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語重心長的:“晉陽,若是強勸,父皇一人來便可。這次父皇帶著我來,就是為得大家一起商量個解決之策。”李治放下晉陽的雙手,衝二人道:“再說,父皇有父皇的難處。鬆讚幹布派人和親一事,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如果像前兩次一樣,直接駁回,西藏王定會感覺顏麵無存。所以父皇才會那日闕樓夜宴答應了他,為了邊疆的安定,人民能夠安居樂業,和親,勢在必行。”李世民看李治此言,頻頻點頭:“稚奴果然能體會父皇的苦處。”晉陽一聽此話,竟是有去的理,斷無留的念了,不由眼中噙淚。
誰知李治又說:“不過這和親的公主,那日父王已經留了口風,若妹妹委實不願,前日長孫舅父倒給兒臣提過一人。兒臣思前想後,覺得頗為合適。”李世民素來就最疼這個小公主,比幾個兒子還親的多,又心疼她是個沒娘的孩子。哪舍得送她遠嫁,於是忙問:“誰?快說。”
“任城王李道宗之女李雪雁年方二八,其相貌才德都極為出挑,不如冊封其為公主,遠嫁吐蕃。”李世民聽他這樣說,知道李治看來真是為此事上心求了舅父,眼前的小兒女情感深厚讓李世民一陣欣慰。
看長孫無忌又給自己找了台階下,他趕忙點頭稱是:“我說你怎麼振振有辭呢,長孫的這個主意甚好,李雪雁出身皇親國戚,知書達禮,又是適齡婚嫁之年,自是比晉陽更合適遠嫁。朕明日就安排長孫上書,擇日招她進宮,收為義女,冊封公主,定讓那吐蕃王無話可說。”
李治見父皇同意了,心中一喜,這才遞上折子:“父皇,你看,舅父早就擬好了,請父皇過目,若父皇若覺得合適,我這就去回稟舅父,明早就上折子。”李世民接過一瞧:“好啊,你們原來早就想好了對策。”李治笑著說:“這樣一來,晉陽又可以繼續伺候在父皇身邊了。”
晉陽見自己危機解除便撲進李世民懷裏撒嬌道:“父皇,你真好。”李世民撫摸愛女的頭道:父王也舍不得你啊,至於李雪雁的封號麼,就賜她文成二字吧。”
李治見狀也放下一顆心來。三人各自解了心事,笑鬧一團,隻是可憐那宗室之女李雪雁,就這樣被人定下了命運。
李世民率王德等太監們從晉陽宮中出,隻見雪花紛飛,瓊樓玉宇。別有一番韻味。
李世民不禁詩興大發吟誦道:“潔野凝晨曜,裝墀帶夕暉。集條分樹玉,拂浪影泉璣。”誰料一個莞爾清麗的聲音接道:“色灑妝台粉,花飄綺席衣。入扇縈離匣,點素皎殘機。”李世民抬頭一看,卻是武媚娘。武媚娘身著大紅鬥篷,手捧紅梅,在雪花中煢煢孑立,十分動人。要知道在這宮中,誰敢張口就接自己的詩,李世民未覺唐突,倒隻覺雅趣,於是三步兩步並了過去:“媚娘,每次見你,都會給朕驚喜。”
又見淨初池,白雪皚皚,湖水結薄冰。雪花飛舞中,一葉小舟竟破冰緩緩而行。
武媚娘身穿大紅鬥篷,手持暖爐在景色中陶醉了,而坐在她對麵,李世民著金線黑袍用力劃著槳。“媚娘,你看那是什麼?”李世民看見奇景,出聲引武媚娘注意。
武媚娘依言望去湖麵,隻見前麵有塊浮冰,而浮冰中空存水,竟嵌著一尾尚在遊動的金魚。隻是空間之小,隻能回身,四處碰壁。武媚娘躬身伸出纖手去撥弄那冰,茫片片雪花,武媚娘雪白柔荑,配楊妃所贈紅麝串竟美得出奇。隻是水麵浮冰甚多,幾次沒能夠到,卻弄得小船搖晃了起來。
武媚娘失色道:“哎呀……陛下小心”李世民抓過她的手,穩住船身,朗朗笑道:“就算你我二人一起掉下去,也救它不得。”武媚娘手被捉住,一時羞赧,神色嬌媚,李世民不禁看癡了。武媚娘朗朗又道:“陛下也說救,你看它在這浮冰之中,僅方寸之地,竟能生存下來,可要待到春暖花開,雪融冰化脫困而出,不知還需多久。想來此魚心中必定煎熬,媚娘委實看著心疼。”
李世民聞言一笑,抬手揚起船槳一砸,冰塊頓時碎裂。小魚脫困而出,順水下遊,眼瞅著就遊不見了:“我救了它,這下你滿意了?”武媚娘心中一動,暗自揣度,帝王寵愛稍瞬即逝,困在宮中,就像困在這冰裏的魚,不如開口求他一求,放我出宮?武媚娘想及此,剛才平靜的心情眨眼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心髒陣陣狂跳。
李世民見武媚娘小臉陰晴不定,似有心事。
李世民趕緊問道:“怎麼?魚跑了?你又不樂意了。”武媚娘搖搖頭,鼓起勇氣抬頭衝李世民道:“這魚雖然脫困,卻讓媚娘想起一人……”“哦?願聞其詳。”李世民麵容輕鬆,十分和藹,微笑得看著武媚娘。
武媚娘正待細說,隻見王德公公帶著一隊羽林軍站立岸邊,大聲揮舞著手臂。公公尖著嗓子喊道:“出大事了!”