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
她驚訝的發現他平日溫暖幹燥的手又冷又潮濕,竟然還微微發顫。她嚇壞了,趕忙將雙手放在他腰側,企圖架起他,說:“怎麼辦,我們這就出去,你撐一下。”
此刻就算是當初自己異國他鄉,流離失所,都沒感到如此無力。忍冬整個人都冷靜不了,一直和他說:“你還好嗎?你再撐一下……”
程京澤無力的抬頭,按住了她的手,向上慢慢摸索摸到她的臉,不禁一怔,問:“怎麼哭了?”
忍冬一摸臉才發現自己臉上濕濕的,程京澤順勢拉過她的上半個身,箍在懷裏,用臉頰去蹭她的淚,兩人靜止了半天,直到他支撐不住,連帶著她撲倒在地。
“嗯……”他悶哼一聲,好像疼得更厲害了。
“碰到哪了嗎?疼不疼?”忍冬緊張地去看他,不知怎麼了,此時滿心的焦慮,沒有什麼能壓住她內心的慌亂。
“忍冬,聽我說……”話說到一半,他的嘴突然被一個柔軟的東西堵住,程京澤的心裏像萬千煙火瞬間炸開,隻感到她溫熱的唇瓣緊貼著自己的輾轉,甚至毫無章法,卻讓他的心狠狠一頓。
他暫時忘了疼痛,定定地僵住,不可置信,這是她今天第二次主動,他的心開始沒規律地狂跳。忍冬感覺到腰間和腦後同時一緊,被他用力的扣住向他摁去,他反客為主,唇開始在她的唇上輾轉,逐漸逐漸的軟化她下意的抵抗,她的氣息讓他沉迷,他糾纏住她口中的柔軟,品嚐特屬於她的味道,一種甜蜜的折磨人的思念的味道。
忍冬顧忌著他,不敢亂動,可又承受不住他熱烈的回吻,她有些迷亂,覺得自己快熔化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喘息著放開她,黑暗中兩人對視良久。
“對……對不起……”忍冬看著他,眼淚便漱漱落下,如決堤的洪水般在臉上肆意流淌,明明是他疼得要死,她卻像受了天大委屈。
“啊!”突然,她失聲尖聲叫起來,借著微弱的月光,忍冬清楚看見他猛然吐出一口血,深山中回蕩著她焦急的呼聲:“程京澤!程京澤……”
瞬間,她的眼前一片暗紅,一種巨大的恐懼籠罩了她,忍冬的心上火辣辣地疼,她驚慌失措地放平他,眼淚早已不爭氣的流出來,一滴一滴,打在他的臉上,他的心上。起碼她還保持了一絲理智,沒敢再晃動他,她把包裏硬的東西拿出來,墊在他的頭下,然後借著手機的光亮打量四周地形,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出去。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斷崖下一小塊相對於平緩的地方,從這裏看過去,往上爬不太可能,但還有坡度可以嚐試往下走,也許能回到另一端的棧道或是附近的村莊,但首要的前提是必須雙腳便利。
程京澤一時間是絕對走不了路,忍冬自己腳上也有輕傷,帶上他往前走更是絕無可能。這裏偏離了棧道,完全是荒山野嶺,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走過,地形又十分複雜,時而有可以攀緣之處,時而又光禿禿的無比陡峭,最要命的是天色快要徹底黑下來,有些地方草長得比人還高,根本看不清腳下,要是一不小心,再踏空一次,那就徹底完了。
如果說剛才她還有爬上去的想法,這下就要打消那個念頭。下來容易上去難,不管程京澤是死是活,傷得怎麼樣,最明智的方式都是她先脫身,再到安全處求救。可是她恐怕也走不出去,雖然她的方向感不錯,但對她來說,連爬出這個坑都是問題。
某一個瞬間,她忽然覺得恐慌,如果她拚死拚活的出去了,當自己和救援的人們再度趕來時,他是否還能再緊緊抱住她?還能活蹦亂跳地和她耍無賴?她怕他死在自己求救的路上,她真不敢想象,如果真的發生了,那她該怎麼辦。
生活每時每刻都充滿了悔恨。昨天做的事今天可能會後悔,上一秒說的話下一秒也可能會後悔。假若天意不合,失去永遠的機會,沒可能再去補償那人,那你會不會恨自己一輩子?程京澤倒下那一刻,忍冬才知道,他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她幾近崩潰的呼喊,卻得不到他任何回應,那種感覺,像離水的魚拚命呼吸,瀕臨死亡,真難受。
忍冬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她跪坐下來,隻能不斷的哀求他:“求你……程京澤……你不能有事,求你了……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