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中國作家代表團訪美時,有位“美國之音”的小姐前來采訪,“趙先生初次來到美國有什麼觀感?”我說,“感到很慚愧。”她大感興趣,“你為什麼慚愧呢?”立刻把拾音棒伸到我嘴邊。本人實話相告:“在中國我屬於胖子,可是到貴國一比,小巫見大巫,我成了身材勻稱的正常人啦。”
美國的胖子不僅多,而且胖得出奇。且不說那些鑽不進汽車、飛機的超級胖子,就是大街上,公園裏,一些胖妞的大腿也比我腰粗,空手走路還喘氣,若不減肥,誰敢娶她?然而減肥既花錢又痛苦,還要有恒心。華人教授童恩正送我一本他寫的《新西遊記》,很風趣:豬八戒進了美國的減肥中心,一天隻給幾片菜葉兒吃,饑餓難熬,比被捉進妖精的洞裏還遭罪。
1980~1992年間,英國的胖子增加了一倍,《國民健康》白皮書預測10年內還要增加50%,衛生部“為平息食品工業界的怒火”,而不敢提倡節食。醫生們又說肥胖會引起種種疾病。白廳也因此“引起一場激烈的爭論”。
美國成立“胖人協會”以保護胖子的權益。有位女職員因肥胖被解雇,她到法院告狀,勝訴了,然而胖子求職仍然困難重重,不錄用胖子並不犯法呀,警察局則有內部規定,發胖者不減肥就得辭職。美國的減肥藥、減肥法、減肥理論、減肥醫院、減肥費用和減肥廣告都是世界上最多的,可惜胖子也最多,很難說清其因果關係。但有一點是明白的:肥胖已成為社會問題。
中國人說,有錢難買老來瘦。西方的說法,瘦就是長壽。然而也有反證,報載:從德國法西斯集中營裏活著出來的人,雖然個個皮包骨,但他們被抓進去的時候大多數是胖子;而那些本來就比較瘦的人則很少能夠活著出來--說明胖子更經得住饑餓和摧殘。這條消息或統計,是否“食品工業界”做的廣告?無法核實。以我個人的經驗而言,年輕時愛好運動,又高又瘦;28歲因病住院,吃得好,睡眠好,第一次發胖;三年困難時期“瓜菜代”,又瘦了;40歲結束下放勞動,飯量不減,第二次發胖。可見胖瘦與飲食和運動直接相關。
過去我們以“大腹便便,腦滿腸肥”挖苦富翁。如今卻是富人瘦,窮人胖。瞧,富人有健身房,桑拿浴,跳舞、滑雪、爬山、遊泳,吃粗糧、蔬菜、魚蝦、瘦肉,以保持苗條的體形,美國前總統福特的體重與上大學時相同,裏根、布什上講壇的台階還來幾步小跑,在選民麵前表現自己身體輕巧,爭取連任。窮人可沒這些條件,就說美國工人吧,繁重的體力勞動大多被機器代替,坐著看儀表、按電鈕,上下班開輛舊汽車,吃的是油膩快餐,這還有不發胖的?
改革開放的新時期,人民生活普遍提高,我國的胖子也多起來,尤其是出現10%的小胖墩兒,都是父母以“填鴨式”飲食“填”出來的。於是,中國的減肥行業也應運而生。最近的兩件事使我佩服:有一種減肥香皂貴兩倍,我還是買了好幾塊,效果究竟如何?等用完了再說,目前,至少它的廣告使我佩服。再就是體操明星莫慧蘭在電視裏做減肥廣告,那天的電視節目真是千載難逢--莫小姐剛獲得世界體操比賽的金牌,緊接著的減肥廣告也是她!體操運動員是否真喝減肥茶?我不知道,不敢亂說什麼,但這廣告還是使我佩服。
西方另有一說:胖子長壽。不知根據是什麼?作為胖人,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