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迅速穿好衣褲,爬上巨石,定睛一看,隻見一個龐然大物緩緩而過……
原來是一艘軍艦。
正是她日思暮想的那艘沈陽號導彈驅逐艦。
她眼睛一亮,眼睜睜地看著這艘軍艦從她的眼前駛過……
軍艦駛過後,白薇如夢初醒。她怕暴露自己,不敢貿然返回梅花島,隻能趁天黑再找機會。
挨到天黑,白薇悄悄潛入水中,向梅花島的東北部遊去,那裏離她們藏身的雲霧洞最近。而且是在海底進入洞穴,不容易被人發現。雲霧洞有3個洞口,一個在一個樹洞裏,一個就在海底,另一個通往墳墓。
白薇遊了有一個多小時,才摸索到洞口,進入雲霧洞,她往上遊了有七八米才挨近水麵,伸出頭來。
她學了幾聲水鳥叫,這是梅花黨人臨時的聯絡暗號。
上麵也傳來幾聲水鳥叫,這是白蕾發出的回聲。
白薇爬上岸來,沿著石路逶迤盤旋而上,不時有蝙蝠掠過,爬了一程,隱隱見到煤油燈的光亮,隻見在一個寬大的洞穴內白蕾和一個40多歲的男人正在吃飯。旁邊有一個石砌灶台,灶台上有個大鍋,周圍散落著米袋、麵袋、海鮮和蔬菜。醬油、鹽、醋等瓶罐狼藉。白蕾的身後是幾張臨時搭起來的木板床,被褥淩亂。
白蕾老遠見到白薇,小聲叫道:“二姐,你回來了?!”
那個男人咧著大嘴,隻顧吃喝,仿佛很木然。
白薇笑著拂了一下濕發,:“他們抓我沒那麼容易,閻王爺還不讓老娘報到呢!”
白蕾扶住了白薇,“衣服都濕了,換換衣服再吃飯。”
白薇從一個皮箱裏找出一身幹淨衣服,換掉濕衣服,坐在白蕾的對麵。
石桌上擺放著烙餅、香腸和白菜湯。白薇早就餓了,抓起烙餅大口大口吃起來。
白蕾埋怨道:“沒想到又碰上龍飛那個孽種,電又沒有發出去,險些讓人家一鍋端。”
白薇安慰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不要著急,我是不想暴露咱們的藏身之地。另外也想出去透透氣,老悶在洞裏,太憋悶。”
白蕾說:“不如就在這洞裏發,老頭子那邊肯定急著等消息呢!”
白薇想了想,說:“也行,現在就發。”
白蕾對那個男人叫道:“宋傻子,把腿伸過來!”
那個男人聽了,一頭霧水。
“聽見沒有,把腿伸過來!”白蕾又一聲喝,抄起一根本木棒,舉棒欲打。
那男人嚇得雙手捂頭,伸出左腿。
白蕾上前撩起他的左腿,卷起褲腿,原來是一個假肢,後麵有一拉鏈,打開拉鏈,是一個小型發報機。
白蕾取出發報機,按動開關,調整按鈕,伸出天線,準備發報。
白蕾對白薇說:“二姐,你說……”
白薇放下烙餅,麵容嚴肅,一字一頓地說:“各項準備,有條不紊,有序進行,分兵出擊,屆時遍地開花,不成功,則成仁。梅花仙子。”
白蕾開始發報。
那男人豎起耳朵,煞有其事地聽著。
一會兒,白蕾放下耳機,激動地說:“台灣回電,隻準成功,不準失敗。暗香浮動,大功告成。”
白薇狡黠地一笑。
白蕾說:“怎麼這麼清楚?”
白薇說:“這裏離台灣近,周圍又沒有什麼幹擾,當然清楚。再發電文,我們要的迫擊炮和炮彈什麼時候交貨?在什麼地方取貨?”
白蕾又發電文。
一忽兒,白蕾說:“台灣說,等候通知。”
白薇說:“好,趕快收好,電文不宜太長,發報時間也不宜過長。”
白蕾收好發報機,拉上拉鎖,放下褲子,男人把腿縮了回去。
原來這個男人正是水妮的父親、失蹤的漁民宋老黑。當初他被白蕾等人綁架,灌了藥水,神經錯亂,不能說話,又被弄瞎雙眼,雙目失明。白蕾親手鋸掉他的左腿,安上假肢,在假肢內安置了小型發報機。起初他被關在普陀山佛頂山綠梅庵那個井穴之中,以後龍飛被抓,宋老黑又被轉移至這裏。
白薇吃過飯,宋老黑收拾了桌上雜物,擦幹淨了,開始燒菜。
白蕾對白薇說:“二姐,你太重感情,對龍飛總是不忍下手,要是聽我和金寅的話,早把他殺了,也不會讓他追得我們這樣狼狽不堪!”
白薇歎了口氣,“小蕾,你不懂,我這不是在爭取他嗎?蔡孝乾是中共紅軍的長征幹部,以後擔任中共台灣地下黨總書記,被我們抓住以後,還沒怎麼用刑,他就全招了,導致中共在台灣的地下黨全軍覆滅,連他們派往台灣的800名華東野戰軍幹部也一網打盡,結果蔡先生還成為國防部保密局的少將。”
白蕾說:“人和人不一樣,龍飛是茅房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他是共產黨的鐵杆分子,號稱中共第一神探,我們有多少精英都毀在他的手裏,他頑固不化。你爭取他,癡心妄想,黃粱美夢,他還在爭取你呢!”
白薇低頭不語。
白蕾說:“情為何物?能使鐵樹開花嗎?時光匆匆,日換星移,一切都是過眼煙雲,落花流水看去也!你還是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老日曆舊了,該翻翻新日曆了!”
“小蕾,你換個題目吧,煩死人了。”白薇埋怨道。
“好,換一個題目,現在梅花四號和五號都進展順利,四號還幹掉共黨的一個女公安。”
“幸虧四號出手快,要不然她不一定是那個女公安的對手。”
“四號是個好苗子。要是盡快能摸上鯊魚島就好了。”
“快了,那小子是個好色之徒,色膽包天,為了得到四號他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
“魚餌可要吊高點。”
“當然,四號在金三角受過特訓,她是閻王爺的閨女——小鬼屄!不會吃虧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嫖,嫖不如偷,偷不如摸不著,哈哈……”
白蕾見宋老黑還在一旁聽著,吆喝他說:“這裏沒你的事了,睡覺去吧。”
宋老黑磨磨蹭蹭地走了,進入另一個洞穴。
白蕾問白薇:“二姐,你說這迫擊炮的射程能打到那艘軍艦嗎?”
白薇說:“導彈巡洋艦駐過梅花島基地,如果在梅花燈塔塔頂放迫擊炮,炮彈可以落在對軍艦的射程之內。當然這不如在軍艦上放重型炸彈的威力大,但現在咱們上鯊魚島都那麼費勁兒,更不要說在艦上放置炸彈了。”
白蕾說:“二姐,你說,咱們要是借用島上共軍高炮連的高射炮,射擊那艘軍艦呢?”
白薇眼睛一亮,“那當然好,高射炮的威力此時迫擊炮大多了,射程也遠。可是共軍防範嚴密,咱們很難靠近。”
白蕾說:“咱們不能用轟炸機轟炸嗎?”
“你說的太幼稚,如果台灣能用轟炸機轟炸,還叫我們到這裏來幹什麼?共軍的防空雷達厲害,防空火力很猛,咱們的轟炸機根本進不來。”白薇說著打了一個哈欠。接著說:“梅花燈塔的位置十分重要,它是中國沿海航線和長江航線的交叉點,東臨公海,是上海港、洋山港、寧波港、舟山港等港口到日本、韓國以及其他遠洋國際航線上不可或缺的導航設施,也是共軍東海艦隊進行軍事演習的必經之地,戰略地位十分重要。”
白蕾擔心地問:“這麼晚了金寅怎麼還不回來?”
白薇望了望上麵的洞穴,“是啊,天已經黑了,不會有問題吧。”
正說著,隻聽上麵的洞穴方向傳來幾聲水鳥的叫聲。
白蕾立即回應了幾聲水鳥的叫聲。
一會兒,上麵透出手電筒的亮光,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摸樣的人順著鐵梯走了下來。
他麵容清秀,梳著分頭,身穿藍布製服,扛著一個麵袋。
“我又帶來一袋麵,夠咱們吃十幾天的。”他把麵袋放到一邊,有些氣喘籲籲。
“金寅,外麵有什麼動靜嗎?”白薇問。
“二小姐,你們的動靜太大了,島上人議論紛紛。有人說一個飛賊,還是個女賊,從梅花燈塔劫持人質,結果破窗而出,從一個十米高的塔台跳入大海,還有人說,一共三個飛賊,個個手段高強。”
白蕾問:“還說了些什麼?”
男人說:“五花八門,人心惶惶。那輛三輪摩托呢?”
“扔到海裏去了。”白蕾回答。
男人問:“你們剛才發電報了吧?”
“怎麼?”白薇聽了,有些緊張。
男人說:“共產黨又發現了電台活動的跡象,要調電台監測車來。”
白薇說:“本來想到島的另一端發報,沒承想在梅花燈塔那邊遇到了龍飛……”
“龍飛?他也到了這裏,上回險些死在我的手裏,要不是水妮這個小兔崽子落到他們手裏,說出他藏身之處,恐怕龍飛早就餓死困死在那口井裏了。”
白蕾歎了口氣,“古語講,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要是依我的意思,殺了龍飛,震懾一下共黨。可是二姐總是情義心腸,優柔寡斷,念什麼舊情?還要釣什麼大魚?”
白薇打斷白蕾的話,“我這樣處置自有我的道理,誰想到共黨神不知鬼不曉圍了那個地方。”
男人說:“我恨死了那個小丫頭,是她救了龍飛,所以我夜裏摸了過去,讓她一命歸西……
白薇連忙製止他,小聲說:“那個啞巴的耳朵可靈了,你別說了,讓他聽見,夜裏還不掐死你!……”
“哼,我可不是省油的燈,去年在柬埔寨磅遜港,龍飛的老婆就死在我手裏,她獲取重要情報,在逃跑的路上被我們亂槍擊斃了。”男人說完,抄起水碗,喝了一大口水。
白薇讚道:“你帶來的這兩個保鏢是挺厲害的,人長得水靈,腦瓜子也靈。”
“她們都曾在金三角特訓班受過訓,都是神槍手,發報、駕車、開炮、製作簡易炸彈、技擊、摔跤樣樣精通,連坦克、軍艦、飛機都會開。她們還有絕招……”
白蕾問:“什麼絕招?”
“三十六計中的美人計,做愛的七十二變滾瓜爛熟,當年日本阿菊特工組織成員、蘇聯克格勃的燕子;在她們麵前也要俯首稱臣。”
白薇笑道:“有這麼厲害嗎?我妹妹在蘇聯克格勃學校可是領教過那些燕子的床上本領,空前絕後……”
男人嗬嗬笑道:“吹,吹,北京頤和園的銅牛都被他們吹跑了!”
白薇說:“當年日本的阿菊特工組織也是赫赫有名,在日俄戰爭期間就出現了,個個如花似玉,都是高級妓女,在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也大顯身手,讓那些總統、國王、將軍、貴族、大使們束手就擒,成為床上的俘虜,乖乖地交出那些有價值的情報……”
白蕾說:“黃飛虎的情人橋本阿菊就是日本阿菊組織的骨幹成員,當年黃飛虎擔任國民政府駐日本大使上校武官,橋本阿菊在一次舞會上勾引他,兩個人一見鍾情;橋本阿菊反被黃飛虎利用,並生了一個私生女,叫稻香阿菊,在日本北海道外婆那裏長大。抗戰勝利後,日本阿菊組織土崩瓦解,橋本阿菊以後參加了梅花黨,在長春潛伏;她為了掩護自己,嫁給一個車夫,前幾年黃飛虎在長春找到了她,在日本北海道也找到了她們的女兒稻香阿菊。以後這母女倆先後為黨國捐軀。”
男人湊過來說:“我這兩個保鏢要比她們厲害,二位姐姐盡管放心。”
白薇凝視著洞口,說:“是啊,我們的事業就應該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用共黨的話來說,就是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白蕾說:“我也要走一遭了。”
男人問:“三姐去哪兒?”
白蕾神秘地一笑,“在那油菜花盛開的地方,江西,還要去一趟上海。……”
龍飛這些天一直在理頭緒,敵特在暗處,我方在明處。島上接連出現異常現象,又出現敵方活動的許多跡象。電台探測車上島後,敵方暫時又停止了活動。白薇、白蕾姐妹兩都在島上,稱做妙玉法師的特務帶著兩個助手倉皇逃離綠梅庵,她們一定也轉移到了島上,那麼她們究竟隱藏在哪裏呢?島上一定有她們的藏身之處,島上肯定有我方還沒有掌握的洞穴!
當龍飛把這一想法透露給村委會主任趙長征和民兵隊長梁滿倉時,他們說島上有兩個明顯的洞穴,一處是老虎洞,在梅花島的東南;一處是猿猴洞,在梅花島的西北。老虎洞的洞口因為有一塊狀似老虎的石頭,故名老虎洞。猿猴洞相傳在明朝時洞裏出現過猴子,故名猿猴洞。這兩個洞狹長,有的地方非常狹窄,而且潮濕,一般漁民都不去洞內。
這天下午,在趙長征和梁滿倉的帶領下,龍飛、肖克和績東進入梅花島東南的老虎洞搜尋。
老虎洞的洞口本身就非常狹小,旁邊就是絕壁,下麵就是幾十丈深的海麵。
洞內非常潮濕,怪石林立,非常尖利。
趙長征打著手電,幾個人摸索著前進,走了一段路程,空氣愈來愈稀薄,涼氣襲人。忽然前麵出現一排綠光,爍爍泛亮。
龍飛拿出手槍。
肖克的績東也拔出手槍。
龍飛問:“那是什麼?!”
趙長征回答:“是野狼,原來它們躲在這裏。”
梁滿倉說:“這些狼有時出來咬壞莊稼,也傷人。”
趙長征把手電的光柱打在前麵那些狼的身上……
一隻,兩隻,三隻,四隻……
龍飛朝狼開槍。
一排綠光不見了,那些狼四散而逃。
這條石洞狹長,有兩裏多地,出入口好像都在一起,除了狼糞之外,沒有新的收獲,這個石洞中間也有岔口,兩小時後一行人折出洞口。
第二天上午,一行人又進入梅花島西北角的猿猴洞,這個石洞口掩藏在一片野草叢中,不易被人發現。
趙長征和梁滿倉在前麵帶路,龍飛、肖克和績東亦步亦趨。
這個石洞的岔口較多,有的地方隻有兩尺多高,隻有爬伏著才能過去。
肖克個子高,感到有些吃力,呼吸都感到困難。
走了一程,變得寬闊起來,地上有積水,有的地方水有兩米多深,能把人淹了。
又走了一程,趙長征叫道:“前麵有動靜。”
幾個人屏住呼吸,隻聽前麵有女人的呻吟聲……
五個人同時拔槍。
績東走在最後,他有些緊張,一腳踩空,掉進了兩米多深的水潭。
“績東落水了。”肖克低聲叫道。
龍飛說:“老肖,你去救績東,我們往前去了,前麵有情況!”
龍飛搶在趙長征、梁滿倉前頭,往前衝去。
隻見有個自然形成的過道,也就兩尺多高,他們隻能伏下身來一步步挪進,出了這個低矮的過道,前麵有一個類似石屋的空間,隻見地上有一塊破毛毯,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特殊的味道。
龍飛熟悉這種味道。
地上有幾個煙頭和兩雙襪子,淩亂地堆在那裏,一雙是女人穿的時髦的花襪子,一雙是男人穿的軍襪。
龍飛腦海裏立刻掠過那隻快艇,一個時髦女人和那個海軍軍官……
龍飛飛快朝前追去,奔了一程,出現一個洞口,洞外一片陽光燦爛。
出了洞口,隻見是海灘。遠處,一艘快艇乘風破浪,向遠方駛去……
趙長征、梁滿倉也鑽出洞來。
趙長征說:“這個猿猴洞有好幾個出口,因為洞口非常低矮,一般人也不會進這個洞。”
梁滿倉罵道:“這分明是有人在洞裏搞破鞋,真他媽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