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監守自盜惹爭端 錯失良將悔不該(1 / 3)

不久,宇文化及殺了隋煬帝,天下大亂,烽煙四起,張善安與王國勝都認為,到了一展抱負的時候了。

張善安說:“常言道:太平盛世考的是文治,現在亂世紛爭,則必須靠武功!你我是時候出山了!”

王國勝應道:“隻要你一句話,我必定鞍前馬後,終生追隨!”

於是,二人把各自的學生、徒弟們召集起來,宣布起義,並很快占領了廬江郡,時為隋義寧元年(617)十二月。

半年後,張善安的起義隊伍已經發展到三萬餘人,清一色的江淮兵;軍隊的骨幹人員,全是兩人的學生、徒弟。

因為張善安畢竟是一個讀書人出身,對“造反”這兩個字理解極深,總把它與“叛逆”聯係在一起。在他的思想深處,總以為自古以來,造反者的下場往往是可悲的,於是總不想承擔其“後果”。

一天,張善安對王國勝說:“聽說江南豫章郡的林士弘勢力很大,我們去投奔他,也算是找一個遮風擋雨的處所,怎麼樣啊?”

王國勝說:“大哥說好就好,我全聽大哥的!”

兩人遂領著隊伍渡江南下,在豫章歸附了林士弘。

在林士弘的隊伍中,他的弟弟林士聰(字藥師),妻兄金永太、表弟張加安等全都手握軍權,一門皇親國戚成為林士弘這支楚軍中的主要骨幹。

現在張善安、王國勝來了,成了他們的“外人”,又見張善安是一個讀書人,說話極有條理,軍隊人數雖不多,卻軍容嚴整,紀律謹嚴,透著一股逼人的凜凜殺氣。

林士聰說:“看到了嗎?這個姓張的不凡啊!得留點神,別被他蒙了!”

金永太建議道:“放點沙子進去,盡快地吃掉他!”

林士聰說:“派韓矮子去當監軍,探一探裏麵的虛實……”

林士弘卻搖著頭說道:“你們別疑神疑鬼的,我看這個張善安是個正派人,人家雖是這支軍隊的首領,你看他的穿戴,活脫脫就是一個鄉下的教書先生,渾身哪有一點官氣?那個姓王的像個武將,但是並不顯得粗野,整日少言寡語,對部下也挺隨和。”

他弟弟林士聰卻提醒道:“人不可貌相!別看他說話斯斯文文,說不定肚子裏的壞水多著哩!提防著,有什麼壞處?”

張加安卻說:“我看人家治軍夠嚴的,每天那麼早就起來訓練,每晚還把軍中的頭目集中起來練功,真是少見的一支隊伍!”

“你懂個屁!”林士聰不屑地橫了他這位表弟一眼,然後又接著說:“那全是花架子,表演給咱們看的,想顯示一下他的本領,好取得信任,以便掌握軍權呀!”

張加安不服氣地說:“我看這支軍隊上上下下,幾乎都是正派人,你別把人家逼走了!”

金永太說:“依我說,先派他們去打一仗,觀察一下,一看態度忠不忠,二看能力強不強,三看作風賴不賴!然後再說。”

林士弘終於被他們說動了,便把那個“韓矮子”喊來,對他說:“派你去安徽來的隊伍裏監軍,到那裏要與張、王兩位首領處好關係,多向他們學習,別多嘴多舌,以免剛進去就弄壞關係。”

林士聰補充說:“要多長個心眼,別被人家騙了!”

這個韓矮子,名叫韓文品,是林士弘軍中的“智多星”,以多謀狡詐獲得林氏集團的信任,派他到張善安軍中任監軍,目的是摸清情況,監視行動,等於是林士弘放在張善安身邊的1條內線。

自然,謀略過人、見過世麵的張善安怎能看不出來?他暗中對王國勝說:“我們初來乍到,他們不信任、不了解,也是人情之常,情有可原,別計較,讓我們用行動去換取信任吧!”

林士弘派張善安去攻打贛西的義寧城,出發前,張善安說:“軍中戰馬太少,請借給五十至八十匹戰馬用。”

林士弘正要答應,他的弟弟林士聰卻說:“我們軍中的戰馬不多,而且都是在攻取當中奪過來的,哪有借戰馬的先例?”

張善安說:“行軍路途遙遠,能否發一些軍糧,以備途中急用。”

林士聰說:“沿途有城有鎮,還能沒有糧食?我軍一向沒有備糧的習慣,軍隊走到哪裏吃到哪裏,所有的義軍都是這樣的。”

張善安不好再多說了,隻得與王國勝一起,帶領他們的三萬隊伍,還有那個監軍韓文品,從豫章出發了。

行軍途中,管糧草的頭目報告:“軍糧隻夠三天的了。”

張善安說:“五天以後可以趕到新寧郡,那裏有一座官倉,這兩天可以多吃一些青菜,少吃一些大米吧!”

監軍韓文品立即反對道:“行軍打仗,怎麼能讓將士克扣飯食?到老百姓家裏取一些嘛!”

張善安說:“我們這支軍隊建立好幾年了,從未搶劫過老百姓一粒糧食,都是攻下官倉,從官倉裏取糧食。”

韓文品笑道:“你真是一個書果子!現在天下大亂,哪支軍隊不搶?”

王國勝嚴肅地說:“我們這支軍隊是仁義之師,把老百姓當做衣食父母看待,怎麼能去搶掠他們呢?”

張善安忙對他說:“我們這些人不都是來自老百姓嗎?為什麼一旦來到軍隊裏,就忘了本,反過來要禍害老百姓呢?我真不明白這些人是怎麼想的。”

韓文品冷笑道:“其實,軍隊打仗還不是為了老百姓嗎?他們貢獻一些也是應該的。”

張善安也不同他爭論,卻扭回頭對王國勝吩咐道:“把缺糧情況向全軍傳達一下,等我們到達新寧,打下官倉,還愁沒有軍糧嗎?”

韓文品立即警告說:“軍中缺糧,可是大事,一旦發生兵變,你們可得承擔責任!”

張善安平靜地說:“不會的,這支軍隊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我們軍隊的《約法三章》的第一條,就是不搶掠,這是全軍將士自己約定的,誰也不會違犯。”

可是,韓文品卻認真起來了,他板起麵孔說:“這支軍隊現在不姓‘張’了,而是姓‘林’了,不能由你一人說了算,我是監軍,我要對軍隊負責,一旦將士有了反應,發生異常舉動,你負得了責任嗎?”

王國勝說:“這支軍隊無論姓‘張’,還是姓‘林’,總不能讓他們去胡作非為,禍害老百姓!”

韓文品臉色一變,大怒道:“別張口老百姓,閉口老百姓,以後這支軍隊應由我說了算,我是監軍……”

王國勝也生氣地說:“你說了算?那你去說說看,看軍中將士有誰願意跟你去搶!”

張善安向王國勝使了一個眼色,說:“別再爭了,將士們都願意,我們做首領的還爭什麼?”

從這次爭論之後,韓文品開始到將士中間活動,有意散布對張善安的不滿言論,可是,這支軍隊的素質特殊,軍中有的大小頭目幾乎全是張的學生、王的徒弟,沒有人聽他的,使韓文品很失望,隻好忍氣吞聲,等待機會。

不久,軍隊到了新寧,占領官倉之後,張善安立即派兵守衛,公開放賑,救濟窮困的饑民,軍隊也留下足夠的軍糧,將士們都十分滿意。

向義寧進軍時,因為義寧依著修水,張善安派王國勝先從老百姓那裏征集數十隻大船,答應在攻克義寧之後如數奉還,並且補償費用。

韓文品聽說之後,老大不高興,說道:“老百姓的船隻理當為軍隊效勞,哪有用過還償付費用的?”

張善安聽了,也不與他爭執,而是與他商量道:“我想兵分兩路,一路從水上向義寧進攻,另一路是陸上。不過,水上是明的,陸上是暗的。”

韓文品聽了,冷笑道:“別說得那麼玄乎,又是水上、陸上,又是明的、暗的,派軍隊去包圍起來,還怕打不下來嗎?”

張善安耐心地對他說:“這義寧城也是贛西的一座古城了,城牆堅固,城內糧草充足,我軍遠道而來,也算是孤軍深入,若是久攻不下,那就麻煩了。”

韓文品忙問道:“你怎麼知道義寧城內的這些情況?”

張善安說:“我派出去的偵探人員早回來報告了,如今城裏的守將名叫殷大力,是蕭銑的部下。”

王國勝忙對他說:“早在到達義寧之前,張大哥已派人進入義寧城了。”

韓文品一聽他喊張善安為“大哥”,便不高興地說:“在軍中喊官銜,以後不準再稱兄道弟了!”

王國勝反駁道:“你管得也太寬了!我怎麼喊他,你管得著嗎?這是我們兄弟之間的私事,不用你管。”

張善安急忙勸說道:“別爭了……這次攻打義寧城,以水路為主,我帶一萬人登船,陸上就由你們——”

王國勝忙說道:“我上船吧!這陸上的隊伍還是主力,由你和監軍一起帶著吧!”

這時候,韓文品不說話了,他對軍隊攻戰之事不懂,也不願上前參戰,卻裝出一副大度的樣子說:“我聽你們的!”

王國勝領一萬隊伍,坐船向義寧前進,這時的修水正是漲水期間,不過兩日夜的工夫,船已抵達義寧城下,殷大力毫無防備,慌忙關閉城門,加強防守。

這義寧城的南麵緊靠修水,王國勝從城南展開攻擊之後,殷大力急忙趕往南城防守,前幾天提前進入城內的張善安的潛伏人員趁機將東門打開,放進張善安的主力軍隊,殷大力一見,慌忙領著殘餘兵馬,從西門逃走,向江陵的蕭銑報信去了。

攻下義寧城,張善安立即命令封查城內的府庫,將珍寶財物清點出來,留下一份準備帶回豫章,上交林士弘,其餘的論功行賞,全部獎給立功的將士。

次日,由王國勝主持,開倉放糧,救濟城內的窮困百姓。他的隊伍進城後不搶不掠,不侵擾百姓,深得城內百姓的讚頌,那些豪紳、商賈自動抬著豬、牛、羊等禮物,前來敬獻。

張善安的隊伍又收降了梁軍兩千人,城內的年輕人紛紛請求加入軍隊,人數一下子猛增到五萬餘人,並得戰馬五百餘匹。

王國勝的徒弟芮世軍很有將才,張善安留下他駐守義寧,正準備班師返回豫章時,管理上繳財物總管楊建士來報告說:“一對金鐲和玉獅子不知去向。”

王國勝說:“那是兩件珍寶,準備帶回獻給楚王的禮物,怎麼能丟失呢?”

保管的士卒在張善安的再三盤問下,小聲說道:“全被監軍大人拿走了,他還不準我說出來。”

韓文品一昕,大怒道:“胡說!我怎麼會去拿那兩件獻給楚王的禮物呢?再亂說我捅死你!”

說著,他抽出刀來就想把那士卒砍死,被王國勝伸手擋了回去,趁這工夫在他手臂上一碰,立刻問他說:“監軍大人若是未拿,這——”

王國勝說著,把韓文品的右臂突然抓住,舉起來一看,兩隻金光閃亮的金手鐲現了出來!

那個士卒指著那對金鐲叫道:“就是這對鐲子!一點不錯,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韓文品隻得十分狼狽地把手鐲退給那個士卒,但是那個玉獅子哪裏去了?

王國勝緊追不舍,看著韓文品,問道:“韓監軍!還是自己拿出來吧,免得搜查出來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