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殘滅(2 / 3)

“先祖仙去時曾留下遺訓,要査家後人世世代代為軒轅效力。”頓了頓聲,査四垂首繼續說道,“隻不過,你一走就是百年,先祖,爺爺,父親他們等了一輩子也沒等到你……”

轉身,正視著玄光,査四的臉頰略微有些顫動,但語氣仍舊溫吞:“如今,我終於等到你了,軒轅。”

軒轅,嗬,已經有好久沒聽到別人這麼喚他了,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個原來是誰,也幾乎快忘了軒轅這個姓氏背後所代表的真正含義……

“你們……還真像……”玄光輕喃,不光是相貌,就連性子都是一個模樣,固執卻又重情義。

査四莞爾一笑,“這是遺傳。”

“哼,奴性!”玄光輕嗤,一命一茶之恩,換來的竟是代代相輔的誓言,這……還真是蠢得夠徹底……

査四微微一笑,宛若未聞。

“要開始了麽?”正色,査四一臉嚴肅的問道。

“恩。”擺了擺衣袖,玄光解開腰間的酒壺,側身而坐,笑得輕浮,“月精輪現世,他一定會有所行動。”

“到時三界動蕩,幻界一定大亂,你打算怎麼阻止?”査四憂心看著仍舊一派自得的玄光。

“阻止?”慵懶的笑聲自輕浮上揚的嘴角溢出,“我可從沒想過要阻止這一切,天下,蒼生於我可沒一點意義……”

“可你是天藏法師啊!”査四結舌不解。

“那又如何。”一口飲下壺中酒,玄光一臉無謂。

“那你為何要下山?”不為天下,也不為蒼生,那為誰?

眯起眼,黑眸中閃耀著迥異的光芒,“為了一個人。”

一個他命中定要相遇的人……

魔域·究極——

腥紅似血的長發狂亂地飄散在身後,塵煙彌漫,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紫黑色的長袍早已破舊不堪,凝血結塊的傷痕隨處可現。

“恭、恭迎蝕殿下……出、出關……”一旁的獸奴們早已在此等候。

好、好可怕啊……蝕殿下以前給人的感覺就隻是冷冰冰的,可現在他不僅讓人覺得冷酷,光被他那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紫眸一掃,一種恐怖陰寒到快要窒息的的感覺便立馬油然而生。

殘破不堪的身軀不由得恍惚了下,覺蝕宛若未覺,神情淡漠的朝道斷走去,冷漠冰冷的眼空洞而又無神。

道斷看了眼眼前的獨子,未發一語,倏地,斂下陰眸,薄唇邪魅一勾,隨即轉身。

很好,看來他期待已久的好戲終於要上場了……

☆☆☆☆☆

到處都是斷木殘根,濃厚的妖氣肆意彌散,枯黃的草地上沾染著詭異的褐紅,淡淡的腥臭透著風向來人婉婉道出,這兒,曾經曆過怎樣的浩劫……

印象中的霧林早已模糊不清,隻隱約記得在這個位置有間小小的樹屋,如今已被燒得餘煙不剩,而離樹屋不遠處的湖泊,清澈不再,暗紅的浮萍底下,渾噩不堪,不時向上冒動的水泡越冒越大,詭異的殺機蠢蠢欲動……

屍湖……

來人半斂長睫,毫無懼意,冷冷地看著從湖底不斷冒出的水泡,正在逐漸妖化中,而且數目越來越多——

它們拖著黏膩的濁白軀體,咧著齜牙從湖裏爬出來,從身上、嘴裏滴落的粘液,腐化了大片的沼澤,仿佛饑渴了千年,一道道殘惡中透著貪婪欲望的視線緊緊地把他鎖定,粘滑的軀體齊刷刷地撲向他,迫不及待地要將這個自投羅網的新鮮獵物拆吞入腹,好喂飽它們饑渴許久的腹胃……

男人始終淡漠如一,隻是輕輕一甩袖腕,頃刻間,空蕩的沼澤地就在瞬間又恢複了寂靜,徒留下一灘灘惡臭黏膩的腐泡以及男人旋身時,那被晚風吹起的絲絲長發,殷紅似血……

全死了?

這兒陰氣濃重,妖氣彌散,到底是誰,誰有那麼大的能力竟能把霧林毀得如此之徹底,不留一絲活口,就連那個男人也……

“出來吧,”止步,“為何要跟著我?”

打從他一進血海就感覺到了,除了他,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隻是,讓他困惑的,他竟然感覺不出來對方的任何一絲氣息,不論是人氣,妖氣,還是屍氣……

四周很安靜,在這樣一個森冷的夜裏,沒有一丁點的聲響,隻有呼呼的夜風從身後輕輕拂過,時不時地卷起地上那一堆堆幹枯的落葉,不停的耍弄,邪意地讓它們在風窩中搖擺掙紮……

覺蝕微微正色,淡淡的殺意輕現眉間,緩緩轉過身,目光冰冷。

肯現形了!

冷眸一凝,身形隨至,轉眼間已於成形的晚風糾纏在一起。

“嘩~”,一聲消散,風形不現。

拇指輕輕掃過漸泛血絲的下巴,傷口不深,抬眸,眼裏的殺意漸濃,“你究竟是誰?”覺蝕陰冷地開口。

“哼!”輕狂的蔑語透著風靜靜道出。

是他!?

黑袍裹身,寸長紅發,嘴角微勾,宛若看盡俗塵般嘲諷著一切,金色的雙眼如記憶中的,冷酷嗜血的欲望絲毫不掩。

這個男人,危險依舊,不同的是,那懸停在半空中的身體漸透漸現,他還能看見周遭那些被卷起的紛亂枯葉有些正穿透過他的身體,緩緩墜落,他,沒有實體……

“正如你所見,我,死了。”低沉的諷笑出自已入黃土許久的男人之口,用著仿佛在談論天氣的口吻說著自己已死的事實。

覺蝕定定地看著他,不語。

“不想知道是誰做的?”殷是狂微垂下眼,嘴角的笑意更濃,“還是說,你早就知道是誰做的……”

淡漠的俊顏微顫,優雅的冷唇輕啟:“你一直就知道我是誰?”

是狂笑而不答。

“既然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為何還要助我?”

“助你?嗬嗬,我並非是要助你。若真要問個原因的話,我也隻能說,一切皆是宿命安排,造化使然罷了……”

“別和我扯這些!”他從來都不屑宿命一說,哼,什麼宿命安排,這些都隻是借口,用來掩蓋自己軟弱、無能的借口!

“哦?那你告訴我,六十年後的今天,你為何而來?”是狂依舊噙著笑,垂眸看著他,諷意未退。

“我照約定而來,”覺蝕收拾微亂的心緒,緩緩開口,“來娶你女兒。”

像是早知道他會這樣回答,是狂哂笑出聲,笑他的自欺,以及軟弱,“僅僅如此而已?”

覺蝕僵直著身,緊抿著的唇剛毅了麵部陰柔的曲線,一向冷靜淡漠的情緒此刻掀起巨大波浪,透著酷寒的雙眼狠狠緊瞪著是狂,恨他的殘酷、自私,以及看穿……

“……我來,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