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2 / 2)

“好!”向北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我知道,你會服從大局的。”

路可可靜靜地一笑。大局,她再一次聽到大局二字。她忽然想到一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眼下的處境正是如此,作為一個記者,一個曾被譽為無冕之王的人,更多時候,必須服從上級的指示。她望著露露母親曬紅的臉,不禁深深歎了一口氣,唉。

唉。向北望著路可可憂慮的樣子,也不禁在心裏悄悄歎口氣。這丫頭,有正義感,有同情心,真是一塊做記者的好料。可惜,複雜的現實,卻要將她的這股熱情生生給澆滅了。他隻希望,年輕的她,日後能夠明白,他對她今天的冷酷,也是身不由己啊!

“我們,走吧,我送送你。”向北說。

太陽正烈,路可可又沒有帶傘,徒步的話一定會被曬成非洲人。這個路段,因為酒吧被圍,很多的士繞道而行,即使要打車,也要穿過兩條街道。於是路可可感激地露出一點笑,輕聲說了句:“謝謝。那就送我回家吧。”

她剛剛從醫院到這裏,所以暫時不去看露露了。

向北沒有做聲,默默地把著方向盤。路可可怕他沒有聽清楚,便又重複一句:“送我回家。”

“好的。”向北終於回答。剛才他已經聽見,已經點了下頭,是路可可沒有注意而已。

路可可疲憊地靠在座位上,想打個盹。為了露露的事,她自回來就沒有睡個好覺,一心想幫她找出事情真相了。這下倒好,自己再一次被嚴令遵守紀律,不得輕舉妄動。她不禁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己在台裏的日子仍然不會好過。

想到這裏,路可可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便坐直身子,問向北:“向台長,我難道一直這樣待崗麼?”

“誰說你待崗?”向北反應很快,立刻反問道。

“反正差不多。”路可可自嘲地笑,“不然,我要休息到什麼時候?”

向北沉吟了一下,然後說:“這樣吧,我去跟台長反映一下。正好又到半年征訂的時候,廣電局不是有本雜誌叫《南市周刊》?我們今年的征訂任務還沒有完成,你正好可以做做這件事。”

“什麼?征訂雜誌?”路可可睜大眼睛叫起來。

“也不會給你下太多任務,也就讓你有個事先混混而已。”向北解釋道,“其實這也隻是我的個人想法而已,最後的決定,還要請示台長的。”

路可可終於明白向北是想幫她,讓她曲線回台。她如果再執迷不悟,就太不識好歹了。於是,她歎口氣,輕輕說了聲謝謝。

向北笑了一笑,忽然轉了話題,說:“這期的《長城文學》有個征文,你如果時間充裕,要不參加一下?”

路可可暗暗笑了一聲,然後不動聲色地說:“是嗎?什麼征文?”

“散文大賽。”向北回答,“我知道你文筆不錯,可以試試。”

路可可終於忍不住笑起來,說:“本期是不是推出一個叫依雲兒的文章?”

“是啊。”向北詫異,“你認識?”

“當然認識。”路可可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於是想調侃一下領導。

“哦,她的文筆還真不錯,是哪裏的?”向北讚賞道。

“你說呢?”路可可調皮地反問。

“不會,是你吧?”向北從反光鏡中觀察路可可的表情,見她有忍俊不住的笑意。

“好啊,你就是依雲兒,對不對?”向北興奮地叫起來。

路可可微笑著點點頭。

“哎呀,你這個鬼丫頭,怎麼一直瞞著我?”向北激動地嚷起來。

“寫作是很私人的事情,值得到處張揚嗎?”路可可淡淡地說。

“跟我也保密?”向北責備地反問,“我們應該也算文友吧?”向北的儒雅氣全跑到臉上來了。

“嗬嗬。”路可可愉快地笑起來。她的眼前又浮現出周雲賀的影子。這件事得益於他的操作,路可可心想,她最要感謝的人是周雲賀。自從回來,為了露露的事,她幾乎跟周雲賀斷了聯係,回家一定跟他聯絡一下,告訴他,她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