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V女郎,電視機和苔蘚大的癢(2 / 3)

下午大年本想去體育館遊泳,可還是放棄了,外麵的太陽令人望而卻步。天太熱了,到處要冒煙的感覺。大年咽了一口唾沫,繼續坐在塑料地板上盯著電視看,有一個台始終不清楚,弄得大年一身臭汗,這是一場時裝表演。最後大年一氣之下就幹脆關了電視。他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呆。忽然他發現一個問題,他的手機怎麼沒有響。這的確是一個問題。他在桌子上找到了手機,像一個小土疙瘩一聲不響的樣子。這麼半天過去了,他沒有聽見手機的尖叫。他在回憶上午和她發消息時候有沒有說錯什麼,可是沒有啊。他記得很清楚,他說他要去看看她,他很想見她的麵。可是對方卻沒有回應,事實上李布已經發現了當時大年的心不在焉了。跟一個心不在焉的人說話,最後的選擇隻能是離開。大年用腳鉤了鉤那個紅色的中國結,它從蚊帳一端垂掛下來。那還是市立中醫院的一個護士買給他的,他們隻是談了一個禮拜,雙方都不來電,大年跟李布說,那簡直不是戀愛,而是一場苦役,一點甜蜜感也沒有,所幸的是他們很快就掰了。有一次大年還在街上看見護士了,挺著大肚子在街上艱難地走著,左手裏拎著一塑料袋的菜,右手托著腰部。他當時不得不別過頭去。

他用腳趾夾住了流蘇。流蘇滑在了他的腳麵上。那種感覺像女人的手撫摸而過。大年是被女人撫摸過的,而不是像大家有意無意開玩笑說到的稀有的處男。他第一次的女友是大學外語係的一個女生,並不漂亮卻很風騷。他那個時候純粹是好奇,就在大學附近的一個小旅社開了一個房間。他做得很慌亂,幾乎被女友譏笑。最後浮皮潦草地完了事。大概沒有多長時間大年就不跟她談了,他的感覺不好,他現在回憶起來的大部分情形像是女友誘持他去小旅社或者學校的小樹林。

大年的母親昨天晚上跟他通了電話,要他年底過節帶個人回來,否則就別回來過年。大年在電話裏一口答應了。掛了電話後,他就提出要和那個發消息的人見麵,可是對方並沒有回應他。這讓他五迷三道的,晚飯都沒有吃好,隻是喝了一口稀飯。稀飯都有點發餿了,他望著冷鍋冷灶,突然頗為感傷。晚上來學校裏散步的很多人都看見一個高瘦的人在操場上狂奔,那個時候八九點鍾,下了一陣雲頭雨。大年仍在雨裏奔著。

他盯著天花板,他看見天花板上一個失魂落魄的影子,他對自己說,你能這樣下去嗎?不,絕不能這樣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他幾乎嚇了一跳。向桌麵來了一個俯衝,一把抓住了那個要命的小疙瘩。

不好意思,昨天我有事情的,當時不便回你。

你不便回,不便回。我可是一夜覺都沒睡。大年顯然有點佯裝生氣。

嗬嗬,對不起啊,你不要生氣呦。

就這樣,大年和這個女孩子又接上頭了,大年幾乎欣喜若狂,他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似的。他連說,以後不許不回應我,再天大的事情也要回應我,對方樂嗬嗬地答應了。之後他們約定見個麵。見麵的地點是大年定的,就是市府街拐角的那家小茶吧。一通完消息,大年興奮得不知所措,他在房間裏來來去去地走了走。他想,如果她要是提出來到他的狗窩看看怎麼辦呢?於是便開始用抹布將這兒擦擦,那兒撣撣。

那女孩兒的名字叫清兒,大年的手機裏也是這個名字。他不知道她的姓。隻是說過叫她清兒。大年來到市府街那家茶吧揀了一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玻璃櫥窗外看見街上的行人,車輛泊在那兒。偶爾還能看見樹冠在搖晃。有個乞丐躺在那邊的拐角的一個花壇上,沒有人注意到他,他的肮髒的腳伸進了花叢裏,他的嘴裏還嚼著一根花莖。花叢和樹葉遮蓋在他的臉部。之後,大年看見他睡著了,手上的一朵花掉到了地上,在地上滾了兩滾。之後被一輛車碾碎了。

清兒一出現大年就認出來了,他知道她就是清兒,一頭烏黑長發,眼睛很大,坐在那兒在微暗的茶吧光線裏全身都有一種放射出來的物質,她的小坤包放在茶幾上,輕聲細語地問你要喝什麼。大年馬上說,你喝什麼呢?清兒抬起臉來看了看大年,他們的視線很結實地交織在一起了,然後又很快地顫離。清兒要的是一杯綠茶,他也跟著要了一杯綠茶,服務生很快就準備好了。兩杯熱氣騰騰的茶放在了他們的麵前。

大年將他昨天一夜和上午的情形說了一遍之後立即意識到有點多餘,有些生活部分他已經在短消息裏說了,為什麼又要再說一遍呢,於是他立馬止住調轉話頭,決定單刀直入,他決定這樣做也完全得自他在以前和清兒的短消息聊天中所得來的掌握能力,至少他相信她能承受這個問題。他說,怎麼樣?跟你想象中一樣嗎?清兒果然並沒有什麼不適的反應,而是很輕鬆的一句說,很好啊。她為了說這句簡短的話做到自然流暢,喝了一口茶。

繼而說,那麼對我呢?她問大年,大年也說,非常好啊。事實上,清兒比他想象的要靚麗清純。這正符合他的審美。隻要眼前這個頷首微笑明眸皓齒的女孩答應,他馬上就和她開始一種全新的生活。

他對清兒說,為什麼我們不早點遇見呢。清兒微微一笑,說,我們自然會在該遇見的時候遇見,現在正是時候。

他們於是相視而笑。

大年的愛情終於開始了,李布很是為他高興,並且將他和清兒相遇的傳奇性在同事們間進行了渲染。日子在喜滋滋的氣氛裏一擦而過,倏忽間已經是第五天了,按照大年跟李布的描述,這幾天他們之間驟然的升溫,開始談論那些話題了。李布明知故問,問大年什麼話題,大年笑著打了他一拳。事實上的確如此,大年這幾天的興奮幾乎就寫在臉上,他春光滿麵,樂不可支。李布說,好事就要來臨了。這是第五天的傍晚,李布拍了拍大年的肩膀說,你小子算是熬到頭了。對於大年,李布一致認為他的性問題是很難解決的,雖然有幾個女學生暗戀過他,他也對其中一兩個頗為喜歡,但是他總不能破了戒律和繽紛的女學生上床。性這個問題是一個痛苦的問題,也是一個最為本質的問題,李布曾經深有體驗過,他記得當時蜷縮在一張夏夜的床上,整個身體空蕩蕩的,他那個時候最渴望的就是一個女人的肉體。

此刻大年正穿著拖鞋手裏拎一個塑料袋,裏麵是換身衣服。他要到青年浴室去洗把澡,因為約定了清兒她會來他的宿舍,在短消息裏他略顯放肆地說,你過來跟我遊泳嗎?這個遊泳就是做愛的意思。試探成功了,清兒答應晚上來。他忍住沒有將這個跟李布講,他說,我要洗一把澡,將單身漢的汙垢一洗了之。就在他說話的時候,李布注意到他用手撓了一下襠部。雖然他的手頗為巧妙地隱藏在塑料袋的背後,但他還是看見了這個細微的動作。

大年在此前的晚上開始有這個症狀,他當時抓撓一陣,在他的腹股溝地帶像一塊紅色的斑蘚。他坐在床上,追憶著這塊苔蘚大的癢所有可能性的來曆。可是他總是想不起來,雖然有一次頗為可疑,但是分析起來卻難以成立。李布當時去一家桑拿中心洗澡,他喊大年一起去,大年自工作以來從沒有洗過一次桑拿。他是隻聽過,沒見過,更沒做過。李布沒有慫恿他去,隻是說,就洗把澡,不幹其他事情。大年就答應了。那家桑拿中心在城鄉結合部,外觀很不起眼,內部雖談不上令人歎為觀止,但足以使人眼睛一亮。這家桑拿中心以小姐的靚麗在澡客間聞名。大年那天的表現讓李布很是失望,因為他讓小姐誑了。

小姐跟大年說她是安徽的,家裏有一個弟弟讀大學,要錢用。迫不得已到這裏來做這個行當的。這個小姐是大年看上的。當時他們剛脫了褲子坐在床上,電視裏放著恰好是大年喜歡的時裝秀,有幾個小姐推門進來問敲背的事情,李布顯然不止一次來過這裏,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後來有一個女的進來,大年看見她的肌膚白,說話聲音很低很細,李布說,這個怎麼樣?喜歡的話就讓她來給你敲背。大年沒有開口,李布認為是默認了。李布說,就這麼著吧。

之後他們兩個人就到樓下洗澡,大年第一次看見浴室內長了一棵樹,枝繁葉茂,令人荒誕而費解。他後來才發現是塑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