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僅僅響了一聲的電話,後來讓路可可無比懊惱,原來那是周雲賀來的電話。自己盼了千次萬次的聲音,被那些酒宴錯過了。
其實,路可可本來不必如此自責,那個電話僅僅響了一聲,即使她手腳再快,等她拿起手機,也是來不及接聽的,但是,固執的路可可卻認為,周雲賀一定是故意隻撥一聲,然後等她回撥過去的。
愛一個人就是這樣沒有理智,本來很小的一件事情,她偏偏要無限放大,生怕自己錯過任何一次的交流。如果放在無關緊要的人,也僅僅是一次未接到的電話而已,沒必要夜夜自責。可是對於路可可,卻是無比珍貴的,想念。
是的,她想念他,掏心蝕骨地想念他的一舉一動,他的一顰一笑,他的一言一語,他的一點一滴。路可可開始後悔,沒有跟他拍個合影珍藏。當時,周雲賀的解釋是,他不喜歡拍照。她也就傻傻地信了。
其實,她知道,他是不想留什麼隱患。像他這樣的成功人士,考慮得比一般人周詳。
路可可是何等聰明的女子,本來也沒抱什麼奢望,能跟自己仰慕的人在一起,已經是上天的恩賜,再要求太多,實在是奢侈,甚至不像話了。所以,當時的她,很滿足於跟他的真實相擁,心想,與其抱著一張沒有任何實質的相片,不如珍惜跟他的每分每秒。她要讓周雲賀知道,她路可可不是世俗的女子。
可是,她沒想到,在離別後的夜以繼日裏,她已經漸成一個世俗的女子了,哪怕當初拍了一張照片,現在也不至於如此後悔和遺憾了。她在想他的時候,很想擁著一張他的照片貼在胸口,就當是他的人貼在那裏,傾聽她滿心無法遣散的寂寞。
網上雖然有他的照片,但那都不是他看她的眼神,那裏麵沒有她熟悉的愛意,隻有麵對公眾的程式化的冷峻。這不是他的周雲賀,她的周雲賀是不會端著架子,是會說無數個肉麻情話的男人,她的寵溺她的愛人,她的最親最愛的藍顏。
在第一次給他以後,她曾經傻氣地想起一篇文章的題目:不要讓藍顏知己爬上你的床。那時候,她很讚成作者的觀點,藍顏就是藍顏,不要讓藍顏爬上你的床,那樣的話,你們的友情就變質了。
現在想來,這種觀點真是可笑。一對男女的感情,如果可以越過藍顏紅顏的警戒,一定是彼此已經深深地互相吸引,並且也可以對自己的行為有所擔當,況且,從藍顏紅顏演變的愛情,更能讓彼此的感受來得更加驚心動魄、更加刻骨銘心、更加勇氣可嘉,這樣的愛情是早就鋪墊好的高潮,誰要是殘忍地掐斷這段高潮的演繹,才是更令人鄙視的劊子手。
尊重自己的感情,尊重這種感情的演變,尊重彼此對彼此的思念,尊重他給她的這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新鮮體驗,這是路可可遇到周雲賀後最無怨無悔的體會。
沒有誰像她這樣愛得無望,愛得絕望。雖然明知是不能的感情,卻偏偏讓自己陷入,讓自己沉溺,讓自己更加卑微地想念著他。
除了那一次的鈴聲,他再也沒有撥過來。他是在試探她嗎?他以為她會忘記他,所以用一聲電話鈴聲來提醒她,記住他和她曾有過的故事?路可可孤獨地躺在寬大的雙人床上,被自己自作多情的想象弄得心力交瘁無比憂傷。
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為什麼?她終於崩潰地喊出聲來,淚水落了一枕,她的手了床上痛楚地亂抓著,無意中撥出了一個電話號碼。
有人說話了,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路可可唬了一跳。這麼靜寂的深夜,怎麼有男人的聲音?是屋裏進了賊嗎?她顧不得傷心顧不得流淚,惶然地撐起身子四顧,偌大的房子,了無人氣。露露還在醫院躺著,即使她在,這時候也不會有男人光臨,她喜歡的已經不是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