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自認為心態夠開放寬容,但還是有轉不過來彎的時候。
將要離開肯尼亞回國的時候,我收拾了很多衣服、零食、餐具、藥品、日用品等交給了丹尼斯。因為我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再來肯尼亞,所以還是留下了小部分物品以備再來時自用。但我告訴他,假如我不再來,我會把剩下的小部分物品也托公寓裏的同事轉交給他。他還是一臉感激的樣子,說了很多謝謝,並且絲毫不掩飾他的快樂。
當天下午,公司在一個戶外公園組織聯歡,丹尼斯當然也在。他很高興,在草地上踢足球,表演各種難度動作,而且他很幸運,在抽獎環節中抽中了一個真皮的錢包。拿到錢包,丹尼斯更高興了,我也正在替他高興,卻看到他徑直朝我跑過來,對我說:“你看,我有了一個新錢包!”
我還沒有來得及說恭喜,丹尼斯又說:“但是我沒有錢裝進去,你給我些錢吧!”
上午剛剛給了他好大一包東西,下午就來問我要錢,我以為丹尼斯是在開玩笑,笑了起來。丹尼斯也笑著離開了,加入了足球場上奔跑的人群中。
聯歡會結束之後上車,丹尼斯又衝我揮著新錢包要錢,我有點小生氣,沒理他。
第二天上午,因為要離開,我去當地人的集市買工藝品,丹尼斯開車送我。路上,他第三次拿出新錢包來,笑嘻嘻地問我要錢,我這才意識到他不是開玩笑,真有些難以置信,甚至有些生氣了。轉念一想,新錢包裏必須裝新錢,或許是他們心裏討彩的做法?於是,我還是掏出了自己的錢包,找出200先令遞給了他。
拿到了錢,丹尼斯馬上裝進他的新錢包,還是那麼地高興,隨著車裏電台的音樂愉快地大聲唱著歌,熟練地開著車行駛在內羅畢窄窄的公路上,不時跟我大聲地聊天。車在有些坑坑窪窪的路麵上行駛,路邊掠過內羅畢永不凋零的綠樹和鮮花,午後燦爛的赤道高原陽光下,他的坦然和快樂還是那樣輕輕鬆鬆地感染到了我,我發現自己竟然一點也不生氣了。
“我要把所有的憂慮丟到一邊,像丹尼斯一樣快樂。”我在心裏默默地想。
前不久,我跟當年在肯尼亞時的同事鑫鑫聊天提起了丹尼斯,我突然很想知道丹尼斯現在在什麼地方,他的小生意有沒有做起來,他的妻子是不是已經回到學校念了書開始做財務?鑫鑫說:“我這裏還有他當年的電話號碼呢!”她將號碼發給我,我說撥就撥,竟然撥通了。
“Hi, 丹尼斯!我是小蘿,你還記得嗎?”
“啊,哈哈哈哈,你好嗎?哈哈哈哈哈……”
“你現在哪兒啊?”
“還在內羅畢啊,還在Z公司做司機。”
“沒有做點別的事情?”
“沒有啊!哈哈哈哈……”
“你的妻子還好嗎?”
“她很好,又生了個孩子,現在我有三個孩子了。”
……
丹尼斯還在那鐵打的營盤,十幾年了電話號碼也一直沒有變,當然你可以說他不思進取,不求改變,不過我寧願從另一個角度,你看,他不僅快樂,還很長情。
誰說人人都要做勇往直前的小鬥士呢?
這個世界吸引我們去探索、去流連,正是因為每個人都不同。
丹尼斯經常走在這條內羅畢機場外的路上,去機場接送人是他的任務,我們這些中國人來來去去,隻有他十多年還一直在這家中國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