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西藏獨立”的由來(2 / 3)

分裂勢力的“驅漢宣言”

1911年秋,正當藏局動蕩之時,內地爆發了辛亥革命。中原地區時局的混亂,使英國殖民者感到分裂西藏的時機已到,立即唆使西藏上層策動反漢驅滿的暴動,以實現西藏脫離中國的陰謀。辛亥革命爆發後,英印總督明托特赴大吉嶺,會晤達賴,密商很久。會後達賴即派達桑占東潛回西藏,籌劃西藏各地的反漢驅滿暴動。

與此同時,西藏地方政府(噶廈)以達賴的名義向全藏官民喇嘛頒布了一個通告:

內地各省人民,刻已推翻君王,建立新國。嗣是以往,凡漢遞致西藏之公文政令,概勿遵從,身著蘭色服者,即新國派來之官吏,爾等不得供應,惟烏拉仍當照舊供給。漢兵既不能保護我藏民,其將以何方法鞏固一己之地位。願我藏人熟思之。至西藏各寨營官,刻己召集,啜血同盟,共同進行。漢人官吏軍隊進藏,為總攬我政權耳。夫漢人不能依據舊約,撫我藏民,是其信用既已大失,猶複恣為強奪,蹂躪主權,坐令我臣民上下,輾轉流漓,逃離四方,苛殘惡毒,於斯為極!推其用意,蓋使我藏人永遠不見天日矣。孰使之,皆漢人入藏使之也。自示以後,凡我營官頭目人等,務宜發憤有為,苟其地居有漢人,固當驅除淨盡,即其地未居漢人,亦必嚴為防守,總期西藏全境漢人絕跡,是為至要。

關於這個通告的性質,許多學者有不同的看法,一種認為通告僅僅是一個驅逐漢人的文告,而並不是一個宣布西藏獨立的文告。這種觀點以中國學者為主。另外一種觀點認為通告不僅是一個驅漢聲明,而且是一個宣布獨立的宣言書。

我們認為,這兩種觀點都不太符合曆史實際。首先從通告文本來看,通告目的在於“總期西藏全境漢人絕跡”,因為漢人“恣為強奪,蹂躪主權”。這的確是一個驅漢聲明。但西藏上層的分裂分子驅漢目的何在呢?顯然不是為了與內地的共和政權發生關係,這為後來的曆史證明。而是為了實現民族分裂,恢複其“主權”,盡管文中沒有“獨立”字樣。其次,從西藏噶廈政府自1911年到1959年,乃至現在的“西藏流亡集團”幾十年的曆史來看,原西藏地方當局的親帝派一直在謀求分裂祖國的“獨立”活動。他們自己也認為1912年“第十三世達賴喇嘛宣布西藏自由獨立”。因此,我們認為,由十三世達賴頒布的這個驅漢文告,並非是一個所謂的“獨立宣言”,但它是有一定分裂傾向或獨立傾向的。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夠認清“西藏獨立”問題的曆史真相,才能夠對今日之“西藏流亡集團”鬧“獨立”的源流有較為清醒的認識。

西藏上層確立親英政策

西藏地方當局發布驅漢反滿宣言後,以達桑占東為總司令迅速組織起萬餘藏兵,圍攻拉薩、日喀則、和江孜等地的川軍。川軍寡不敵眾,紛紛繳械,由印度轉通海路回內地。清廷駐藏大臣也被趕出西藏。西藏上層中效忠清廷中央的愛國分子受到達賴的清算。如丹吉林寺呼圖克圖、色拉寺喇嘛擦絨噶倫等均遭殺害,財產也被抄沒。

1912年12月,達賴由噶倫堡返藏。英印政府舉行了隆重的歡送儀式。其代表發言說,“期望在中國維持對西藏宗主權而不進行幹涉的條件下,看到西藏實行內部自治,並期望達賴喇嘛能盡一切力量,達到目的。”事實表明,英國所期望的“西藏自治”,並不是偏向中國的自治,而是偏向英國的自治。在後來的章節可以看到,英國鼓動西藏自治的用心何在。

達賴喇嘛於12月16日返回拉薩,在懲辦上層親漢勢力的同時,對那些反漢有功人員大加嘉獎擢升。藏軍總司令達桑占東由平民晉升為劄薩,攝政策墨林諾門汗因領導反漢得力,受封為呼圖克圖。

在對外政策上,達賴及西藏上層確立了聯英政策。達賴返回西藏後,召開了一次地方頭人代表大會,商討今後的內政外交。主要討論了三個問題1.西藏與何國或若幹國為友?2.是否擴充軍額,若擴充,如何籌餉?3.司法若改革,手續如何?關於第一個問題,也就是西藏的對外關係問題。各地方頭人代表提出了幾個答案:1.與英國為友,因其距離最近;2.與任一強國為友,而依附之,不輕此就彼;3.與中國為友,彼兵強人眾,若汝非確得別國扶助西藏,則中國後將報複。多數人主張第一方案,即首先與英國為友。

由此看來,在辛亥革命後,達賴喇嘛確立了首先“以英為友”依附英國的對外政策。在談到與中國關係時,西藏上層則采取消極被動的“為友”政策,因害怕中國“兵強人眾”,以圖報複。這次各地頭人代表大會為達賴召集的首次代表大會,亦為西藏曆史第一次,且代表均為政府官員或地方頭人,其意義重大。會議不僅決定了後來的西藏內外政策,而且會議程序本身成為西藏上層中所謂的“西藏人民會議”的來由。

外蒙“自治”與蒙藏協定

辛亥革命時期,中國領土外蒙古跟西藏一樣,成為帝國主義爭奪的目標。毗鄰外蒙古的沙俄對這塊中國領土更為垂涎三尺。沙俄與日本先後通過二次密約,劃分了兩國在中國的勢力範圍。1907年第一次密約,日本承認俄國在外蒙古的特殊利益。1910年第二次密約,雙方明言“鞏固及增進1907年7月30日所簽密約之性質。”

麵對外患日迫的邊陲問題,清廷象在西藏推行新政一樣,也在外蒙古實施“新政”措施,鼓勵移民,增派駐軍。懷有侵蒙野心的沙俄對此密謀抵製。1911年7月5日,俄駐華公使公然抗議清政府在外蒙古的“新政”措施,要求停止,“否則,俄國不能漠視”。不久,八百餘名騎步兵到達庫倫。沙俄還向清廷施壓,允許外蒙古“自治”。1911年11月12日,俄國公使提出條款,要求中國停止向外蒙古駐兵、移殖,並不幹涉“外蒙之內政”。

沙俄為了擴大其侵蒙地位,還與英、美、日三國勾結,取得三國對俄國在滿蒙問題上的諒解。1912年5月14日,俄國駐華公使向國內報告說,美國公使表示不阻撓俄國在滿蒙采取軍事行動。1912年7月8日,俄日第三次簽訂密約,劃分了兩國在內蒙的勢力範圍。9月,英俄兩國外交大臣就蒙藏問題舉行會談,雙方達成諒解。

沙俄在外蒙古製造“自治”,幹涉中國推行新政的侵略行徑,受到清政府的抵製。但是袁世凱上台後,為了取得沙俄的承認,不敢與俄衝突,試圖談判與之達成妥協。1912年10月30日,兩國在北京舉行談判。1913年5月20日,中俄達成關於外蒙古協定6條。俄國承認外蒙古為中國領土完全之一部分;中國不更動外蒙曆來所有之地方自治製度。但是,北京參議院拒絕批準這一協定。中俄雙方改以外交聲明文件公布:俄國承認中國在外蒙古的宗主權,及外蒙古為中國領土之一部分;中國承認外蒙古的“自治權”,在外蒙不派官員不駐軍隊,不辦殖民。俄國也承擔類似的責任。在俄國的精心策劃下,1914年9月到1915年6月,在恰克圖舉行中俄蒙三方會議,於1915年6月7日,簽訂《中俄蒙協約》。北京政府在協約中再次承認了“外蒙自治政府”。

沙俄在外蒙古鼓吹的“自治”,實質上是一種分裂中國的“獨立”陰謀。沙皇政府在國際交往中稱保證外蒙“自治”,在外蒙王公中則一直在培植親俄勢力,支持他們反對清廷中央政府,謀求“獨立”地位。1911年10月10日,辛亥革命發生,沙俄認為機不可失,11月30日,即唆使外蒙王公僧侶階層宣告“獨立”。在沙俄培植下,外蒙古當局於1912年11月3日與沙俄簽訂《俄蒙協約》,規定:“俄國政府扶助蒙古保守現已成立之自治秩序,編練國民軍,阻止華人移殖蒙古。在沙皇政府的扶助下,蒙古部分上層王公走上了分裂祖國的道路。”

辛亥革命時期,蒙古與西藏的形勢極為相似。都是帝國主義國家製造分裂活動,以所謂“自治”、“獨立”的名義,在封建王公貴族中培養反華的分裂集團。英國在西藏、俄國在外蒙古,兩個帝國主義國家所用的手法伎倆何其類同。

在西藏與蒙古上層統治集團中被帝國主義培養起來的分裂勢力,因蒙藏同宗,雙方上層亦多往來。辛亥革命後,蒙藏上層也走到一起,共同密謀反對中央政府的活動。十三世達賴返回西藏後,委派其宗教顧問蒙古人德爾智赴庫倫與外蒙古上層密商,同謀脫離中國。

1913年1月,西藏與外蒙簽訂了《蒙藏協定》,主要內容:

蒙古西藏均已脫離滿清之羈絆,與中國分立,自成兩國。因兩國信任同一宗教,而欲增進古來互相親愛之關係……兩國會同協定如下:

1.西藏國主達賴喇嘛讚同並承認蒙古為獨立國家,其黃教首領哲布尊丹巴為蒙古國主;

2.蒙古國主哲布尊丹巴喇嘛讚同並承認西藏為獨立國家,達賴喇嘛為西藏國主;

3.兩國當於協商之後,設法促進佛教信仰;

4.蒙藏兩國從今以後,凡有外患內憂,雙方皆當永遠互相讚助。

《蒙藏協定》的簽訂,勢必加強俄國對西藏的影響。故協定簽字的消息傳出,英國人極為震驚,擔心俄國勢力在西藏加強,勢必危及英屬印度之利,英國駐錫金專員貝爾向西藏當局詢問協定真象。西姆拉會議上,貝爾向西藏代表詢問。答複說:“達賴未曾授德爾智以與蒙古訂立任何條約之權,遣德爾智之書,係屬普通信劄,僅請其為佛教謀利益而已”。

雖然西藏上層對貝爾否認了蒙藏協定。但是傳聞本身表明,西藏上層與蒙古王公企圖通過蒙藏合作,“與中國分立”,自成獨立國家。

西姆拉會議與“西藏獨立國”

西藏上層分裂分子深知,隻有“與強國為友”,尋求強國援助,才能實現“與中國分立”的目標。僅靠外蒙古是力難勝任的。西藏上層分裂集團最後還是投入了英帝國主義的懷抱。

1912年6月14日,袁世凱政府為了平息西藏叛亂,電令四川都督尹昌衡率軍西征。尹昌衡督師從速前進,達賴驚恐立即向英求援,要求英人出麵阻止川軍入藏。作為袁世凱密友的英國駐華公使朱爾典,完全丟開朋友私情,向袁世凱政府提出了強硬的抗議照會。9月7日,朱爾典向中國外交次長顏惠慶提出抗議說:“如果民國政府定欲征藏,繼續派遣征西軍前進,則英政府匪特對於中華國民不予承認,且當以實力助藏獨立。”在英國的外交壓力下,袁世凱為了求得英國的承認,決定改剿為撫,希望以羈縻手段,籠絡西藏統治者,謀求中央政府與西藏地方政府的直接談判,和平解決問題。1912年10月28日,北京政府明令恢複達賴名號。中藏直接會談出現可能。但是英國極力反對。並以英藏直接會談及不承認中華民國政府相要脅,逼迫北京政府參加中英藏三方會談。這就是西姆拉會議的背景。英國之所以努力謀求三方會談,在於英國試圖擔當中藏糾紛的調停人,以使雙方都有求於英國;此外英國試圖抬高西藏的地位,增強其在西藏的影響,降低中國對西藏的主權地位,以保存中國對西藏的“宗主權”,換取西藏的“自治”或某種程度的“獨立”。

中英藏會議於1913年10月13日在印度西姆拉召開。如果說1913年1月的《蒙藏協定》是西藏上層搞藏蒙勾結,秘密從事“西藏獨立”活動,西姆拉會議則是英國人教唆並勾結西藏上層投靠英國,拋出“大西藏獨立國”藍圖的秘密會議。這次會議各方代表為:中國中央政府代表陳貽範、英國代表英印政府外務大臣麥克馬洪,西藏噶廈派出了倫青夏劄。

“西姆拉會議本身就是一篇故事,其中外交手腕、強權政治和間諜活動都有過五花八門、錯綜複雜的表演。”首先我們分析一下各方代表的背景。

麥克馬洪,1862年生於英國,1890年進印度政務部,1891—1893年以政治特派員身分隨杜蘭到喀布爾談判標定“杜蘭線”,1894—1896年劃定巴拉齊斯坦與阿富汗之間的邊界,1903—1905年任錫斯坦專員,1905—1911年任英國駐巴拉齊斯坦最高專員與總督代理,1911—1914年任英印政府外務大臣,1914—1916年任英國駐埃及首席高級專員,巴黎和會時任中東問題國際委員會的英國代表。麥克馬洪具有“邊疆派性格”的頑強個性,“對於創造和標定邊界這件事沾沾自喜,認為它不是一種科學,而是一種藝術,可以得心應手地塑造出多種形態來。”由此看來,麥克馬洪是一個老奸巨猾的殖民主義外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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