書呆子,奪過柴鐮,砍下一根樹杈,三削兩削,削成一把小權子。她用權子叉住棘子,刷刷地割起來。長辮子真搗蛋,老是溜到前麵去。春子把辮子盤起來,再用發夾卡住,於是,她變成一個潑潑辣辣的野姑娘了。她的身段美,在勞動中顯得更加突出:楊柳細腰靈活地扭動,使她的動作變得輕盈;圓潤的肩頭一抖一抖,顯示出青春的活力;兩條細長的腿蹬住山坡上的石頭,好像紮下了根,顯得穩當、很堅定——一切都那麼和諧,那麼生動。

他們隻要在一起,時間就過得快,到晌午了,他們還不知道。他們割了許多棘子,走得很遠很遠。後來,春平嬌嗔地說:“我餓了。”

白雲說:“那就快回家吧!”白雲把棘子捆成兩大捆,抬上杠子,自己挑著走。春子跟在後麵,渾身軟乏,不時被石頭絆得踉蹌幾下,白雲不放心地扭過頭,關切地說君“小心些,小心些。”

到了柿泉,春子央求道,“歇歇吧!”老柿樹下麵,有一塊巨大的圓石。白雲跳上圓石,伸出手,將春子拉上來。兩人並排坐著。柿樹伸展出粗長、茂密的枝葉、為陋門撐起一把巨傘。肥厚的柿樹葉子泛出淡淡的紅色,柿子則黃澄澄的,閃著亮,好像某種叫不上名兒的美玉。從樹根裏流出的清泉,無聲無息地浸潤著圓石,又從那些暗綠的鮮苔身邊滑走,彙入了喧鬧的山溪……

是餓了?是累了?春子覺得身體像棉花似的,沒有一點支撐。她慢慢地轉過身子,靠在白雲的肩膀上。白雲輕輕地抱住她,讓她的臉頰貼著胸脯,手指溫柔地梳理著她的頭發。春子忽然感到自己多麼軟弱,多麼需要依靠!她更緊地貼住他。而他,卻捧起她的臉,在紅潤的嘴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哦,第一個吻,多麼甜美啊!春子睜開眼睛,凝視著藍天上的一朵白雲。許久,她喃喃地道:“你是天上的白雲,很美很美。可是,白雲早晚會飄走的……”

白雲沉:吠地看著泉水——那股從柿樹根裏汩汩流出的泉水,一他的眼鏡片上跳動著閃閃的水光;“不。”他說,“我是北溝裏的柿泉,不管流出多遠,泉眼就在這裏,在這棵老柿樹的根下……”

春子笑了,眼睛裏閃著幸福,的光芒。她記住了白雲的話,永遠記住了。臨走,他們在老柿樹前跪下,臉對著臉,飽飲一頓甘泉。喝夠了,春子捧起清涼的泉水洗臉!白雲卻悄悄繞到她身後,摘一朵怒放的菊花,插入地烏雲般的頭發裏……

於是,鏡子般的水麵上,映出一個身段窈窕、麵目俊俏的姑娘,她的頭上,還戴片一朵嫩黃的野菊花。

山腰間,有一條公路。公路像黃色的帶子,盤繞著山嶺,伸向遙遠的地方。春子聽見一陣陣嗚嗚的聲響,就把目光轉向公路。她看見一輛藍色的小轎車,從她的村莊的方向開來。她睜大眼睛,想看看車子裏坐著誰。可是小轎車疾駛而過,一片飛揚的黃土遮住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