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尋覓鴛鴦(3 / 3)

食堂在小樓的東側,有一個單間,柯平請龍飛坐下來,拿過茅台酒,斟了兩杯。酒席豐盛,有帶魚、黃龍蝦米、枸杞貽貝、小黃魚等海鮮菜肴。

柯平指著帶魚說:“這是有名的舟山帶魚,銀灰色,非常新鮮,肉嫩體肥,味道鮮美,隻有中間一條大骨,沒有其他細刺兒。”

柯平和龍飛酒杯相撞,兩個人會心大笑。

龍飛嚐了一口帶魚,味道細膩鬆軟可口,和在北京吃的帶魚不一樣。

柯平說:“怎麼沒有梭子蟹?!司務長!”

話音未落,一個30多歲胖胖的軍官走了進來,他兩隻眼睛很小,笑起來成了一條縫兒,臉色紅潤,圍了一條白色的圍裙,上麵沾了不少油漬。

“艦長,有什麼吩咐?”他連連躬著腰。

“怎麼沒有蟹?弄幾隻梭子蟹蒸一蒸。”

“好,我這就去辦。”說完,他一晃一晃地出去了。

柯平望著他的背影對龍飛說:“他就是司務長,叫侯大破,采購、安排夥食都是他的活兒。食堂有兩個廚師,我們專門為他安排了一艘快艇,進城或到各島采購用的……”

聽到這句話,龍飛心裏一動。

但是這個身材臃腫的司務長和他所看到的那個海軍軍官不是一個人。

柯平說:“中央軍委對我們這艘艦期望很高,要求也非常嚴格,軍官家屬不能來島上,我的妻子羅銀河想到島上來看我,也被我拒絕;她要求和前線文工團的戰友來島上做慰問演出,也沒有得到批準,一切都是為了保密工作。”

龍飛問:“島上官兵情緒怎麼樣?”

“情緒蠻好,因為這艘軍艦是現代化的軍艦,大家來到島上都感覺無上光榮,身負重任,鬥誌昂揚。東海艦隊的首長有時也帶來一些慰問品前來慰問。咱們盡聊工作了,來,龍飛,再吃一個梭子蟹!”柯平拿起一個紅殼的梭子蟹遞給龍飛。

龍飛接過梭子蟹,輕輕撥開內殼,裏麵有一團油乎乎的黃籽,“喲,還是隻母蟹。”

“現在正是蟹肥之時,龍飛,我又獻醜了,即興做一首詩:

鯊魚島上蟹正香,與君肺腑飲樽狂。

朦朧燈塔非寂寞,蕭瑟孤舟有滄桑。

壯誌早隨霞靄去,詩心托付彩虹長。

柴扉雨叩西窗翠,春杏一枝動海疆。

龍飛笑道:“我也乘興和一首:

美酒何須與花香,頓生詩意老夫狂。

春秋掌上揭分曉,兵馬胸中看滄桑。

萬卷丹青覺筆短,六朝玄墨看帖長。

茫茫東海無覓處,縷縷霞光立海疆。”

柯平笑道:“好詩,實在是好詩,我要記下來,寫出來,掛在辦公室。”

他朝門外喊道:“牧青,拿筆和紙來。”

牧青從門外走進來,手裏拿著一個小本和鋼筆。

龍飛和柯平複吟一遍,牧青一一記下來。

柯平高興地說:“我要用狂草把這兩首詩寫下來,用韓白做底襯,配上栗子色硬木框,掛在辦公室的牆上,借詩言誌,壯懷激烈,記下我們之間的友誼和勉勵!”

龍飛說:“我們都已是中年人了,我們生活在一個瞬息萬變的時代裏,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年齡段,我們承受著心理和生活的雙重變化,難免有諸多的焦慮和煩惱,必須注重自己內心的修煉,要辨明是非,懂得照顧自己。”

柯平說:“應多盡些孝道,工作再忙也要抽出時間陪老人們吃吃飯,聊聊天,給後輩做出一個榜樣,你怎麼對待你的父母,你的孩子就怎麼對待你。中年以後的男人,要遠離二十幾歲的少女,無論她多麼楚楚動人,善解人意,她尚處桃李年華,而你理當知天命,知是非,如果真心喜歡,就不要讓她走一條充滿泥濘的道路。”

聽到這裏,龍飛心裏有些忐忑不安,他想起了雨琦,這個二十多年如花似年齡的姑娘,癡心愛上了自己,還要嫁給自己,自己比她大十幾歲。

柯平又說下去,“中年以後的男人要有肩膀,扛得住風雨,擔起生活的重負,即使再苦再累,也要給妻子一床溫暖的被褥,給孩子一個避風的綠色港灣,給家庭一份不悔的承諾。人到中年應該明白:要真誠感謝守候你一生的人,因為他是你一生的港灣,要笑麵曾經恨過你的人,因為他使你更加堅強,要感謝曾經愛過你的人,因為她們使你懂得了愛。要感謝背叛你的人,如果不是她,你就不會了解真正的世界。對你暗戀的人,要衷心給她幸福,因為你戀她也是希望她快樂。對值得信賴的朋友,要與他好好相處,因為一個人的一生不易找到真正的朋友!在整個生命中,不必擔心多幾個紅顏知己,那是你人生跌宕起伏的風景線,讓彼此都不必承載感情的負累,讓陽光和溫暖始終照耀和撫慰人生的情分……”

柯平的這番話,使龍飛想起了白薇、芳明娟。

柯平繼續說:“常言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一個人一生連一個知己朋友也沒有,心靈是何等的淒涼!寬容一些,大度一些,仁愛一些,真情換真情,這才是為人的根本。人生苦短,平和淡然地麵對人生,活出自我,活出自信,不論何時何地都要珍惜緣分,不論是你生命的過客,還是長久的知己,不論是畸形的幼稚的情感,還是樸素溫暖的相守,都是一生精彩的回憶……”

正在柯平與龍飛一見如故討論人生和情感的真諦時,在鯊魚島的另一端,沈陽號導彈驅逐艦的輪機長葛建國正在和一個叫巧鳳的漂亮少女偷偷幽會。

柯平有嚴格規定,任何外人沒有特殊批準不得來鯊魚島,但是身為輪機長的葛建國經不起心上人巧鳳的再三要求,硬是把她藏在快艇裏帶上了鯊魚島。

葛建國今年28歲,父母都是現役軍官,在北京的海軍司令部任職,他的家就住在北京西城的海軍大院。他長得標誌文靜,像個女人,從小就喜歡和女孩子一起玩耍,也可以說他是在脂粉堆裏長大的。在八一學校上小學時,他就喜歡上同桌的一個婷婷玉立的女生,為了這個女生對他存有好感,他時常為她買鉛筆、橡皮和尺子,還送她下學回家。他和鄰居家的兩個女孩也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參軍以後,葛建國還是改不了老毛病,部隊生活非常單調,特別是在舟山群島,幾乎接觸不到女人,葛建國感到很痛苦。父母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時常給他寄錢來,但是抽好煙喝好酒,還是不能解除葛建國的苦悶和煩惱。前不久他懇求司務長侯大破帶他到附近的嵊泗縣城裏逛一逛,條件是給老買兩條大前門的好煙,侯大破是個煙癮十足的人,自然同意破例。

嵊泗城裏,車水馬龍,人們川流不息。葛建國一邊尾隨著侯大破,一邊被穿著不同的女人映得眼花繚亂。在一個商店櫥窗前,他看見一個賣糖果的售貨員生得有幾分姿色,於是不由目不轉睛地看著。

侯大破催他走,他也不動。

這時隻見排隊的人群裏,一陣騷動,有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叫道:“有人耍流氓了!”

葛建國看到這叫嚷的姑娘比那個售貨員更有風韻,娃娃臉,瓜子臉,白得像涼粉,一雙杏核眼,水汪汪,魅力十足,特別是那圓滾滾的小屁股,一撅一撅的,太性感了。

一個麵紅耳赤的青年男人被這個姑娘揪住不放。

那個男人像是個民工,衣服上沾著泥巴,髒兮兮的。

姑娘叫道:“他頂我了,流氓!走,到派出所去!”

男人叫道:“人擠人,你別誤會,我家有老婆,老婆的屁股都比你的臉好看,我哪裏頂你了?!”

姑娘氣得臉色由紅變白,說:“你就是頂我了,流氓!”

男人氣急敗壞地說:“你說,我頂你哪兒了?!”

葛建國衝了進去。

侯大破也跟了進去。

姑娘看到兩個穿著海軍軍裝的男人走了進來,頓時增添了勇氣,對葛建國說:“解放軍同誌,你給評評理,他一直站在我的身後,頂我的屁股……”說著,她扭過身體,摸了摸臀部,“哇的”一聲哭起來,原來她摸到了一小片濕跡……

葛建國一把揪住那個男人,叫道:“小夥子,看見了吧?還有什麼話說?上派出所吧。”

葛建國、侯大破和那姑娘把小夥子帶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派出所的民警詢問了有關情況,並進行了筆錄。先讓姑娘回去,留下了那個男人。

葛建國、侯大破護送姑娘離開了派出所。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姑娘感激地對葛建國和侯大破說:“謝謝你們,解放軍同誌。”

葛建國笑著說:“不用謝,我叫葛建國,是鯊魚島上海軍部隊的,他叫侯大破,我們是一個部隊的戰友。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哪裏人?”

姑娘爽快地答道:“我叫巧鳳,廣西人,在梅花島上的敬老院工作,今天休息,到縣城來玩。”

葛建國說:“我們送你回去吧。”

九鳳說:“不用送,我先到百貨店買一條褲子換上,然後還要去看電影。”

葛建國說:“反正我也沒事,我陪你去……”

侯大破趕緊說:“我就不去了,我還要到菜市場采購。”

葛建國說:“也好,那我護送她去。”

侯大破說:“下午四點碼頭見。”

侯大破一個人走了。

葛建國滿心歡喜,陪著巧鳳來到一家百貨商店,巧鳳挑了一件藍布褲,到試衣間裏換上,在鏡子裏端詳著,覺得非常滿意。

葛建國也覺得這件褲子合適,巧鳳付完錢,把那條舊褲子扔進了垃圾箱。

葛建國望著那個垃圾箱,惋惜地說:“這條褲子洗一洗還能穿一陣兒。”

巧鳳鄙夷地望了望那個垃圾箱。

兩個人來到電影院門口,影院再過10分鍾放映電影《智取威虎山》。

葛建國搶到窗口買票。

巧鳳一把拉住他,說:“建國,我來買吧,我要感謝你……”

葛建國聽到了巧鳳叫他“建國”,一股暖流湧遍了全身,連聲說:“不用,不用,還是我來買。”

電影院裏稀稀落落坐著幾十個人,葛建國牽著巧鳳的小手,來到西北角的兩個座椅,坐下了。

葛建國小聲對巧鳳說:“你的小手好軟乎。”

巧鳳羞紅了臉,看著自己的纖纖玉手,說:“可不是嗎?這才是真正女人的手……”

葛建國說:“女人和女人的手也不相同,有的手跟麻繩似的,你這是美人的手!”

巧鳳聽了,嫣然一笑。

電影開演了,全場頓時暗了下來,葛建國瞅瞅四周沒有什麼人,於是拽過巧鳳的兩隻小手,放置自己的腿上,故意靠近敏感部位。

巧鳳佯作不知,眼睛望著銀幕,任憑他動作。

葛建國見她沒有拒絕,心中暗喜,行為更加放肆,於是把手悄悄伸進她的衣襟,解她的胸罩……

這是一對粉紅色的緊身胸罩,太誘惑人了。

巧鳳用手止住了他。

葛建國倒抽一口冷氣。

巧鳳低聲說:“建國,不要著急……每個女人的特點不同,我不喜歡男人摸我的乳房,……”

葛建國悄悄縮回了手……

銀幕上,出現剿匪小分隊隊長少劍波和護士白茹交談的場景。

葛建國笑著說:“我就是二○三首長少劍波……”

巧鳳依偎著她,陶醉在一種莫大的幸福和喜悅之中,“那我就是小白鴿……”

葛建國聞著巧鳳身上散發的濃烈的少女的芬芳氣息,實在不能自持,他琢磨著從哪個部位下手。

他先吻了巧鳳一下,巧鳳朝他媚笑了一下,這一笑,千般嫵媚,萬種風情……

因為島上隻有一艘快艇歸司務長侯大破自由調動,供到城裏采購所用,葛建國要想離島會晤巧鳳,隻有求助於侯大破專用的這艘快艇。於是他三番五次請侯大破喝酒,並給他買了一條條昂貴的中華煙、大前門煙……二人攻守同盟,一切都悄悄地進行……

侯大破是個爽快人,他是山東榮成人,講義氣。他出身貧農,父母都是舊社會的窮苦人,文革一開始,他帶頭造反,大破四舊,大立四新,把村口的一個明代老牌坊都砸了,並且改名為侯大破。他嗜煙嗜酒成性,別人送他一條煙,他會感動得流淚;別人請他吃飯,飯席間必有好酒,茅台、五糧液、西鳳酒、山西汾酒都不吝惜,他會一醉方休,他常念叨的李白的一句名詩就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還有清朝詩人高菊澗的一句詩:人生有酒須當醉,一酒何曾到九泉。可是他對女人絲毫不感興趣,村裏有個女孩等他等了五年,他反倒幫那個女孩找了一個婆家。他起初在縣城的一家庭院當修理工,他長得雖然馬虎了一些,但是俠義心腸,喜歡給人家幫忙做事。醫院的大夫、護士都愛跟他聊天,套近乎。有的寂寞了也想找他上床尋歡作樂,但是他大腦袋一搖晃,笑哈哈揚長而去。修理工裏有一個中年男人兩地分居,喜好在晚間蹬著木桶,趴在女醫生護士住的宿舍窗戶上看西洋景,有一次晚間蹬著木梯上了女浴室屋頂,趴在玻璃板上往下瞧風景,沒想到不留神摔了下去,結果遭到不少光著腚的老女人一頓捶打,險些斷了氣。侯大破經終不解,感到迷惑:女人家有什麼看頭?小姑娘家的小騷屁股有什麼好看的?!丟了名聲,傷了身體,不值!就這樣他到36歲了還是孤身一人,但是他並不寂寞,因為有煙酒作伴,有這麼多海軍哥們弟兄圍著,聽他侃大山,講故事,抽烈煙,喝好酒,美哉,壯哉!

葛建國自從嚐到甜頭以後,時常悄悄駕駛著侯大破借給他的快艇,到梅花島上,就在猿猴洞裏找巧鳳幽會。日久天長,巧鳳就像一塊粘糕牢牢地貼在了他的身上。

就在那一天,龍飛等人進入猿猴洞搜查,驚飛了這對鴛鴦,葛建國吃驚不小,再也不敢進猿猴洞,巧鳳也躲進敬老院隱居不出。

這可急壞了葛建國。

這一天中午他們在梅花島的一處見麵。

巧鳳哭腫了眼睛,小聲對葛建國說:“建國,咱們分手吧,這種日子太擔驚受怕了……”

葛建國一聽,驚得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巧鳳說:“你們部隊管得嚴,我們島上人少口雜,我知道你也不會娶我,你家裏是幹部家庭,我家裏是平民,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葛建國懇切地說:“巧鳳,你別這樣說,我早晚會娶你的,我要做父母的工作,等轉業了娶你回北京,我……我離不開你……”

“什麼娶我?你連帶我到你們島上的勇氣都沒有?生怕犯什麼錯誤?能犯什麼紀律?鯊魚島上的風景那麼美,我還沒去過呢!……”

葛建國咬著嘴唇說:“巧鳳,你不要著急,近日內我安排你去鯊魚島……”

就這樣巧鳳登上了鯊魚島。

在葛建國安排的秘密小屋裏,兩個人如膠似漆,雲情雨意。

吃過午飯,巧鳳執意要到外麵轉一轉,葛建國無奈,隻得悄悄帶她到後山遊覽。

他們走上一處山坡,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金黃蒼翠交融的樹林,蔚藍色的天空,感到十分愜意。

巧鳳看到不遠處駛來的099號導彈巡洋艦,高興地叫道:“哎呀,這麼雄偉的軍艦,向人民海軍致敬!”

巧鳳興奮極了,她飛快地解掉衣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