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個狗屁高枝兒!”妻子笑道,“這幾天我還正數說他呢,要他向你認個錯,誰知他的莊子不寬,門麵不小,還不好意思呢。”

賈可榮瞪了妻子一眼,說:“去去!就你嘴快!我說我不好意思了嗎?”

“看看,背的牛頭不認贓,嘴還硬哩!”妻子笑道,“張廠長,往後你就把那貨管嚴些,再要不負責任,大而化之,給廠裏造成損失,我就叫人拆了這房賠償。那時候,看他還有沒有麵子!”

賈可榮二次“出山”以後,特別是在擔任河南地區大包裝市場業務經理之後,吃苦耐勞,殫精竭慮,為“桂花牌”係列奶粉爭得了“一方天下”。他經常在外,丟下多病的妻子和兩個孩子,一心撲在工作上,為推銷產品走遍了長城內外,大江南北。特別是近年來,他懷著對凱達的忠誠,憑著自己的智慧和精神,在河南乳品市場遊刃有餘,開創了廣闊的中原銷售市場,銷售總額達4000多萬元,被員工們譽為“拚命三郎”、凱達公司的精英。

老賈深有感觸地說,“沒有張廠長,就沒有我賈可榮的今天。”

是的,禮賢下士是他的胸懷,而經得起別人的蔑視和誤會,更表現了他胸懷的寬廣。

自古以來,人與人之間的交往,特別是朋友之間的交往就靠交心支撐。古人雲:“君子之交淡如水。”這種高尚的交友境界就靠“誠信”二字。但是,“背耳之言”或挑撥離間,卻是朋友之間的關係發生變化的重要原因之一。人常說,謊話說得多了,就成了真的。曾子的母親原本是個不平凡的人。一天正在織布,有人跑進來,驚慌地說:“曾子殺人了!”曾子的母親依舊織著布,理也不理。因為她相信兒子絕對不會殺人。第二個人接著又跑來說:“曾子真的殺人了!”她就有些心驚,但還是不信。當第三個人進來,又說“曾子殺人了”後,曾子的母親就坐不住了,急忙逃走了。後來才知道,是另外一個叫“曾字”的人殺了人。這個故事足以說明謠言與誤會的可怕。

20世紀90年代初,興平有位段縣長,由於以前曾在興平工作,十多年以後又回到興平任縣長,所以熟人較多,朋友自然不少,張文遠就是其中一個。兩人雖然一個從商,一個從政,一位是官,一位是民,但兩人年齡相當,意氣相投,就以誠相待,以友相交,在私下交往中排除了官與民的身份界限,關係十分親密。

不料正在這時,有人卻因其他問題將段縣長反映到省、市有關部門,弄得全縣沸沸揚揚,使段縣長非常惱火。他經過多方麵調查了解,想不到反映他、意欲將他搞垮的不是別人,正是摯友張文遠。這件事在當地政界廣為流傳,影響很大。段縣長知道後,就更加憤然。他實在想不通張文遠為什麼會暗地裏搞他,並且許多問題都是捕風捉影,屬於子虛烏有。從此以後,他便和張文遠一下子淡漠了關係。但張文遠卻一無所知。有次,張文遠有事又去找段縣長,敲門進了辦公室,段見是他,臉一下子便沉了下來。張文遠立時感到氣氛不對,很快意識到了什麼。

“坐。”段縣長不冷不熱地說,全沒有了往日的熱情和親切。

張文遠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角色,性格寧斷不彎。他見對方神情異樣,坐也沒坐,盯著縣長說道:

“不高興?”

“哪裏!”縣長冷冷地說,“沒有的事。”

“沒有就好。”說罷轉身就走。

段縣長自知失態,忙站起來說:“什麼事你還沒說呢,怎麼就走呀?”

張文遠頭也沒回,說:“不忙!”拉開門走了。

回到凱達公司,張文遠越想越生氣。他看得出來,段縣長的態度之所以大變,不是因為別的事情,而是和自己有直接關係。但他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在什麼事情上、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位一縣之長。於是,他就通過有關人士,很快了解到事情的真相:有人以他的名義告了段縣長。

弄清事實真相後,張文遠沒有去解釋,隻是一笑了之。

但是,段縣長卻對他更加冷淡,甚至反感起來。有時見了,能避開就盡量避開,實在避不開,也隻冷冷地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張文遠也不冷不熱,不亢不卑。他想,腳正不怕鞋歪。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就是真的,終究會真相大白的。

大約兩個多月以後,有天中午,段縣長突然來到凱達公司董事長張文遠的辦公室。

這是張文遠沒有想到的。他當時一愣,隨即也像段縣長在他辦公室見到自己一樣,冷冷地說:

“來了,坐。”又向門外喊道,“小劉,給段縣長沏茶。”

小劉急忙進來,沏了茶,又輕輕退了出去。

“今天這個日子不錯呀!”張文遠盯著神態極不自然的段縣長說,“縣長大駕光臨,難得呀!”

段縣長苦苦一笑,說:“我知道你老兄心裏有氣,所以今天是向老兄謝罪來了。”

張文遠故作驚詫地說:“豈敢豈敢!鄙人實在愚昧至極,不知你縣長大人何罪之有呀!”

縣長牙疼似的搖搖頭,長長歎口氣,說:“我弄清楚了,反映我的不是你張文遠。”他吸口煙,“本來嘛,我有什麼問題,別說縣上的任何幹部,就是工人農民,都有權利向上反映。如果我犯了法,也應該受到法律的製裁。可他們反映的問題都是虛而不實嘛。更令人難以理解的,他就是不敢光明正大署名,但什麼人的名字用不成,偏偏又借用了你張總的大名,這不是一箭雙雕嗎?”縣長有些激動,更有些憤慨,“誣告就誣告吧,但采取這種手段,真是令人難以理解。”

張文遠一笑,說:“現在理解了。”

“豈止理解!”段縣長感慨地說,“教訓深刻呀!”

張文遠站起來,又為縣長續了茶水,隨手關上門,這才黑臉一沉,怒氣衝天地說:

“你深刻個屁!你以為你是誰呀!帝王將相?聖賢達士?我告訴你,別說你是縣長,省長又怎麼樣?不認我這個朋友了,我還不稀罕呢!”

縣長見張文遠火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便喝口茶,說:“老夥,這不是向你賠罪來了麼?”

“縣長言重了!”張文遠怒氣未消,“我問你,你承認不承認我們是朋友?既是朋友,你就這麼輕信人言,懷疑自己的朋友?你就沒有想過,我張文遠是那種陽奉陰違的人嗎?我告訴你,我張文遠有我自己的做人原則,你真的有什麼問題,我會光明正大地反映你,絕不做那種偷雞摸狗的事!”

“這我相信!”縣長說,“怨我太不冷靜,有欠思考。可話又說回來了,我也不是聖賢。”

張文遠聽縣長這麼一說,自己也冷靜下來。是呀,這種事情放在任何人,包括他張文遠在內,也難免氣惱,也不能不起疑心。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於是,他緩和了一下語氣,說:“其實,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也真的不能全怨你。而且,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對我們真的是一個深刻的教訓呀!”他又遞給縣長一支煙,“也許,你會抱怨我既然知道這是一場誤會,為啥不來解釋?原因很簡單,你正在氣頭上,我要主動解釋,你會相信嗎?所以說,隻能通過時間去考驗。說真的,我對你的確有氣,可也知道你的為人,隻是為你輕信小人言而惋惜。”

段縣長望著張文遠,不禁感慨地說:“人呀,交友如君者足矣!”

張文遠也爽朗地笑道:“算了算了,都過去了。人生複雜,怨者何益?曾子之母都誤聽人言,何況段縣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