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武門,李世民早就將常何這個心腹安插到了這個地方。常和是勇奪三軍的唐軍猛將。武德七年(624),李世民動用自己掌握的權利,將他調到了自己的身邊,並賜給他金刀子一柄,黃金三十錠,派他在玄武門擔任要職,不久,就成功成為了保衛玄武門的總管。
常何的兩位副手敬君弘、呂世衡,原本也是李世民帳下的猛將,跟隨著他打奪天下,早就是秦王的心腹了。
為了確保行動萬無一失,李世民特意將薛收找來,說:“你這次再去常何他們那裏一趟,將整個行動的計劃告訴他們,求得全力支持。”
杜如晦在旁邊說:“秦王!不要太具體了。”
李世民說:“放心吧,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
秦王妃走過來,問道:“李誌那裏,還是由我親自去吧?”
李世民笑道:“這個秦王也真是太無能了,連自己的妻子都要派出去了。”
眾將領聽後,立刻哄笑起來,緊張的氣氛陡然間散去了,長孫氏的兄長長孫無忌說道:“秦王你不知道,其實會議一開始,她就來了,隻是一直默默聽著罷了。”
李世民這才對長孫氏說:“那你就走一趟吧!希望他屆時將父皇領到遠離玄武門的地方去。”
一切安排妥當後,李世民向部下們說:“諸位抓緊時間休息,我這就進宮去見父皇,回來後就能知道決戰的時間了!”
六月三日的傍晚,李世民親自進宮去見李淵。在請求父皇摒退了身邊的侍從人員之後,李世民向他的父皇哭奏道:“前次玉帶之事,兒臣未敢明言,那本是太子和齊王淫亂後宮的罪證。他們反而串通起來,反咬兒臣一口。幸蒙父皇聖察明鑒,才令兒免遭罹難。”
李淵忙擺手說:“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朕不怪罪你。望你們兄弟間能相處和睦,各守本分,共理朝政,切勿以小事縈懷。”
李世民聽到這裏,哭得更傷心了,說道:“平心而論,我平日絲毫沒有對不起哥哥和弟弟的地方,現在他們卻打算殺死我,還揚言要為王世充、竇建德報仇。如今,兒臣就要含冤而死,永遠地離開父皇,魂歸地下。如果見到了王世充、竇建德,實在覺得羞愧萬分!”
李淵聽了他的哭訴,望著眼前這個表現得很無辜的兒子,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問道:“你不用傷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為什麼要這樣,你說清楚,朕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李世民這才擦幹了淚水,把王鈺密報的那些話,詳細奏報一遍,眼巴巴地看著他的父皇,等待回音。
李淵聽完之後,沉吟了好長時間,認為李世民奏報的事情可能存在。他雖然對太子與齊王去淫亂後宮的事情有些懷疑,卻以為李建成與李元吉要動手殺死李世民倒是可能的。
自兩大集團的鬥爭加劇以來,李淵一直是維護李建成的太子地位,堅持不讓李世民有奪嫡的可能。但是,李淵也不準李建成殺死自己的兄弟李世民。他總是希望三個兒子一個也不能少,因此,他一直采用平衡政策,讓他們和睦相處。
於是,李淵對李世民說:“你別放在心上,明天朕就審問此事,你最好及早前來朝參。”
當天晚上,李世民從李誌那裏打探到了第二天李建成、李元吉上朝的時間,立刻展開了行動。
為了解這次行動的吉凶禍福,李世民又讓人前來占卜。恰好張公謹從外麵進來,見占卜人正要點火燒灼龜甲,他急忙伸過手去,奪過龜甲扔在了地上,說:“秦王!凡占卜者,是為了決疑難、定猶豫之事的,現在我們的行動並無疑難,還占卜什麼?”
李世民一愣,說道:“我是想了解一下吉凶禍福。”
張公謹說:“當前形勢緊急,無論吉凶,都須行動,即使卜之不吉,也不能罷休,願秦王思之。”
李世民點頭說道:“是這樣,是這樣,勢在必行矣!”
六月四日,將到上朝時候,李世民便開始周密部署,秦王府內一片忙碌。
按照預定的計劃,李世民親自率領尉遲敬德、長孫無忌、侯君集、張公謹、劉師立、公孫武達、獨孤彥雲、鄭仁泰、李孟嚐等人預先入朝,將兵力埋伏於太極宮玄武門內,準備在太子李建成、齊王李元吉早朝的機會,趁機殺死他們。
讓秦王府的那些參與政變的將士們深感意外的是:他們這一支攜帶著兵器的人馬,長驅直入宮門禁地,竟然沒有任何人攔阻,而保衛玄武門的禁軍總管常何等人,連個人影兒也不見。
六月三日的晚上,太子李建成和齊王李元吉才接到他們的父皇通知兩人進宮的命令。
當時,他倆正為李淵下令秦王府將領隨李元吉出兵而高興,以為在送別宴會上殺死李世民的計劃就要實現了。兄弟二人沉醉在勝利的喜悅裏。他們一麵飲酒,一麵暢談,甚至談到秦王府的宮妃玉春,並且由秦王妃長孫氏的端莊賢淑,談到了張婕好、尹德妃的風流韻事,越談越有勁兒,越談味愈濃。
太子笑嘻嘻地問:“四弟,你說句心裏話,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李元吉不假思索地答道:“當然是年輕的美女,還最好是個雛兒。”
太子李建成卻說:“我以為女人年紀大一些更好,好比那瓜果梨桃等,隻有熟了,吃起來才有滋有味……”
就在這時,李淵的命令到了,李建成問道:“四弟,你能猜出父皇令我們明早入宮,所為何事?”
李元吉說:“該不會是改變了那兩項決定吧?”
李建成笑道:“怎麼會呢?天子口中無戲言,父皇這次是有意想奪去秦王手中的兵權,來維護和支持我們,難道你體會不到這一點嗎?”
李元吉又突然說道:“我是擔心世民會不會又耍什麼新花招,以使父皇改變那兩項決定,不可大意啊!”
李建成笑道:“我看你是草木皆兵了吧?世民如今已很孤立,父皇一旦傾向我們,朝中大臣又會看風使舵,誰還去支持他,他又能耍出什麼新花招?”
李元吉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說:“隻要父皇不改變決定,就是我們的勝利。我、我有些累了,大哥,我得回府去,明早還得進宮朝參哩!”
李建成順口說道:“怎麼了,四弟,又想你那位齊美人了?”
李元吉隨口答道:“是有一點兒,不怕大哥笑話,我一夜不摟著她都睡不安枕!”
說罷,齊王李元吉告辭走了。李建成冷冷地看他的背影,說:“兩個兄弟,卻是擁有著截然不同的秉性,世民是個權迷,想方設法要爭奪天下,篡奪我的位置。這個四弟又是個色迷,整天想的就是就將天下沒人都裝到自己的府裏。隻要除掉了李世民,這個色迷,根本就不足為懼。”
李建成正在胡思亂想,就看見心腹送來的一封書信,認出是張、尹二妃送來的密函。
讀完之後,李建成立刻清醒地意識到,先前的那道命令的確事有蹊蹺,不由得大聲喊道:“來人!快去請齊王爺來!”
原來,張婕好、尹德妃通過秘密渠道,得知了李世民上奏的大意,不敢怠慢,立即寫成密函,派專人送到太子李建成手中,要他與齊王做好準備。
這時候,齊王李元吉回到府中,剛把他心愛的齊美人抱到懷裏,正在溫存著的時候,太子的召見令他大煞風景,又不好不去。
李元吉趕到東宮,讀完張、尹二妃的密函,立刻向太子說道:“果不出我所料,秦王果然耍出了新花樣,連父皇的那個命令也難保出問題,這可怎麼辦?”
李建成說:“怕什麼?明天早朝我們一起去父皇麵前對峙,想他空口無憑,也沒有人證,我們還要奏告他憑空誣陷,請求父皇治他的罪呢!”
李元吉卻說:“大哥!可不能這麼粗心啊,你知道的,秦王一向狡詐,身邊又有一個智囊團為他出謀劃策,弄不好在父皇麵前讓他占了上風,到時候想後悔都來不及了。”
李建成不以為意,淡淡地說:“你不要長別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了,秦王再有能耐,也別想奪走我太子的地位,父皇也決然不會改變那兩項決定的!”
可是,李元吉堅持自己的意見,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將東宮和齊王府的軍隊統帥好,托稱有病,拒不上朝,暗中觀察形勢的變化。”
李建成擺手說:“那怎麼行,父皇明確下旨,明晨進宮朝參,你想抗旨不尊嗎?一旦父皇生氣,對我們能有利?”
李元吉“刷”地一聲站起身子,一揮手說道:“神惡魔抗旨不抗旨,依我說,直接將軍隊拉出去,見著秦王,就先將他劈了去,幹淨利落,省時省力!”
李建成搖頭反問道:“那樣做,你不想領兵去北征了?況且秦王府裏的那些文臣武將們能與我們善罷甘休?那不把事情弄得更複雜、更棘手嗎?”
李元吉聽後,半天不說話,過後又說道:“我是擔心明早去父皇那裏我們鬥不過他,一旦父皇改變了主意,或是把那項決定改變了或是改讓秦王去帶兵,我們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李建成忽然計上心來,說道:“就依你,明早我們去上朝時,將軍隊人馬帶至宮門外,等我們下朝後伺機刺殺秦王於途中,先造成事實再說。”
李元吉卻說:“如果父皇的決定沒有改變,我們仍按原計劃進行,怎麼樣?”
李建成笑道:“我也聽你的!無論出現什麼變化,我們一定要在這一次結果秦王的性命,為朝廷除去這個禍害。”
二人議定之後,夜已深了,李建成要齊王留在府中過夜,李元吉卻嬉皮笑臉地說:“大哥!沒有女人在身邊,小弟是睡不著覺的!”
李建成看著他,認真地說:“明早還要進宮朝參,後麵還有更大的事要辦,四弟!你就忍一下嘛!”
李元吉竟然厚著臉說道:“大哥,小弟聽說日前幽州的羅藝剛送來一個美女,可是真的?”
李建成忙說:“四弟呀,你的消息真靈,特別是有關女人的事情。雖然有其:事,不過,不過——”
“不過什麼,你倒說出來呀!是不是你有些舍不得了,大哥?”
“不是大哥舍不得,那是羅藝要與我結成姻親,他把自己的小女兒送來,讓她與钜鹿王承義完婚的,這、這、這怎麼能……”
這位钜鹿王李承義是李建成的小兒子。而李元吉聽說這位羅小姐是個美人兒,明知是自己未來的侄兒媳婦,他卻偏向太子提出“掠美”的要求,使李建成既感到為難,又覺得十分不快活。
可是,李元吉仍然盯住不放,他竟無恥地說道:“俗話說:長嫂如母,長兄如父。大哥,你就讓羅小姐陪小弟過上一夜吧!”
李建成思考著:怎麼辦呢?現在正是關鍵時刻,自己就指望他協助剪除心腹大患秦王呢!為了一個兒媳婦,不值得得罪他,而失去一個聯手呀!
想到這裏,李建成把牙一咬說道:“四弟既然要她,我就派人去準備一下……”
李元吉一聽,喜出望外地說:“不必驚動他人了,大哥帶我去她居住的地方,就行了。”
李建成問道:“連個招呼也不打,你要去強暴她不成?”
李元吉這才點頭答應,說:“好,你去通知她,我在這裏等著。”
李建成隻得忍氣吞聲,把羅藝的女兒、自己的兒媳拱手送給了李元吉,心中暗想道:“羅藝若是知道這件事,還不氣死?”
這天夜裏,李建成迷迷糊糊地睡去,仿佛見到母後獨孤氏來了,氣呼呼地訓斥他說:“你連自己的同胞兄弟都不能放過,怎麼能當大唐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