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妃正撐著病怏怏的身體俯首案前細致作畫,楊妃畫的長孫皇後高貴祥和,形呈仙韻。見三人入,仔細打量。二人道了個萬福:“娘娘金安。”楊妃雖一臉病容,卻態度溫和:“都起來吧,哪個是韋姐姐的侄女蕭姑娘,都說生得好,過來讓我瞧瞧。”楊長史上前一步:“回娘娘,這裏沒有,太監們說是一早上韋娘娘那去了。這位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徐慧,擅丹青。
徐慧再次欠身。楊妃淡淡一笑,並未追究蕭薔未來之事,“那這位便是中書侍郎鄭大人的千金了。”鄭婉言聞言一喜:“回娘娘,正是奴婢,聽聞娘娘找人做畫,奴婢雖不擅長,卻酷愛此道,又聽說娘娘畫得是長孫皇後,為睹先皇後姿容,因此決意跟徐妹妹一同前來,娘娘不會怪罪吧。欲盡綿薄之力,聊表心意。”
楊長史麵帶不屑,楊妃卻不惱:“好,也是有心之人。”徐慧見楊妃麵色蒼白卻友善和藹,與韋貴妃的威儀和殷德妃的貴氣形成對比。“今日本宮這裏還有一位你們的姐妹,如意,出來吧。”如意神色淡然平和,手捧端硯,緩緩而出,徐慧一見她便激動了起來,武如意衝徐慧淡淡一笑。
而鄭婉言卻露出震驚鄙夷的神色,不禁出言道:“娘娘,武如意不是已被罰去冷宮了麼?怎麼會在娘娘這裏?”“哦,陛下已經赦了她了,本來也沒有大過,本宮惜她之才借她來作畫,今日這裏事畢,還回去掖庭宮,與你們一同待選。
但見楊妃說得輕巧,但徐慧肯定這裏麵又不知經曆多少生死考驗,徐慧上去拉住如意的手:“如意妹妹,這下可好了。”如意還是淡淡一笑:“勞姐姐替如意擔心了。”鄭婉言不屑的神情卻被楊妃看在了眼裏。
其實楊妃讓她們做的隻是研墨配色,這對習過畫的徐慧和如意都信手拈來。如意挽袖,拿起石綠、石青開始研墨。徐慧也拿起中鋒筆潤濕,調試筆觸。鄭婉言從未接觸過習畫,一時有點發呆,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看了看如意,又看了看徐慧,覺得研墨比較簡單,就拿起一塊顏料濕潤後在硯台上開始研墨,但觀其研墨姿態,非常別扭。突然,鄭婉言哎呀叫了一聲,手中墨塊折斷,殘渣飛出掉落宣紙上,頓時生出一塊墨漬。
“唉呀。”鄭婉言也知道自己闖了禍,先出了聲。“糟了。楊長史上前端詳不禁慨歎。楊妃擲筆,一陣咳喘,氣得撫胸,幾乎說不出話來。“這,這可如何是好。”
鄭婉言心思一轉,卻先喊道:“娘娘我冤枉啊,是如意推了我一下才把墨汁潑灑了。”
如意驚愕,連忙為自己辯解:“我,我沒有啊。”鄭婉言緊追不放:“就是你推的,你現在把娘娘的畫毀了,你罪過可大了。楊妃見鄭婉言如此囂張跋扈,麵露不喜,再次咳嗽兩聲。楊長史喝道:“你們兩個,跪下。把娘娘氣成這樣可知罪?玷汙了文德皇後可知何罪?拉出去杖打三十。”大家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連徐慧也跪了下去。
“娘娘饒命,奴婢冤枉啊。”鄭婉言一聲高過一聲。徐慧不知要辯解什麼,替誰辯解,隻好小聲說:“娘娘息怒。”如意見鄭婉言誣賴自己,聞言不再辯解,跪著上前:“娘娘,您別生氣,注意身子,這墨點,如意有法可解。楊妃一喜:“真的?”
如意點點頭,“且叫如意一試便知。”
楊妃對上如意晶亮的眸子,不期然些透亮的感覺:“也罷,隻能破釜沉舟了。你先起來。”楊妃伸手拉如意起來,連同徐慧,三人一起來到畫案前看如意有何妙招。如意在被墨潑灑的地方依其形狀畫了一朵菊花,此花與畫中皇後的氣韻相得益彰,楊妃看後露出笑容:“果然有過人之處,你們都起來吧,去,把我那串陛下賞賜的紅麝串賞給如意。果真是個有才的美女,改明兒我在陛下麵前美言幾句,給你個才人的封號。”
壞事變好事,反被楊妃賞賜,如意臉色瞬時緋紅,連一旁的徐慧也不好意思起來。楊妃拉過如意的手給她套上。如意欠身:“謝謝娘娘恩典。”隻見楊妃微微一笑,眾人皆感如沐春風。隻有鄭婉言仍心有不甘,仔細回想卻不得其所。
原來始作俑者並非如意,鄭婉言的失手是楊長史悄悄用指功彈出一顆小石子打在了她腿上……楊長史若有所思的看著這幾個沒名分的女子。
禦花園金魚池,遠處是徐慧與如意相攜而去的背影。鄭婉言一臉怒氣拿石子砸池裏的金魚。宮女春盈在一旁小心伺候著。鄭婉言氣鼓鼓的:“從冷宮出來,身上都有老女人的黴味了,會畫幾筆畫罷了,有什麼好得意的。”春盈好言勸她:“姑娘息怒。咱們快回掖庭宮吧,這人來人往,不是咱們待的地方,叫別人看見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