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們後麵十米處的多名隨從紛紛下馬。眾人上前查看太子傷勢:“太子殿下……,天啊!”大雨瓢潑之中,賀蘭楚石將裝扮成小販的李牧按到在地,雨水澆在他的臉上,隻有凜然。老嫗和孩童也被護衛按住。
賀蘭楚石看太子傷勢不妙:“快,進宮稟報陛下。不,先快馬去稟報在東宮的長孫大人……”兩騎快馬踏雨而去。
大理寺少卿戴胄負責審理此案,李牧顯被毒打,捆在十字架上,身上、臉上滿是鞭痕,頭垂得很低顯然已經暈厥。戴胄示意手下,一桶涼水澆上去。
戴胄見其醒轉厲聲道:“招,受何人指使?”李牧抬頭,露出磣人的笑意。
清晨,街市又恢複了繁榮的景象。長孫無忌與兒子長孫衝到出事現場勘察,一群侍衛將這個丁字路口圍了起來。長孫無忌坐在轎中,並不露麵。長孫衝則在轎外仔細觀察著血跡以及馬蹄的痕跡,獨輪車還在現場,鬥雞卻已是死的死逃的逃。一戎裝手下遞了一個紙團到長孫衝手中,長孫衝將紙團遞給轎中正襟危坐的長孫無忌。長孫無忌打開一看,紙條上書:“魏王府曾於八日前購鬥雞十隻”長孫無忌示意長孫衝上轎:“走,現場的證物一個不能落,都帶走。”
幾日後,長安街市,綠樹成蔭,似過節一般,張燈結彩,櫻花飛舞。羽林軍開道,一輛輛馬車載著數百名待選的女子駛過街市,馬車輕紗挽帳,女兒們端坐其中,偶爾被風吹起簾子,露出一些少女的身姿,麵容。百姓們怎麼能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早就位列街道兩旁,人潮湧動,爭相觀看。
一個男人羨豔的說:“嘖嘖,皇帝選新的家人子了。”旁邊商戶打扮的深眉大眼胡人也跟著起哄:“一進宮啊,可是享盡榮華了。”唐代的女人也不似前朝那麼保守,沒有有熱鬧不湊的道理,這廂便有一個膀大腰圓的女人踮起腳來瞧著:“看看,都是些官宦人家掌上明珠,氣質就是不一樣。”
小個子的賣油郎在人群中鑽來鑽去,試圖找到可以一觀的縫隙:“哪呢?哪呢?我怎麼看不見臉?美麼?”
嘈雜的人聲配著車軲轆地律動,人潮洶湧中,一對母女神色焦急的在人群中穿梭,這正是武如意的母親楊氏,她焦急的詢問身邊的女兒,“看到你妹妹了沒?”華姑一邊找一邊喊著:“如意,如意!”
一輛馬車內,坐了七八個少女,麵擦香粉,兩頰緋紅,眉間輕點桃花鈿,粉麵含春。身著絳紅糯裙,紗羅披肩,頭插鮮花。如意在其中顯得十分惹眼,比之眾女子的茫然與興奮,如意麵帶愁思,遠山如黛,眸含秋水,眉間若顰。
母親和華姑也看見了她,華姑喊道:“在那輛車上,如意妹妹,如意妹妹。”母女二人擠到人群前麵,有羽林軍攔著,再不能近前一步。如意回神張望,掀開紗帳,望向窗外,看到母親與姐姐在人群中的身影,不禁滴下淚來,“母親、姐姐……請原諒我自私的決定。”
武母楊氏想要穿過羽林軍的屏障:“如意,你這傻孩子,從小就是這樣的拗脾氣,……你以為這樣孤注一擲,就能……”馬車還在緩緩移動,就要逼近承天門了,武母話沒說完,就被羽林軍擋了下來。如意呼道:“母親,恕女兒不孝。姐姐,照顧好母親。”整肅的羽林軍,寒氣逼人的紅纓槍。羽林軍舉起櫻槍:“閑雜人等退後……”
母女倆不能再跟著往前走,隻好定睛站住了。武母的眼中流出了淚水。華姑仍切切地喊著:“如意妹妹、如意。”紅纓槍一舉:“行了,都退後。”華姑扶著武母:“母親,希望妹妹這一去,能救得了李恩人。”武母眼中含淚,微微的搖了搖頭:“踏入這宮門容易,想要再出來就難了。”
“別了,母親,別了姐姐,請原諒女兒,女兒把自己拋入這深幽莫測的皇宮,是為了賭命,賭李牧的命,也賭我的命。”14歲的武如意就這樣毅然決然的將自己拋進了這深宮,誰會想到,日後的她竟然是那樣的華彩萬丈。
武母與華姑的身影逐漸淹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如意所乘馬車經過承天門,母親與姐姐的身影看不見了。如意感傷地別過頭,低頭不語,心中翻滾。承天門闕樓金粉銀花如雨落下,最後一輛馬車駛入承天門。宮門徐徐閉上。
老祖母不管孫兒是否聽得懂自己的話,自語道:“我把我們的命都押在一個男人身上,如果此人真如他的名諱一樣濟世安民,像他的美名一般納言諫聽,那我就賭對了!他若助我,我逃出生天,他若不助,我無有生機。因為他手中握著天下所有人的生死,他便是當朝天子——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