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那個周雲賀沒有講故事,因為他已經醉得口齒不清了。張作家一直在關注著這個在文壇舉足輕重的人物,一直很想接近他,但是,這個人似乎城府很深,很難跟他攀上交情。雖然跟他了坐了幾天的鄰座,他談得最多的還是如何寫作,那派頭,實在專業。
可是今晚離別時的酒,他卻喝得非常痛快,也一改往日的嚴肅,在眾人哄鬧中竟然跟自己交了杯!這不僅讓張作家喜出望外又困惑不解,這個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怎麼能夠做到說收就收說放就放?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對他心存好感的,之前,他一直裝著傻,拒絕跟自己走得更近,可是現在,他一下子放得這麼開,這樣跟自己喝酒,難道是洞察了自己心思?故意趁著今夜來個回報?
作家的心就是比別人想得多想得細。其實周雲賀的舉動完全是興致所至,好玩而已,卻弄得這位多情的女作家浮想聯翩。一想到明天,大家就各分東西了,而自己還沒有跟這位大作家有一次知心的交談,張作家的心不禁十分悵然。她十分敏感地關注著周雲賀,她要尋找最後的機會。
機會很快來了。周雲賀喝了交杯酒後,似乎被撩起酒興,又加上分別在即,大家爭先恐後跟他敬酒,他很快就顯出醉態。雖然張作家坐他旁邊無比關愛地給他盛湯,還特意幫他叫酸奶解酒,但是他還是不可抗拒地醉了。
然後,他說,他要回房間。
這是一個很不錯的機會。一來可以擺脫這些黃色故事的包圍,二來,可以跟大作家零距離接觸。頭腦清醒的張作家立刻自告奮勇,主動要求扶作家回房。
同桌的那些男人便心有靈犀地擠眉弄眼,叫喊著春宵值千金,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結局。還有人高唱著,讓我一次愛個夠,笑鬧著為她和他送行。
張作家大方地挽起周雲賀的手臂,讓其搭上自己的肩,然後一手攬著他的腰。周雲賀雖然醉了,卻似乎又有點清醒,手指示著其他人說:“你們怎麼一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我這百多斤的塊頭,是人家一個弱女子扶得動的?快,快來個人搭把手。”
大家又邪邪地哄笑起來,說:“這樣的活不讓她做讓誰做啊?人家可以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你就放心地去吧。”
“哈哈哈。”又是一陣不懷好意的笑聲。雜誌社小楊看張作家身子也實在單薄,怕他們出洋相,便機靈地跑過來,幫著張作家將周雲賀架回了房間。
終於單獨在一起了。張作家望著床上的男人,不相信自己和文壇大家同處一室了。
周雲賀雖然躺著,心裏卻明白,此刻有個女人懷了某種目的坐在床邊。他感覺到一雙手正溫柔地為自己敷上毛巾。他有點恍惚,似乎又回到跟妻子初婚的時光,那時,自己血氣方剛,老是跟朋友喝酒,一醉,就由妻子照顧。這些年過去了,自己也刻意少沾酒,他知道沒有人再像妻子那樣心疼自己。可是,眼下,他再次被久違的女性關懷包圍了,好像是妻子,又好像是那個可愛的女孩子依雲兒。依雲兒,不就是依戀自己的意思嗎?周雲賀忽然想到路可可的用意。他的身體莫名有了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